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七个沙雕痛哭流涕的那些年(135)
而他却只是闭着眼睛坐在这里,仿佛完全不受影响,在心算着时机。
少堡主心念一动,将视角转向了皇宫。
只见皇宫之中,容行坐在桌案后,那向来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了先前的高傲,只剩消沉。
楚向晚不知道那天最后发生了什么。
他不知道容行是真的没有控制住眼泪,还是执行了他的计划,也不知道他此刻的消沉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消失的修为。
正想着,就看到几个大臣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容行面前跪下:“臣参见陛下。”
容行眼皮都没抬:“起来。”
“谢陛下。”
在容行叫他们起来之后,几人脸上都带着为难的神色,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怎么?”坐在桌案后的帝王终于抬眼看一下他们,嘲弄地道,“你们来,是要叫朕退位?”
少堡主倏然一惊,什么?退位?!
其中一名大臣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你曾经是我朝最强大的人,可如今……”
他没有说下去,后面的话不用他说,容行也知道。
因为那一日自己破了禁,失去了历代帝王传承下来的庞大力量,现在根本不可能再去御驾亲征,将那些天外邪魔打回去。
现在这个王朝需要的不仅是一个王者,更需要一个英雄,他已经不再合适了,在很多人看来,容衡才是如今最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
“你们想要让容衡坐朕的位置?”容行想着,也就随口问了出来,然后看着他们,看到这几人没有一个否认。
他知道朝中现在有怎样的声音,也知道外面还有无数潜入大陆的天外邪魔在向着皇城聚集过来,想要杀死他这个已经失去力量的皇帝。
朝廷力量不足,自然不想再去保护一个没有用的人,让他顶着帝王的名义在天外邪魔的手下死去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耻辱,把他赶下龙椅就显得要轻松许多。
容行想着,从桌案后站了起来。
他的余威尤在,令这几位大臣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容行一手撑在桌案上,眼睛看着他们,意兴阑珊地道:“好,你们要容衡来坐这个位置,朕就让给你们,但是——”
他说着,从桌案后绕了出来,向着门外走去,“但是,能不能把人叫回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陛下?!”见容行竟是打算从皇宫离开,这样毫无防卫地独自走向外围,其中一个大臣想开口叫住他,可是却被他身旁的同僚拦住,对他摇了摇头。
他们知道他是贤妃的父亲,是容行最大的支持者,可是他们的女儿也在宫中做着这帝王的妃子,不是照样还得为大局为江山放弃他?
等等——
少堡主看着容行就这样走出去,那些人竟然不拦住他,顿时急得不得了。
他没了修为,怎么可以这样离开皇宫?
还有,他没了修为,难道就不是一个好皇帝了吗!
他想质问这些老头子究竟在想什么,可是他眼下的状态就像是跟天地融为了一体,可以心念一动就看到这块大陆上在发生的任何事,但却无力出手阻止。
见容行也听不见自己在心里疯狂地呼喊他,就这样干脆地走了出去,少堡主感到一阵泄气,停在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又该找谁求助,才能从这个状态中脱离出来。
他刚刚看到的所有人,包括在追云堡的方向看到的自己的父母,显然都没有一个能够帮得上他的忙——
对了,白神医!
楚向晚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在这么多人中看到白云深,于是心念一动,视角就朝着神医谷的方向转去。
视线刚穿过弥漫在神医谷上空的那层云雾,他就感到了一阵强力的吸力,好像在把自己吸过去!
——怎么回事?!
少堡主心中慌乱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抵抗,随即想到既然这里有吸力,那自己的身体肯定是在这里了!
没错,那天容行一定是想办法把自己送到这里来了,让白神医想办法救自己!
他想着,心中一下子生出了希望,整个意识放松下来,任由那阵强力的吸力拉扯着自己,把他从虚空中一下子扯了回来。
一瞬间,少年的瞳孔里映出的景象从战火燃烧的大陆奔向皇城的天外邪魔、四个方向的战场、白玉舟上的对弈、千机楼中的阵法变幻到了容行离去的背影,最后定格在了眼前这张放大的俊美面孔上。
在他面前,神医谷之主正贴近了他,两手捧着他的脸,指尖覆盖过了他的耳朵,唇对唇缓缓地渡入一口气息。
这口气一渡进来,魂飞天外的人就立刻回到了躯壳里。
他看着面前这双好看的眼睛睫毛颤动,然后在自己面前慢慢睁开,顿时“啊”了一声,整个人面红耳赤地向后退去:
“白、白、白神医!”
