一篇古代无限流(90)
梅映寒拢起眉毛,叫他:“白兄。”
白争流摇一摇头,说:“不必再劝我。”沉默片刻,又笑着开口,“再说,别看我现在着急,可我也不是日日都记得自己身上有那么个小物件。说不准就是在天山派里落下了呢?若是当真如此,咱们现在出来找寻,岂不是完全白费功夫?”
梅映寒不言。
在他的视线当中,白争流和前面面对天山师长们的时候一样,拿手指在刀锋之上轻轻一抹。
青年脸上是坦荡、轻松的笑意。
梅映寒看在眼里,原先因为白争流的话音而慢慢提起的心脏逐渐回落,想:“白兄果真还是……”
这时候,已经有暖流涌入白争流指尖。
白争流轻巧地说:“好啦,咱们回去。唔,我还真有几分困倦了呢。”
讲话的时候,他揉了揉眼睛。
将那抹温暖涂在自己眼皮上。
做完这些,刀客十分自然地抬头,望向前面他们曾经待过,如今却从中离开的小木屋。
只一眼,白争流的面色微微僵住。
他想过的最糟结果,不过是自己和梅映寒回去一探,确定玉涵与韩殊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是不是只是偶然拿错穗子。虽然以天山派的状况,这样不太应当,但是师父与徒弟毕竟不是同心同体,有什么对于徒弟喜好的误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再或者,把二十八将的力量借给自己眼睛的做法不会成功,一切在他眼里都和从前没有差别。
然而,真正的结果不是其中任何一种。白争流望着前方,神色从从容到难看,再从难看到平常,都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梅映寒却已经觉得不妙,问:“白兄?”
白争流抿了抿嘴巴,看向身侧的青年。他什么都没说,只抬起手,也把指尖在梅映寒的眼皮上扫过。
刀客动作很快,快到梅映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动作就结束了。留给梅映寒的仅仅是白争流指尖略显粗糙的触感,鲜明地告诉他,这是一只从小握刀习武的手。
和梅映寒一样,从指尖到掌心,都满满都是厚茧。
他的心情因此波动,眼神却能在第一时间转向木屋。目光扫去的瞬间,梅映寒忽然懂得了白争流的就态度。
哪里有什么木屋?
哪里有什么火堆、热汤?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分毫不变的雪山景象!再有,一个稍稍高些、有一尺厚度的雪堆,还有雪堆旁边的两团巴掌大的雪“碗”。
可以想象,如果他们真的相信那是温暖地方,在里面过上一夜,甚至喝了“菜汤”。等待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生生冻死!
一瞬间,寒意从两个青年的脚底一直窜到额头。而他们再看雪堆旁边的“玉涵”“韩殊”,则只看到两个面容惨白发青,正朝着自己望来的陌生存在。
不必说了。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
他心中震动,那股寒意继续扩散,竟有一种汗毛根根炸起的感觉。
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枉费他和白兄白日还讨论“这趟雪山之行,并没有哪个怨鬼出现告知他们‘任务’”,实则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任务当中!
——不,往好处想,这岂不是说明真正的玉涵韩殊安然无恙?
此番心思涌入脑海,梅映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绷的面皮终于微微松动。
他看向白争流。既然已经看破,两人出来时又带着大半身家,不如直接离开?
“梅兄,”正当此时,白争流开口,“你看周六儿。”
梅映寒视线转向周六儿方向。
与身上带着点点冰雪痕迹的两个伪装模样的怨鬼不同,那周六儿,却是还是寻常镇民打扮。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
他道:“怕是得再回去看看。”一顿,“白兄——”不如让我一人回去?
白争流深深吸气,打断他:“对。梅兄,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
第73章 传说
白争流:“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却总没找到机会。”
梅映寒:“白兄请说。”
白争流笑道:“天山派的创始人是长阳子前辈,这点我是知道的。再有,长阳子前辈之下,凌霄子、凌波子……再到凌云子,这些前辈,都是一个‘凌’字辈。”
梅映寒点头:“正是。”
白争流睨他:“那我们梅兄,如何是‘梅’字辈?再有,我熟悉的玉涵、韩殊他们,也各有各的名姓,倒是不遵从辈分了呢。”
梅映寒:“……”
刀客与剑客说说笑笑,回到“木屋”。
二十八将的力量不能长久维持,这会儿,映入他们眼帘的已经又是那间破旧屋子。
这样也好。白争流与梅映寒都有暗暗松一口气,心道:“若是我们回来之后,这儿依然是一片雪地,倒是不知如何演下去才好了。”
他们思绪这样浮动,口中则继续讲话。
梅映寒:“白兄还真是问住我了。”
白争流笑着摊手。
梅映寒思索片刻:“兴许因为师长们的名字,都是师祖一人起的。我们的名字,却是各位师长来取?不同人,有不同风格。像我师父,他便是喜欢拿自己捡到孩子时周边的东西起名。我在一片梅林当中,所以姓‘梅’。玉涵的襁褓里有一块玉佩,所以姓‘玉’。
“韩殊则是凌霄子师伯的带回来入门的,师伯喜欢在捡到人的地名上取一个字。韩殊在的地方,好像叫做‘韩家村’吧。”
白争流:“还真是简单。”
梅映寒笑道:“也有从师父名中第二个字的。有位凌静子师伯,他的所有徒弟都名叫‘静’某。再有,直接从‘天山’字辈的,姓‘天’或者姓‘山’。”
白争流:“天山派果真是人员众多。”
梅映寒:“嗯……我仿佛该谦逊一下,但这话又实在是真的。”
说话间,两人在假玉涵、韩殊面前坐下。
这时候,两个已经被看破真容的游魂脸上还是笑,一个问:“看白大哥与师兄这样欢喜,可是找到丢了的东西了?”
另一个说:“两位兄长在外面走了那样久,一定又受了寒。快快喝一口热汤,让身体暖和起来。”
白、梅两人听了这话,心中冷笑:暖和起来?怕是能直接寒邪入体,撑不到半晚上。
但话不能这么说。
若是只有他们两个,也还罢了,眼下要紧的却是带上周六儿。
不能与游魂撕破脸,依然得陪着他们演下去。
白争流摇摇头,“不曾找到。但有梅兄开解,我倒是想开了。”
梅映寒摇头叹气道:“我如何开解你了?还是白兄自己想得通透。”
白争流眨眼睛:“正是梅兄陪我出去找寻,才让我知道,重要的不是物件,而是陪在身旁的人啊。”
梅映寒:“……”
他应该接话的。
但他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绵绵的酥麻从心头扩散开来,他怔怔地看着身前的青年。此前不是没有过类似的感觉,但是,那些都是转瞬即过的情绪。哪里像是现在,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难以克制忍耐。
梅映寒喉结滚动。这时候,两个游魂再说起“热汤”。
看来他们并不在意白争流有无找到东西,重点只是让他们吃下这要命的雪块。
面对游魂的声声催促,白、梅两个交换目光,到底端起碗来。
还是那句话,为了带走周六儿。
真一口不碰,就太虚假了。虽然是要命的东西,但是,毕竟又只是干净的雪……
两人镇定自若地把所有“菜汤”倒进衣袖里。
虽然前面已经看穿真相,但此刻察觉自己的袖子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湿,还是干干燥燥的样子,两人依然心中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