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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暮雨(32)

作者:蘅楹 时间:2021-06-26 03:21 标签:破镜重圆 HE 年上 虐恋

  他似有些哽咽,清了清嗓子,方才说:
  “在你离世的前几年,我根本没办法见到任何和岭南有关的事物。你应该知道,陈县公的封地就在岭南,我甚至连在朝堂上见到他,都心生厌恶。我与他交恶,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我对那片地方,以及所有与之有关的东西,都深恶痛绝、恨之入骨。”
  他牙关紧咬,一字一句,说得艰难。
  “我始终觉得,是那片土地吞噬了你,它把你从我身边带走,让我无论多渴求,都再也见不到你……”
  他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的心绪稍稍平复,他低低叹了一声,怅然道:
  “后来,我的想法变了。我想,岭南终究是你的埋骨之地,你的魂魄,也许还停留在那里,我对那里一无所知怎么行?
  “所以我又去找,我找来所有提及岭南的文字,无论是地志还是游记,只要有关于岭南的只言片语,我全都找来,来来回回看过无数次,看得烂熟于心。
  “我此前虽未踏足过那片土地,却对那里的风土人情和物产地貌,了解得比谁都多,就像那条花扇柄,我从未亲眼见过,却能一眼认出来。”
  他的声音低下去,低到夏薰再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夏薰沉默半晌,忽然说:
  “……你那时为何去窦州?”
  七年了,祁宴从未来过,为何会忽然出现在夏薰坟前?
  祁宴不说话,他按着夏薰手腕的手动了,他的拇指慢慢往上,探入夏薰握成拳的掌心,他温热的指腹在夏薰手心轻轻抚摸。
  他问他:
  “这些是怎么来的?”
  夏薰的手心,布满纵横交错的伤疤与硬茧。
  他和大哥曾靠编制草篓为生,所用的芭蕉叶相当锋利,即便再小心谨慎,还是不可避免会受伤。
  他的手曾被无数次划伤,那些深入皮肤的伤痊愈后,又再度破损。
  一次次的痊愈,再一次次的破损,最终变成无法消失的伤痕,永远地留在夏薰掌心。
  他躲开祁宴的手,试图挣脱他的环抱:
  “什么怎么来的?干活干出来的,这还用问吗?”
  祁宴没有推开,手依然放在夏薰腰间。
  他渐渐用力,把环抱变为紧拥。
  “夏薰……”
  他呢喃着他的名字,他的唇贴上夏薰耳际。
  夏薰不清楚那究竟是不是一个吻,他霍地站起来:
  “够了!你不想说,其实我也不想知道!就这样吧!”
  他顶着祁宴从他身后投射来的视线,躺到铺在地上的被褥间。
  “床就留给中书大人睡吧!我风餐露宿惯了,睡不惯高床软枕!”
  他用被子把头一蒙,蜷缩在人为制造的黑暗中。
  如此,他才感到安全。
  呼吸间,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残存的蛇血腥气,他就在这股淡淡的血腥味中,沉沉睡去。


