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35)
傅铭看看他,再看看旁边的顾邈、梅映寒。
从那两人神色里,他清晰看出:不光是原本就向着刀客的天山大师兄,就连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顾邈,此时也被说服。
大势已去。
罢罢罢,他便……
白争流:“既如此,白某就先告辞了。”
嗯,他也想明白了。二十八将本来就是他的,根本不需要傅铭来首肯!
白争流转身就走。
傅铭咬牙切齿,切齿咬牙……到最后,却也只能被气得心肺肝脾哪哪都疼,却有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还在京中,倒是可以说一句“你为我傅家子民,救下傅家王爷,是理应之事”。可江湖是他自己要闯的,“江湖王爷”的名号也是他自己要立的。真拦下白争流,他日事情传出,只能让自己声名扫地!
傅铭别无他法,只能含恨把这口气咽下去。只默默盘算,既然二十八将能成灵兵,自己回去之后定要好好搜罗,再找出其他特殊法器。
这边的争执算是告一段落。没过多久,梅映寒也和傅、顾两人告辞,自己踏上西行天山的路。
他原先还略有遗憾:“不是说好了吗?白兄是和我一起走。可有了此前的争执,如今白兄多半已经出了广安府城。往后路途遥远,虽是一个方向,我们却不一定能碰到了。”
没想到,等他买好接下来几天的干粮、牵马离开府城,刀客正在城外茶摊上等他。
两人相见,梅映寒惊讶。白争流脸上则透出一点不好意思,道:“我当时是想问梅兄一句‘要不要一起走’。可转念一想,原本就是我与傅铭的矛盾,何必再牵扯其他人?倒不如我先行一步,到外面来等梅兄。”
梅映寒便笑:“何必在意这些小事?若说牵扯,我先前说二十八将该归白兄时,已经是把我自己牵扯进去了。”
白争流:“还没谢过梅兄仗义执言。”
梅映寒摇摇头:“只是说了些该说的话。”
白争流安静半晌,微叹:“谁能想到,咱们来广安府时,全然是另外一番情境。”
顺着他这句话,梅映寒也开始回想。
是啊。当时他仍与顾邈、白兄仍与傅铭……不过三天光景,他们见的何止是鬼?还有人心。
一时之间,两人的情绪都有些低沉。而到最后,仍是白争流打破了这份沉寂。
“不说这些了。”刀客暗暗懊恼于自己提了不该说的话题,此刻便尽量用上平常语气,道,“梅兄,你且和我讲讲,往后一路,咱们是要怎么走?”
梅映寒微笑一下,细细道来:“先沿着官道西行。到下一处府城了,我们再往北去……”
两个青年一提刀,一执剑。一玄衣,一白衣。
伴随话音,他们翻身上马,骑马并行。不多时,身形消失在官道尽头。
白争流心头的低沉,在两人的对话中一点点消散干净。
他开始真正愉快。与梅兄相处的日子,想来总是轻松快意的吧?
……
……
当晚。
白、梅两人从广安府城出发的时候到底晚了一些,不够他们赶到有客栈的镇上,两人只好敲开一家农户的门,请求借宿。
两人都有一副好皮相,很符合时人对“江湖侠客”的印象。又愿意掏银子,他们很快找到了愿意让出一间房的人家。
两人也不光是付了钱。见主人家要烧饭、要去外面院子里抱草,白争流主动跟了上去,道:“大哥!我来就好。”
说着,他轻轻松松地从草垛上取了一提已经晒干的稻草下来,便要拿进屋中。
这是真正小事,梅映寒便没和他争抢。只环顾院子一圈,琢磨自己还能帮忙到什么。
看过之后,他收回视线,意外发现白争流还在原地没走。
梅映寒不解问道:“白兄,你这是……”
白争流看着手里的一扎草,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成了凝重,斟酌着说:“我前面拎起常老爷时,便是这种感觉。”
按说他后面也拎过胡屠户。在发现胡屠户身体里塞满稻草时,白争流就应该反应过来。
可又是那个问题了。他拎着胡屠户去往常宅住院时,正赶上天上落雨,所有人都心情紧张。加上胡屠户并不是什么要紧角色,白争流便一心警戒四周,完全没有察觉到手上人有什么不同。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重心。
一个活着的人,和一具被塞满了稻草的皮囊,他们的重心是不一样的。
同理。一个“游魂”,和一个满是稻草的皮囊,也该是不一样的。
常老爷理应是前者。
可是,为什么他给白争流的,是后一样感受?
作者有话说:
小白:细思恐极
第27章 回想
难道,常老爷身上还有其他问题。
这似乎是当下唯一一种解释。奈何他们已经远离广安府城,纵然发现疑点也难以验证。再有,柳氏一把鬼火烧死常老爷的场面是白、梅两个亲眼看见的。哪怕他们现在赶回去,也无济于事了。
白争流慢慢吐出一口气,道:“兴许是我想多了,总归也没人见过常老爷的芯子是什么样。也兴许游魂真是这样……都是说不来的事。”
梅映寒安慰他:“以后若有机会碰到别的‘游魂’,抓来试试便知。”
白争流一哂:“梅兄说的,倒像是这是什么轻松事情。”
梅映寒跟着笑笑,道:“我自知这不是轻松事儿。可若是真再碰不上了,也是好事一桩。”
白争流被他说服:“正是。”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揭过这个话题,把稻草送到农家厨房当中。
只是嘴巴上不说了,不代表两人心中不惦记。
当天更晚的时候,让出自家侧房的农人一家已经入睡,侧房却依然久久亮灯。
两个外来的客人,一个坐在窗沿走神,另一个则取来纸张笔墨,不知在写些什么。
等把手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捏碎,白争流拉回心思,这才发现了梅映寒的动作。
他略有疑问,“梅兄这是?”
梅映寒未抬头,回答:“我想趁还记得,先把那本《摘星录》默出来,这也是个线索。”
讲话的时候,他手仍极稳,一笔一划落在纸上。
白争流恍然,“也是——梅兄,你那还有无多余纸笔?”
“嗯?”梅映寒终于抬头看他。
昏昏灯色之下,两双眼睛对在一起。
白争流从窗台上跳下来,依然是非常轻巧的姿势——梅映寒想,虽然不曾见过白兄拜下的师长,但那一定是位轻功极其高超的人物。
他很早就发现这点了。不单单是在舞刀的时候,白争流寻常的举手投足也总非常潇洒利落,有种极为干脆的好看。
而在此刻,这位动作轻盈漂亮的刀客靠近梅映寒,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桌面上,低头来看他默出的内容:“先是咱们记下来的那个阵……呀,说它是夺舍用,只是我那么一猜,怎么也写上去了?”
梅映寒笑笑,把身体让开一点,方便他看全内容:“你瞧。我也在旁边标注了,这是就从常宅状况得来的想法。”
白争流眨眨眼睛,“好。往后符纸、法术……如此多?梅兄记忆真好。”
梅映寒轻轻叹:“后面这些只是暂且写个标题,还不知道能默下多少呢。”
白争流道:“我与梅兄一起。”
梅映寒:“一起?”
“嗯。”说话间,白争流已经坐了下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记得的多些。再有,咱们要是有哪里弄错了,相互也有个检查补充的作用。”
梅映寒嘴巴抿起一些,眼里笑意更加扩散:“多谢。”
白争流摇头:“谢什么?”微微停顿,叹息,“这是天下浩劫……若是当真再遇不到这等事,倒是一桩好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