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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11)

作者:酥油饼 时间:2023-04-01 10:14 标签:升级流 江湖武林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穿越时空

  “拿来。”
  宫娥立刻上前,取过画轴,走到一面屏风后。
  那里放着一张全铜梳妆台,边上坐着这座宫殿的女主人——贤妃容荣。她的五官明艳,如昏暗房间的一道光,一簇火,令人不敢直视。
  此时,她正专注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边描眉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将画展开。”
  画徐徐展开,却并非傅礼安以为诸子拜寿,而是三十几名青少年的正面画像。
  容荣放下石黛,缓缓站起,走到画前,目光一一扫过每张脸,微微蹙眉:“可有遗漏?”
  梅下影道:“臣已与名册比对,不曾遗漏。”
  容荣道:“赏。”
  立时有宫娥递上金锭。
  梅下影谢赏,正准备告退,却听她又道:“把最好看的五个人圈出来。”
  宫娥递过来一支用过的石黛。
  梅下影愣了下,恭敬地捧起。
  画已经被转了过来,正面朝向他。画中人个个神采飞扬,在他们入画的那一刻,绝不会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或将就此改写。
  梅下影犹豫了下,谨慎地问道:“是以目测论,还是以骨相论?”
  容荣淡然道:“皆可。五个不够,就十个。”
  梅下影手微微一颤,低声道:“是。”随即不假思索地依次圈起画中五人,又将角落的那人圈了起来,然后躬身将石黛高举过头,待宫娥收起后,又等了会儿,确认里面再无声音,才缓缓告退。
  他一走,仿佛带走了屋内仅存的生气,连照进来的阳光都死气沉沉。
  可容荣浑然不觉。她看着重新翻过来的画,抬起手,在自己的唇上一抹。沾着殷红口脂的指尖横扫过画中被圈中诸人的颈项,忽而暴怒,抓起画一把丢开,犹不解恨,反身退到梳妆台边,将台上东西一扫而落。
  “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伺候的宫娥们依旧如木头一般地站着,对眼前的一切视而不见。
  容荣发泄了半晌,终于停下来。
  她优雅地坐回铜镜边,拿起花钿,在脸上比划:“把画交给胡誉,告诉他……”
  花钿最后落在双眉间的命宫处。
  “一个不留。”


