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男神的小兔子(81)
梁韧吸了吸哭得红通通的鼻子,起身在床边坐下,双手还是扒拉着宫袼的半个身子不松开,瓮声瓮气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宫袼抱着他的手顿了顿,轻叹一口气,“我承诺过你,不管发生任何事,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不会瞒你,更不会骗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听完以后就不要再去想这件事了,让它过去,好不好?”
梁韧没有说话,只是埋在他胸口的小脑袋动了动,心不甘情不愿地表示应承。
宫袼只好无奈地再次开口,“阿游……”
“嗯。”梁韧闷闷地应了一声,把他缠得更紧,“你说吧。”
宫袼这才把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老板回了美国之后,京城的局势就越发紧张了。方楠初识破了我们当初让老板假意和他交好的计划,恼羞成怒就想暗中联合宁远涛在中央办公厅里给宫家使绊子,却没想到大伯一早埋下了暗棋就等着他自入圈套。这件事过后,宫、方、彭、宁四家的关系就从暗处彻底转到了明面上。为免夜长梦多我就直接下了狠手,清了宁家在S市的所有人脉关系,包括宁筠敏控股的六家娱乐公司和四处房地产都连根拔起。却没想到会逼得她釜底抽薪,雇凶找人埋伏在国道上制造车祸,想直接跟我同归于尽。”
第151章
蓄谋已久的车祸……同归于尽……
梁韧把脸埋在宫袼的胸口,用力闭上眼睛,根本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况到底有多危险。
十年时间,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失去理智的宁筠敏究竟有多可怕。
曾经他的逆来顺受,强忍着撑过每一天的折磨,就是害怕宁筠敏会因为自己的反抗不配合而盯上宫袼。却没想到自己的死亡,反而激化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不是自己当年识人不清,又怎么会有现在的这一切?
他一言不发地趴在宫袼怀里,宫袼却像是能看透他的心思一样,温声说道:“每一代政权交替都免不了明争暗斗互相算计,就算是现代,也不存在所谓不流血的战争。得益于大伯卓越的政治才能,宫家在这次的角逐里花费的代价,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他特意让薄先生留下来,大概也是预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就算是没有宁筠敏,也难保方家不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举动来。”
宫袼注视小人儿布满血丝的一双大眼睛,带了几分调侃的笑意,“所以,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这时候要做的不是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而是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感谢在危急关头救了你老公一命的薄先生,我们的……大伯母。”
梁韧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呆呆地问道:“那、那我要怎么做?”
宫袼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把外衣脱了,钻到被子里来,咱们悄悄商量。”
小人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逗自己,一下子就红了脸,从他怀里坐起身来,小声说道:“我先去洗个澡,身上衣服都臭了。”
“不用了。”宫袼轻轻拉住他的手臂,“先陪我睡一觉,睡完再洗。”
看小东西还有点犹豫的模样,宫袼立即皱起眉头,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嘶,头好疼!你乖,不折腾了。上来陪我躺会儿,就当是体恤我昨天晚上因为担心你,一夜没睡好的苦心了,好不好?”
梁韧闻言,瞬间红了眼眶。
到底是谁体恤谁,其实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脱了外衣外裤,躺到病床里面,梁韧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进宫袼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眼泪突然就涌了上来。
只有这个人,他转世重生忘却前尘都舍不得丢掉,只想像这样待在他身边,哪怕一直做个人事不知的傻子也好。
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传来的灼热和潮湿,烫得宫袼心里猛然一疼!
他用力闭了闭眼,抚拍在小人儿背上的手掌连节奏都没有变化,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直到胸口传来渐渐平稳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抱着他的小东西,在他头顶上缓缓落下一个吻。
如果可以,我想要做那棵风雨不侵的大树,能护你展翅高飞九天翱翔,能在你归来时,给你一个纤尘不染的温暖巢穴,让你能静静安眠。
梁韧睡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已经暗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宫袼含笑的一双黑眸,小脸儿一红,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现在几点?你怎么不叫我?”
“没什么事儿,就想让你多睡会儿。”宫袼见他双眼终于不再是充血的样子,揪着的心也松了一块,“饿不饿?先吃根香蕉垫垫肚子,我让宫袂送晚饭过来。你去洗个澡,出来就能吃饭了。”
“哦,好。”
梁韧迷迷糊糊地下了床,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进了浴室隔间,想着拿淋浴器冲巴冲巴,打一遍沐浴露就出来,才发现两条胳膊酸得根本抬不起来,连拿个沐浴露手都抖得跟帕金森综合征似的。
他咬着牙,好不容易洗完了,一边想着千万不能让宫袼知道,一边抖抖索索地穿上衣服。
出来却发现宫袂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给宫袼支好了小桌子,把带来的那些补身养伤的汤汤水水一一在桌面儿上布置好,此刻正手握着一瓶红花油,朝自己笑得阳光灿烂,“来来来,小方游,让哥哥好好为你服务服务。”
不知道为什么,梁韧就是觉得他这一脸的笑莫名瘆得慌,只好硬着头皮走过装傻,“为什么说是为我服务,我又没有受伤?”
宫袂把药油倒在掌心里搓热了,直接撸起他的袖子,一边从上往下揉着,一边没好气地说道:“你就逞强吧你!嘿,我说你重活一辈子,那么多坏毛病都没影儿了,怎么就这死要面子的臭脾气改不掉呢?”
