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凭男记 下(174)
结果没冲成喜,成康帝没能健康的缓过来,他这算是冲过头了,把太上皇冲上了天堂。
这样的金丝楠木到了京城,立刻就有内务府的木匠将其拆解,做成棺木。
棺木做成后,还要刷上四十九道漆。
太上皇咽气之后(称晏驾或驾崩),要择吉时良辰入殓。
入殓的人是魏潇公公,带着一群他信得过的内宦,入殓的同时,也是检查成康帝的尸身,是不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结果发现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皇帝没有那么不孝,把自己老爹干掉的意思。
入殓了之后,还要不断地举行法事和吊唁活动。
另外,在德胜门还要“演杠”十天,就是抬杠的杠夫,需得按正式出殡的规模和要求,先抬着一块和棺木重量相同的独龙木,大约有万斤,上面放一碗水,要练到走时水洒不出来为止。
在演杠时,还要日夜施工,抢修去陵墓的御道。
幸好现在有水泥了,赵仁河大笔一挥,直接让人去用水泥铺道,这个方便快捷又好看。
只是到底是家里的“老人”没有了,李钊也要表现的十分悲痛,只是……赵仁河看着李钊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伸手去捏了一下:“你要表现得很悲痛。”
“是很悲痛。”李钊道:“悲痛的不能自己,无法言语。”
赵仁河一翻白眼儿给他看:“我信了你的邪咧!”
俩人此时此刻虽然里头穿着平时的衣服,但是外面已经换上了宝蓝色的袍子,袍子外面是白布孝服,孝服外面则是一层麻衣,这是披麻戴孝的由来。
只是皇帝身为天下第一的人,也得是天下第一的大孝子,故而李钊要把丧事办了,自己也要“悲伤的不能自己”才行。
所以李钊这些日子,虽然事情有人去忙了,但是他也不轻松。
幸好,李钊没后宫,说不上独居不独居,他们俩在养心殿的冬暖阁里头说说话,也是一个休息。
“现在宫里头的女人都是先帝的妃嫔,你看是都送去宁寿宫,还是长门宫?”李钊现在有个事儿在犯愁:“长门宫是先帝妃嫔的正经去处,可是我看长门宫也不怎么好,那里还有几个皇爷爷的遗爱,何况……也装不下这么多人。”
成康帝在世的时候,他的后宫人可不少,光是有名有姓的皇妃就有八个之多,包括九公主、十公主、十一公主和十二公主的生母在内,话说回来了,孙美人在知道成康帝龙驭归天之后,就自尽了,留下遗书说愿意为成康帝殉葬。
李钊就成全了她,给成康帝殉葬。
十二公主虽然是她生的,但是名义上,十二公主是记在了贵妃娘娘的名下,九公主的生母那里。
十三公主则是记在了德妃娘娘的名下,十公主的母亲那里。
只是如今十公主跟十一公主都嫁了出去,一个是在成康帝瘫痪那一年,冲喜嫁了出去,其实找的是个很好的人家;一个是在第二年嫁出去的,嫁的是当年的状元郎。
不说有多幸福,可出嫁的时候,赵仁河以“哥哥”的身份,每个人都给塞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
九公主跟遐仁也生了第二个孩子,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儿,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孩儿,男孩儿一生下来就有了散阶的头衔,还是文散阶,女孩儿一生下来就被册封为郡主了。
这些个皇家公主里,九公主荣宠最盛。
第二是十公主和十一公主,驸马都是武阳帝亲自指的,如今一个在家等着继承家业,跟公主琴瑟和鸣;一个在翰林院里编纂书籍,跟公主也是鹣鲽情深。
其余的公主们,老实的如同鹌鹑,虽然没人欺负她们,但是武阳帝也不会想起她们来。
再说现在的问题,成康帝的后宫,可是不少,起码三十个人。
这先帝去世了,这些后宫的妃子们,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赏名位,最合适就是提个一阶。
嫔晋妃,妃晋贵妃,贵妃晋皇贵妃。
不过以后她们就真的是“太妃”、“太贵妃”和“太皇贵妃”了。
以前这么叫,起码还有成康帝这位太上皇在,现在这么叫,就真的成了寡妇。
“送去宁寿宫吧,那里条件好一些,何况她们还抚养十二公主跟十三公主。”李钊就事论事,赵仁河却有些心软,两个小奶娃娃跟着一群“寡妇”,名气再大那也是寡妇啊,皇太贵妃那也是寡妇好么。
长门宫他去看过,说是冷宫亦不为过。
宁寿宫就不同了,成康帝晚年居住疗养的地方,好着呢。
地方多,还有戏台子,守孝期间当然不能听戏了,但是以后的日子里,可以听听戏,看看杂耍什么的,宫里头也就这点消遣了。
“好,那就都打包送去宁寿宫。”
当然,不可能马上送去,成康帝刚死就送她们过去,怕她们害怕啊!
