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护佑,咸鱼翻身(118)
云霄宫虽不在江湖上走,但是产业却遍布天南地北,以叶霄那讲究的性子,必然又是一处巨大舒适又隐秘的宅院。
“也不知道夫人没了,他是怎么跟手下解释的。”
十九听着这句念叨,差点笑出了声。
南望使团的车队在两旁大庆百姓的注视下,盘龙赵子旗一路经过繁华大街。
一座三层的茶楼,临近街边的厢房中,有人轻轻放下茶盏,拿起桌上的剑,唇角微微勾起,心说总算是来了。
大庆既然打着四国联盟对抗北寒的幌子邀请三国太子入粱都,这住处自然早就准备好。
新修缮的府邸,摆设和用度都不错,也算优待了。
西越和东楚已经到达有几天,南望的使团来的最晚,等赵思洵安顿下来,圣旨便来了,第二天晚宴,大庆皇帝为三国接风洗尘。
就一天的时间……
赵思洵摸了摸下巴,朝高山招了招手,“把这府中上下的花名册拿来给我看看。”
“花名册?”高山琢磨了一下,“您是指……这府邸安排的粗使下人?”
“嗯。”
就算是两国太子出行,人手充足,也不可能将扫洒的杂役,粗使的奴仆一同带上,终究是免不了使唤当地庆人。没办法,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光是采买食材和耗品,就得先指望着当地人带着熟悉。
很快,高山就将名册带来了,赵思洵仔细地翻了翻页,然后指着上面一个采办人的名字道:“你派人跟着他一起去采买,顺便熟悉熟悉粱都街巷。”
高山一愣,“这是……”
“南望在大庆的细作之一。”
“属下这就去办。”高山道。
“另外,你告诉他,我要见这里的主事。”
高山明白了,“是。”
明日接风宴,大庆君臣,包括东楚和西越的太子都在,赵思洵只是南望的一个亲王,若是不加以提前准备,怕是难以应付。
论粱都时局,最快速的办法便是问蛰伏在此地探消息的细作。
十九在一旁听着,纤眉一蹙,“此处宅院眼线众多,未免暴露,那主事若是谨慎之人,怕是不会来。”
赵思洵笑了笑,“我也就试一试,没指望。”
十九不解道:“那又为何……”
“十九,我且问你,为何你做杀手的时候,喜欢扮演柔弱的舞女?”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自是示弱,降低他人警惕。”妇孺老人最能得到旁人的同情和轻视,自然就容易出其不意将人一击毙命。
赵思洵点点头,“所以,我也一样,我这个质子若是连南望人都不愿搭理,你说是不是很可怜?”
十九一怔。
赵思洵轻轻一笑,眼底带了一份嗤意,“我连我爹都不信任,又怎么会信为他卖命的细作?”
十九恍然,但是她又问:“可这样一来,这个下人岂不是暴露了?”
“明晃晃地就放在名单上,这人其实早就已经暴露了,大庆就等着我通过他钓到背后的大鱼呢。”
原来如此。
“我睡一会儿,若有消息了再来叫我。”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一个呆子,两个呆子,都是精明人,一碰上感情全是傻瓜,真有意思。
第077章 醍醐 我想在天山听你吹一首埙。
一连奔波近三个月, 赵思洵的确累了,这一觉一直睡到夜明星稀。
他模模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隐约感到此情此景有些熟悉, 一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桌边坐着一个人影。
这笔直如修竹,挺立如傲松的坐姿, 怎么看都像是某人。
于是迷蒙的眼睛瞬间清明, 似乎睡饱了, 见到来人心情也跟着愉悦, 赵思洵盘腿坐在床上,笑眯眯地说:“都说叶宫主有君子之风, 可为何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翻人家窗子,是想对我做什么坏事吗?”
睡着时岁月静好, 可等到这人睁开眼睛,就开始说些令人发窘的话。
不过好在, 叶霄已经习惯了,见人既然醒过来, 于是点亮了桌上的灯, 淡淡道:“我走的是门。”
“啊呀, 不得了了,叶宫主居然登堂入室了!”
这话, 一句比一句暧昧,偏偏这般做作放在赵思洵身上,却除了让人无奈之外, 并不觉得讨厌。
叶霄心下一叹, 嘴角却不由勾了勾, “先起床吧。”
“不要, 外头好冷,没有被窝暖和。”
叶霄惊奇地看着他,“你不饿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叶霄清咳了一声,“你的侍从已经来问过两次了。”
赵思洵一听,歪了歪脑袋,“所以……叶宫主一直就这么坐着,等我醒来?”
叶霄不自在地撇开眼睛,没有回答。
赵思洵身体往床上一倒,笼着被子咯咯笑起来,甚至还翻了个滚,眉眼都是愉悦,“你这人真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闷骚吧。
“那劳烦叶宫主把衣服递给我。”
衣服就在床边小几上,十九离开前给他叠得整整齐齐,伸手一够就能够到,还需要叶霄递?
“外头冷。”赵思洵撒娇道,“我怕冻着。”
深秋入冬,大庆的粱都已经飘起了雪,赵思洵一个天生南望人,实在有些受不住这天气。
叶霄是顶不住他撒娇的,只能暗暗一叹,起身认命地走过去拎起衣裳给他。
赵思洵没有接,只是用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小声问:“我要是想让你拿去炭盆那里烤烤热再穿,你会不会生气?”
叶霄闻言,一脸冷漠道:“你说呢?”
“霄哥哥那么好,一定不会的。”赵思洵目光坚定。
叶霄从鼻尖里哼出短促的气,强硬道:“穿上。”
好吧,赵思洵也只是随便说说,见好就收还是懂的。
他伸出手抓住衣服,然而惊讶道:“咦,不冷呀。”
叶霄放开手,不动声色地收回内力,重新坐回桌边,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他捏紧杯子,心底有些发懵,为什么他爹为他娘干的蠢事,他竟也顺手做了?
见赵思洵还在左看右看,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叶霄心下发虚,怕露出端倪,便催促道:“还不快穿上,等着凉吗?”
“哦。”赵思洵鼓起勇气,滚出被窝,三下五除二便将便服穿好,随手拢了一把头发,摸出床边的一根簪子固定,就坐在了叶霄身边。
听着里面的动静和点亮的烛火,高山端着饭菜推门进来。
两副碗筷,还有两个小酒杯,温了一壶酒,显然是觉得这两位得促膝长谈。
高山搁好酒菜,便低声道:“殿下,那小厮没回来,死了。”
他的话让叶霄微微侧目,而赵思洵却面容淡淡道:“死在哪儿了?”
“两条街外的一条水沟里,说是失足掉下去,冬天水冷,没爬出来。”
赵思洵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尸体……”
“你派人去捞起来,然后找个地方埋了,以后有机会再带回南望去吧。”
“是。”
高山悄悄带上门离开。
赵思洵举起筷子扒拉两口饭,又喝了一口汤说:“那是南望的一个细作,我让他替我送个口信,现在被人灭口了。”
“这里都是眼线,你不该让他去。”叶霄道。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进这座别馆,自然已经将周围看得一清二楚。
这话十九也说过,赵思洵笑了笑,“不去的话,又怎么体现出我愚蠢无知,孤立无援呢?”
叶霄一听,就知道一切都在赵思洵的局,于是平静地问:“你又打算对付谁?”
赵思洵闻言闷闷笑起来,赞赏道:“霄哥哥真是洵儿知己,不枉费咱们做了半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