梁韧自知理亏,却还是梗着脖子哼哼道:“什么叫那么多坏毛病都没影儿了?你倒是说清楚,我以前都有什么坏毛病让二少爷记恨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我懒得说你。”宫袂满脸嫌弃地白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你也就对着我横得起来,有本事对我哥也尥个蹶子试试?”
梁韧反呛他,“你怎么不回去跟景燃抱怨他的坏毛病?”
“我家燃燃那么好,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个错儿来,我就是想抱怨也没辙呀。”
梁韧看他一副春情荡漾万事足的模样,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我老公又温柔又体贴又聪明又优雅,吃饱了撑的我要对他使性子?”
“小屁孩儿,幼稚鬼,哥懒得跟你争。”
自觉在年龄上占了绝对优势的宫二少,心里很是得意,一副兄长做派地放下他的手臂,抬了抬头,颇有几分骄傲在里面,“把另一只袖子也卷起来,哥给你擦药。”
梁韧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他这个样子特别好笑,却还是用力抿住嘴唇,把到嘴边儿的笑意压了下来,乖乖卷起袖子,手臂伸到他面前。自己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个没长大的孩子计较?
宫袼坐在一边但笑不语,两个在某方面半斤八两的男人,互相觉得自己比对方成熟稳重,竟然还和谐地达成了某种一致。除了他们家里这两个,恐怕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对了。
第152章
宫袼身上的两处伤并不算严重,过了三天的观察期以后,主治大夫也就准他回家了。
出院这天,杨叔早早地就在院子里准备了一个大炭火盆儿,等宫袼抬腿从上面跨过去,就命人放炮,然后拿沾了水的桃树枝在宫袼身边左右挥了挥,溅得周围几个人身上都是一身水点儿。
杨叔连忙不好意思地赔礼解释,“老人家的说法,小人远桃水,小鬼怕火星儿。我知道现在凡事都讲究个科学道理,已经不时兴这种说法了。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霉气祛走了,以后大家都平平顺顺,百邪不侵才好。”
宫袼微微颔首,表示承情,“杨叔费心了,请大家进去坐吧。”
杨叔闻言,笑眯眯地应了一声,领着一众前来探望的宾客朝客厅里走去。
彭涛落后一步,看着苏沐被苏媚拽着胳膊扯进屋子,装作不经意地低声问道:“方游呢?你出院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这个最应该出现的人,怎么反而看不见人影了?你们俩吵架了?”
宫袼摇头,轻声笑道:“他的授业恩师……世界知名钢琴家伊凡·格尔斯,今天刚好要来华国。他去接机了,一会儿就回来。”
彭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开口的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是吗?我刚刚接到一个消息,说宁家大小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疯了。今天原本是要被送到城外疗养院去的,但却在半路,被一股不知名的势力……截了车。”
宫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愣了愣才笑道:“不愧是S市历任最年轻的公安厅长,消息真灵通。”
彭涛眼里带上了三分怒火,“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
宫袼愕然,“你说这些难道不是想让我夸你?”
彭涛这回是真怒了,现在是什么局面,他还在这儿跟自己玩装疯卖傻这一套!
“别告诉我,你当真不知道这群人是从哪里来的。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宫袼一脸无奈,虽然没有明着说他莫名其妙,但那个苦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你看看我现在这个二级伤残的样子,还能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是真不知道。”
彭涛深吸一口气,忍着一拳揍到他这张老脸上的冲动,咬牙切齿地低声吼道:“放眼整个S市!整个华国!除了你宫大少爷,还有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宁家老爷子叫板?你以为宁家那些保镖都是被潜规则通过特种兵考核的吗?你脑子被撞傻了吧?怎么会任由方游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他想做的事,我都会放任他去做。如果现在的宫家,还不能保证他安全无虞的话,我不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
彭涛诧异地瞪圆了眼睛,“你是故意的?!”
宫袼不置可否,抬步朝客厅里走过去,依旧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云淡风轻。
那是小东西心里的一个结,总该有个机会,让他自己去解开。
十二月末的天气滴水成冰,S市城外的一座荒山上,朔风呼啸仿若鬼泣。
宁筠敏被绑着手脚扔在地上,头发散乱地挡在脸上,却没能阻隔那双凤眸中激射出的怨毒。
即使是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狼狈姿态,蜷缩在脏污的泥土上,她看着面前这个小孩子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怜悯和不屑。
在她眼中,这个蠢得让人只想发笑的男孩子,永远都不过是宫袼手里的一个玩具。不管现在表现得有多喜欢,玩具始终都只是玩具,日子久了总有玩儿腻了,玩儿脏了,玩儿坏了的时候。
到那时候,这个玩具最好的下场不过是,被收进精致漂亮的小盒子里,当做纪念品珍藏起来。主人在偶尔换玩具的时候,或许也会不无遗憾地想到,要是以前的那个没坏就好了,玩了那么多还是以前那个最合心意。
仅此而已。
却是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年的一生。
她怎么能不怜悯?
但也仅止于对弱者的怜悯罢了,蠢货自然有蠢货该过的生活,谁让他……这么愚不可及。
宁筠敏脸上嘲讽的笑意在梁韧拔枪出来的时候,依然没有丝毫动摇。只是梁韧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粉碎了她所有的冷静。
“阿敏,我上辈子最后悔的事,不是爱上宫袼,而是救了你。如果二十年前的那个冬天,我没有不顾自己的性命,跳下河去救那时不慎落水的你,后来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