俩人商量了一下事情,就到了中午。
因为现在是“凶礼”其间,午膳不算丰富,但以皇帝的身份来说,十六道凉菜,三十六道热菜,八道汤羹,三十六样面点,这是必须的,哪怕是摆摆样子呢。
且这些菜都是素菜!
虽然是素菜荤做,但是样子需要摆出来,例如那道红烧素肉,用的明明是猪油,可因为内里是用的素肉,就是素的!
这种自欺欺人的说法,赵仁河早就领教过了。
吃过了一顿半荤不素的午膳,李钊小睡了片刻,又要爬起来去奉先殿哭灵。
皇帝每日要去奉先殿哭灵三次,按照一日三餐的规矩来,每次哭一刻钟。
这可是有时间限制的呢!
赵仁河也哭灵,他是郡王高半级的平南王,去哭灵都是跟着李钊走的,不过他不想去的时候,就面对奉先殿的方向哭一刻钟即可。
但是哭不哭的也没人知道。
他只是可怜李钊,板着脸怎么流泪呢?于是,赵仁河给了李钊一块手帕,有点子姜黄色,姜味儿的催泪神器。
也幸好,李钊不是新帝了,登基已经六七年的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皇帝,虽然面无表情,但做事情还是有很多规矩在,有人手帮忙。
要是新帝的话,这光是一个“三年不改父之道”,就够让他束手束脚的了。
现在没人歪歪这个了,因为武阳帝登基都七年了,建业的年号都用了六年了。
皇帝大行,这是个累人的活儿,赵仁河心疼李钊,看他这么煎熬的人都瘦了,立刻就不干了,每天掐着点的让人吃饭,睡觉,休息。
有人来找李钊,他就站在旁边,恶狠狠的看着来人,看的其他人莫名其妙之余,更是觉得平南王好威风啊!
敢在皇帝面前,阻拦大臣议政。
不过李钊看赵仁河小狗狗守着肉骨头一样的守着自己,竟然笑了一下!
赵仁河就不自觉地想起了他们码农们经常写的一句话,一朵什么什么花儿,瞬间怎么怎么样了的那个形容词。
但是随后他就黑了脸:“笑个毛啊?笑的那么荡漾!想勾引谁?”
“没有,只是很开心。”李钊小声的嘀咕。
“开心什么开心,你这么熬下去人会受不了的,你看看你,眼眶子都青了。”赵仁河心疼的摸了摸他的眼皮子:“你再这么下去,过两年就该你的敌人笑了,肯定会笑死得好么!你不用人刺杀就自己把自己熬死了。”
“不会,就这几日而已。”李钊这几日的确不好过,但是一想到成康帝再也不会给他添麻烦了,他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卸下去一块大石头一样。
但是成康帝又是他唯二的血脉亲人之一,到底是他的父亲,他还记得小时候,母后还在,大哥也在,成康帝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很和气,喜欢抱着他玩儿,对大哥也好。
感觉母后一去,全都变了!
赵仁河赶紧让人端了早膳过来,上次那午膳吃的他恹恹的,这次的早膳,就是按照平南王的要求弄来的,其实很简单,就是熬的粘稠的大米粥,都熬出了米油的那种。
旁边摆着几样清炒时令蔬菜,还有流油的咸鸭蛋、小巧的蒸蛋羹、小咸菜等下粥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