第134章
白云深松开了手,看着他从自己面前退开,然后“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桌子上。
楚向晚吓了一跳,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瓶瓶罐罐被自己撞得摇晃了一下,连忙扶稳了桌子。
等确定没有把什么东西撞下去之后,他才回过头来,目光下意识地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这是自己上回来神医谷的时候住过的地方。
就在他刚刚站着的位置,还摆着一张窄窄的矮榻,显然在他跳起来之前,整个人是躺在上面的。
下一刻,少堡主就注意到矮榻边的凳子上放着的那排金针,意识到面前的人刚刚是在为自己医治。
已经有过神魂离体经验的人立刻就猜到,自己肯定又是因为受伤过重神魂离体了,难怪刚刚还感觉跟天地一体来着。
一旦意识到白神医只是想把自己的神魂唤回来,少堡主就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了正事:“白神医!”
白云深看着面前的少年一下子扑了回来,主动抓住了自己的手臂,仰着头对自己说道,“我、我刚刚看到了好多东西!”
楚向晚急迫地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战况告诉面前的人,又告诉他还有无数潜入了大陆的天外邪魔正在朝着皇城的方向汇聚而来,想要杀死失去修为的容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少堡主感到口干舌燥,只想问面前的白云深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是已经有所准备了,为什么还会这样被压着打?
可是话来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只怕这个时候还有天外邪魔在盯着这里。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白云深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他按在床榻边坐下,拔掉了一根还插在他颈侧的金针,然后轻声问道:“你不是说,你刚刚看到那只眼睛在云顶散去了吗?”
少堡主点了点头,一双小狗眼巴巴地看着他,白云深道:“你想问什么,现在都可以问了。”
他说着,将金针收回了针袋中,重新看向了神魂归位的人,“从开战的那一刻起,天外邪魔就已经将所有力量都倾注到了战场上,没有余力再在上面监视整个大陆的动向了。”
是这样的吗?楚向晚听到这里,有些喜出望外地“啊”了一声,已经没有天外邪魔再听得到他们说话了吗?
白云深看到他忍不住又站了起来,急切地问自己:“那外面现在这么混乱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计划没有奏效吗?”
不说容行,就说其他人在读书会结束以后所做的准备,难道也没有起作用,也被那些天外邪魔给看穿了?
而且容行……还有容行。
白云深看他转了个身,紧张兮兮地在原地打转,转过来的时候一双小狗眼又看向了自己,说道:“我刚刚还看到容行没有了修为,然后他的大臣还要逼他退位……现在外面这么危险,他也跑出来了,怎么办?”
白云深收拾瓶瓶罐罐的动作一顿,迎着少年全心信赖的眼神慢慢地摇了摇头:“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然后,少堡主就听他说起了那天容行是怎样来到神医谷,抱着自己来求助的。
白云深道:“你受伤之后,宫廷药师把我送给他们的楼兰果拿了出来,修补好了你的伤口。只是你的神魂跟躯壳之间的联系本来就不稳定,在重伤之后神魂又再次离体,无法醒来,容行就把你送到了我这里。”
楚向晚听到这里,心里想着容行这么高傲,口口声声说着死都不会再来神医谷求助,可为了自己却还是来了。
白云深那时正在谷中,听到容行的声音以后就出来了,然后从他怀中接过了看上去昏睡不醒的楚向晚。
容行神色沉重,没有问白云深能不能救活他,他的太医没有把人救回来的能耐,如果神医谷之主也救不了他的话,那这世上就再也没人能够救得了他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把人交给白云深之后,又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脸,这就回到了马车上。
驾车的人一扬鞭,马车立刻向着他们来时的路掉头,一路飞速奔了回去。
在那之后,白云深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楚向晚没有自主意识的魂魄,他是刚刚神魂离体就被送到了这里来,神魂还没有游离到别的地方去,只是无意识地跟在自己的躯壳身旁。
少堡主听着,猜测这应该是自己的意识跟天地融合的时候,所以才会对外界完全没有知觉。
虽然白云深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却听得心惊胆战,自己的神魂毫无意识,不能主动来找白神医,那他是怎么把自己找回来的呢?
他没忘记自己在魂体状态的时候是没有形体、没有声音,近乎空气的存在,就算知道他可能飘荡在神医谷里,要确定他的位置,把他弄回身体里去也很难。
“白神医……”楚向晚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雨。”
白云深看向了桌子的方向,楚向晚跟随着他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这个出自灵灵阁深处的瓶子也被拿了出来,正放在瓶瓶罐罐中间。
是了,只要他的灵体碰到瓶子里的水就会拥有实体,这样再随便用什么东西探测一番,只要有哪个地方看起来是透明的,又能把白神医放出去探测的东西挡回来的,就是自己的神魂所在了。
白云深道:“找到你不难,让你回到身体里才是难题。”
上一次少年的神魂还有自主意识,被段邪涯刺激了一下就回了他自己的身体里,可是这一次,他的身体沉睡在旁边,魂体因为被喂了花瓶里的水也显出了形态,然而瞳孔里却是空洞的,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一点反应。
为了唤醒他,白云深用了很多方法来刺激他,包括针灸、注入阳气、渡入元力,甚至是把他的身体跟魂体一起浸泡在从花瓶倒出来的水里,都没有用。
白云深只能每日将这些事对他做一次,死马当活马医,希望哪天能出现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