第9章 有人想搞事(下)
  天色渐晚,延英殿内外都点上了宫灯,在那即将降临的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支撑起微弱的光亮之地。
  张辕一路疾行,穿过廊下灯影,悄然踏入殿内,一眼看到俞双喜正站在他贯站的位置上,为伏案批阅奏折的建宏帝殷勤扇风,不由面色沉了沉。
  他低头走到龙案边,小声道:“陛下。”
  建宏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摆了摆左手,俞双喜知趣地退到殿门口。
  张辕心里这才舒服点,柔声道:“陛下,拾翠殿有消息。”而后,凑过去,低声汇报。
  建宏帝放下笔,眉宇间疑云汇聚:“《百寿图》送去了拾翠殿?”
  张辕道:“奴婢也觉得奇怪,明明是陈太妃下的令,为何与容娘娘扯上关系。可惜拾翠殿一向守得跟铁桶似的,伺候的宫人都是从掖庭宫里找的那些犯错的罪人,奴婢未得陛下恩准,不好下手。”
  建宏帝眼睛半张半合,问:“若朕允许,你打算如何下手?”
  张辕小声说:“奴婢已物色了伶俐人,犯点小错,就能送进去。”
  建宏帝看着桌上的宫灯,和煦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半脸明,半脸暗,竟透着几分森然冷意。他似沉思许久,才缓缓问道:“朕记得你原叫张稻黄?”
  张辕愣了下,忙赔笑道:“陛下好记性。奴婢出生那日,田里稻谷都是金黄金黄的,家里觉得吉利,便取了这个名。”
  “是朕改的‘辕’。”
  “蒙陛下隆恩,奴婢祖宗有光。”
  “可你有负厚望。”
  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吓得张辕浑身一哆嗦,忙下跪道:“奴婢惶恐!奴婢不敢!”
  建宏帝将桌上一沓参他的题本丢到他的面前:“窥伺宫闱,结交外臣,连皇子之物也敢擅自取用,如今还惦记起后宫妃嫔的居所,你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养大了你的心啊。”
  张辕心中大喊冤枉。
  当初建宏帝即位,杀头立威,杀得朝中上下噤若寒蝉,宫廷内外人心惶惶,这才有了他“窥伺宫闱,结交外臣”——群臣在宫中有“耳目”,自然不再认为帝王喜怒无常,而皇帝也能通过他,遥控群臣动态。
  说他“皇子之物也敢擅自取用”就更冤枉了。
  结交永丰伯明明是皇帝的暗示,自己若不示好,对方焉肯与宦官勾连?曾经有多少紧要的情报传递出去,皇帝不都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一枚十殿下不用的弹弓罢了,怎就成了大逆不道的错处?
  张辕看着翻开的题本,都集中于这两天,显然有人在背后策划,联名发动。偌大的事,他竟一无所知,说明他对宫内外的掌控力已经消失了。
  这让他心生寒意,慌忙认错:“是奴婢御下不严。”
  建宏帝说:“是朕御下不严,才养出你这种稔恶藏奸之徒!”
  张辕被骂蒙了,忍不住抬头。
  建宏帝坐在龙案后,面上的神情是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平静。
  张辕看过去时,建宏帝也正看着他,案上的灯光明亮,却照不入眼底——那是浓密的漆黑,暗沉。谁能想象,这位杀头皇帝御极前,是个以诗画才情闻名天下的闲散皇子?
  作为潜邸旧人,他太清楚建宏帝的野心与手段。今日皇帝骤发诘难,并不是他犯了多大的错,而是此时的他,死了比活着更有价值,这背后一定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题本上的署名都是出了名的孤臣。谁能使唤他们?
  勋贵集团?不可能,他们中许多人与他交好,擅取十殿下的弹弓也是为了永丰伯,绝无可能背刺;
  文臣世家?他们正挖空心思安排人去洛阳占位,绝不会节外生枝;
  还有谁?谁有这样大的能量,却能不动声色地隐藏暗处?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就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居然有些心神恍惚。这殿内跪地求饶的一位位大臣,声嘶力竭哭喊的一座座高门,还有东市泊泊流淌的一滩滩鲜血……走马观花地闪现脑海。
  建宏帝叫了一声“来人”,俞双喜立刻带卫士进入,将他架起。
  张辕挣扎着推开他们的手,缓缓矮下身,以头叩地,哭非哭,笑非笑地说道:“奴婢辜负圣恩,万请陛下息怒,勿伤龙体。奴婢……给陛下磕头,辞行了!”
  殿内外静谧如死,只有那一下下的磕头声清晰可闻。
  等张辕抬起身,候在一旁的羽林卫不等建宏帝发命,便一道使力,将人拖出殿外。
  张辕看着龙案上的灯光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感到死亡将临的恐惧,忘情呼喊道:“陛下,以后奴婢不在身边,请保重龙体,夜凉多加衣,天热少贪凉……”声声动情,感人肺腑。
  然建宏帝全程面无表情,待人远去,才讥嘲道:“人之将死,还演得一手好戏!”
  俞双喜默然地呆立在旁。
  建宏帝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不习惯没人附和,顿了顿才道:“别用司礼监,移交大理寺速决。”
  俞双喜这才道:“奴婢遵旨。”
  *
  张辕及其党羽被撤职查办的消息以皇宫为中心,飞快地向各处发散。
  从皇子到君主,张辕侍奉建宏帝多年,在揣摩上意和拿捏分寸上,极有一手,虽因贪婪枉法,曾多次受御史弹劾,但仗着建宏帝的宠信,多年屹立不倒。
  然而,就这么一个几乎被默认为“非新君不能动摇其根本的权宦”突然落马了,这背后因由,不得不引人深思、深究、深恐。
  一时间,镐京无预兆地沉寂了下来。
  其中,尤以永丰伯府最为安分、沉默。
  不过府邸里面,依旧热闹非凡。傅希言作为傅辅的重点管理对象,每天早上都要接受一炷香时间的爱的训诫:“……总之,这几日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别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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