第24章 别岸风
  夏薰掌心的皮肤很粗糙。
  祁宴坐在床边,望着他充满抗拒之色的背影,这样想着。
  刚才遇到蛇的时候,是夏薰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他按住祁宴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时祁宴就发现了,夏薰的手心全是茧,那些硬茧仅仅只是碰到了祁宴的手背,就让他感觉快要被割伤。
  从前并不是如此。
  从前夏薰的手又白又软,摸上去都不像是少年应有的软度。
  谁看到这双手都会说,它的主人一定出自高门贵户,从小到大,一点苦差事都没干过,才能养出这么柔软的手心。
  祁宴看了看自己的拇指,指腹上仿佛还残存着夏薰的温度。
  他将拇指放到鼻下,深深一闻,什么都没有闻到。
  就像刚才被他搂在怀里的夏薰一样,没有任何气味。
  夏薰以前穿的衣服都是熏过的。
  他不受宠,得不到什么名贵的香料,韶波就用普通的熏香,照样把他的衣裳弄得清香袅袅,半点不输给别家的贵公子。
  每次不等夏薰现身,只要一闻到这阵香气,祁宴就知道他来了。
  现在,祁宴再也闻不到它了。
  他心神空茫,一股钝痛从胸前向四肢百骸弥散。
  他后知后觉地想,原来他来得太迟了。
  他走到夏薰旁边,轻声唤他:
  “夏薰……?”
  夏薰没有反应,该是睡熟了。
  祁宴弯下腰,把他抱起在臂弯间。
  夏薰很瘦,他长高了些,却远比从前轻得多。
  祁宴把他放到床上,用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盖住,合衣躺在他身侧。
  夏薰在梦里依旧眉头紧皱,双手攥拳,紧抓着被子。
  他的眼皮跳动不停,像是在做噩梦。
  祁宴摸摸他的头:
  “夏薰,没事了,你只是在做梦……”
  夏薰没有醒来,在梦中发出呓语:
  “好冷……”
  祁宴连人带被裹住他:
  “还冷吗?”
  夏薰嘴唇翕动,祁宴凑过去听,什么都没有听清。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着他,不停揉搓他的后背。
  夏薰的手依然很凉,他缩成一团,表情越来越不安。
  祁宴脱掉上衣,掀开被子,把两个人一起盖住,握着夏薰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夏薰感觉到暖意,整个人都贴了过来,枕在祁宴的手臂上,脸挨着他胸口。
  有几缕头发粘在他脸颊,被祁宴轻轻拨开。
  祁宴柔声问:
  “还冷吗?”
  夏薰不再喊冷,神情也平和许多。
  但没过多久,他又开始呓语。
  他扁着嘴,眼角下弯,表情相当委屈,好像所有人都欺负了他。
  “祁宴……”
  他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祁宴怔住。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夏薰梦中。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
  生怕惊扰到他。
  夏薰安静了一会儿,咕哝道:
  “我……我有点疼……”
  夏薰从不喊痛,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没有喊过痛。
  此时此刻,他却在梦里叫着祁宴的名字,说他有点疼。
  祁宴的心被谁狠狠一捏,胸腔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脸都变了形。
  他强忍心痛,一只手搂着夏薰的后脑,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来回抚摸。
  “哪里疼?什么地方疼?是手吗?”
  他的嗓音酸涩无比,心脏随着血流突突跳痛。
  夏薰不答。
  祁宴拿起他的手,放到脸侧,在那些粗粝的老茧上不断轻吻。
  夏薰觉得痒,把手收进被子里,皱着脸说:
  “还是……有点疼……”
  祁宴无计可施,想不出其他任何能安慰他的方式,甚至在夏薰身上找不到一丝伤口。
  他捧起夏薰的脸,在他唇上不停啄吻。
  亲吻间隙,他不停对他说:
  “好孩子,不会再疼了……我保证……”
  他眼眶发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夏薰脸上的难过之意还未消,只是不再说梦话。
  也许是经验告诉他,不管他喊多少次祁宴的名字,期待中的人都不会出现,于是他放弃求助,逐渐习惯独自疗伤。
  他躲开祁宴的亲吻,缩进被子更深处,只留出一小块侧脸。
  祁宴就贴着他的侧脸,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他的后背。
  夏薰的眼睫逐渐不再颤动,攥成拳的手也松了。
  他发出沉沉的呼吸声,再度陷入安睡。
  祁宴将他揽在怀中,一夜没有合眼。
  第二日,待到夏薰悠悠醒转,房里已空无一人。
  他洗漱完毕,下楼至大堂。
  祁宴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招手让他过去用早膳。
  甫一坐定,他隐约又听到熟悉的百越语,回头一看,又见到一桌岭南人。
  他们用百越语聊得起劲,谈论的话题都是旅途琐事,乍听上去,并无任何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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