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族,有田!(55)
捏面人儿的摊上摆着惟妙惟肖的各种小动物,鸡、鸭、牛、羊……一群小孩儿围着小摊,哭着闹着要买面人儿,任大人怎么拉都拉不走。
街角处穿一身鲜艳大红色小袄的姑娘在踢毽子,围观的人群高声数道:“一百八十九、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一百九十二……两百!噢——噢——!给钱!给钱!”
杂耍班子里有人在表演胸口碎大石,还有口喷火焰,数条长凳叠罗汉一般层层垒起来了,直叠了三层楼那么高,犹如空中楼阁,颤颤巍巍,惊险至极,顶上唯独只一条长凳,有个小哥站在那长凳上,口中衔着支火红的绢花,轻盈利落地翻了个跟头,惹得下方围观的观众一阵阵叫好。
灵疏看的直咋舌,这可是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不由也跟着叫了声:“好——!”
那小哥只用一只腿金鸡独立,居高临下瞧见灵疏从窗口探出头来,便微微一笑,折腰又是一个跟头,唇间衔着的绢花直直朝灵疏掷去。
绢花打在灵疏头上,又掉出了窗外。
人群顿时起哄:“噢——噢——打赏——!打赏——!打赏——!”
“要打赏吗?”灵疏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摸自己的荷包,感觉自己就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急忙问卫修涯,“要给多少?”
卫修涯摇头无奈一笑,修长的食中二指并拢,夹着一枚五两的小银锭,手伸到窗口微微一动,银锭朝那高处的小哥疾射而去,小哥一跃而起,抬手接住银锭,于半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落在长凳上,四周又是轰然一阵叫好声。
灵疏扒着窗子拼命鼓掌,手都拍红了,马车越过了那杂耍班子,灵疏还依依不舍的伸出头去不住往回看。
正遗憾越走越远看不见了,一转头却见人群里一只小猴子吱吱叫着爬山高高的细竹竿,随着主人的命令做各种耍宝的表情及动作,引得围观众人不停哄笑。
灵疏见那小猴子机灵可爱,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探了出去,朝小猴子使劲招手:“喂——看我!看这里——!我有好吃的!”
他手里拿着个桃酥扬了扬,小猴子飞快地从竹竿上蹿了下来,踩着围观众人的头顶,三两下跳到灵疏面前,接了那桃酥,转身又蹿回竹竿,抱着前爪朝灵疏作揖,灵疏乐的眉开眼笑。
这一路上,灵疏感觉自己的眼睛完全都看不过来了,马车穿过这片坊市,人流逐渐变少,灵疏这才意犹未尽地乖乖坐好。
卫修涯眼里带着笑意,问他:“京城好玩吗?”
“好玩!”灵疏使劲点头。
“现在不觉得累了?”卫修涯揶揄道。
“唔……”灵疏尴尬地挠挠头,接着就超凶地瞪了卫修涯一眼。
马车停了。
卫修涯说:“到家了。”
卫八卫九将轮椅从后面的车上抬下来,推到前面,扶卫修涯下车。
灵疏紧跟着跳了下来,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大宅子,门两边一边蹲着一只高大的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悬着牌匾,上书“卫府”两个大字。
两旁是高高的院墙,从外面只能看到参天古木的树冠,现在正是冬天,大部分树冠上的叶子都全掉光了,只有少数四季常青的树木依然坚强地矗立在风雪中,门前的巷子一个人都没有,肃穆得让灵疏觉得有些压抑。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当先出来两个腰间佩剑的汉子,见了卫修涯单膝跪地便拜:“侯爷!”
灵疏:???
什么侯?
卫修涯是侯爵吗?!
“起来,”卫修涯坐在轮椅上颔首,“府里一切还好吧?”
卫八推着轮椅进门,灵疏赶紧跟上。
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面带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卫修涯挑眉:“怎么?”
恰在这时,灵疏只觉得眼前一花,四个环肥燕瘦的美貌女子鱼贯从门内出来,盈盈朝卫修涯一拜,声音娇软:“奴婢侍剑、侍书、侍画、侍墨,见过侯爷,恭迎侯爷回府。”
之前开门的那两个汉子“噗通”又直挺挺地跪下了,两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敢说话。
卫修涯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下意识回头去看灵疏,却见灵疏满脸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四个女子,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欣赏。
卫修涯的脸色当即又黑了几分。
“赶出去!”卫修涯沉声吩咐。
卫八推着卫修涯直接朝里走。
跪在地上的那两个大汉一听命令,立刻就像是打了鸡血般唰地站了起来,两人一人拉扯着两个姑娘就往外推,都是一脸地兴奋,显然早就想这么做了。
“侯爷!”姑娘们惊呼一声,“你不能赶我们走!我们是夫人派来照顾侯爷的!”
卫修涯头也不回。
卫十道:“快滚!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告诉你们家夫人,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这里是武威侯府,我们主子是武威侯,不是能任她拿捏的,身为国公夫人插手武威侯的内宅之事,就不怕京中的人笑话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我们侯府塞,当我们主子好欺负?”
灵疏:……
哇——简直太无情了!
不过——干得漂亮!
看那几个婢女的长相打扮,根本就不是来正经伺候人的吧?
他从前是没见过这些高门大户里的弯弯道道,但不代表不知道这些东西呀,在母星上的时候电视剧里讲的多了去了,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庆朝的男人是可以收身边伺候的丫鬟当小妾的。
他才不希望卫修涯身边有什么莺莺燕燕的呢!
灵疏一面往里走,一面忍不住走几步就回头看那几个姑娘,娇滴滴的姑娘们被连拖带拉地扔了出去,好不可怜。
卫修涯看见灵疏这模样,心情更差了。
小东西在严家村时没见过美貌的女子,现在才一见到刚才那四个,就忍不住动心了么?
该死的徐氏。
卫修涯在心里又给自己那位继母记上重重一笔。
那几个姑娘的声音终于听不到了,灵疏这才收回心神,不住打量卫修涯的家。
既然是个侯爵府,里头的景致自然也是非常不错的,比定春镇上的那个卫府规格高了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宅院很有可能还是皇帝御赐的。
就是感觉挺朴素的,没什么人气。
不过卫修涯已经很久没回来,主人不在,没人气也是正常的。
还有,灵疏发现,来来去去的仆人们全是男的,和定春镇的卫府一模一样,一个婢女都没有。
卫八推着卫修涯进了主院,下人们早已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灵疏的房间就安排在卫修涯的旁边,格局陈设几乎都是一样的,只是方位是相反的而已。
屋里的地龙烧得正热,室内温暖如春,灵疏脱了衣服跳进浴桶,舒服得叹了口气。
赶路赶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好好泡个澡了!
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要长虱子了有没有!
美滋滋地洗完澡,灵疏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一下子就觉得神清气爽了,外头卫十来叫他去吃饭,灵疏应了一声,出门去找卫修涯。
卫修涯早已经坐在桌边等灵疏,他同样也换了身长袍,这次却不是一惯的黑色,而是月白色的锦袍,半湿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简直帅了灵疏一脸。
灵疏双眼冒光地凑到卫修涯身旁坐下,不住地看他。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精致的菜肴,卫修涯夹了一块鱼肉,挑去鱼刺,放到灵疏碗里:“这一路上饿坏了吧,多吃点。”
灵疏这才回过神来,抓起筷子敞开肚皮开吃,卫修涯只笑着不停给他夹菜,好一会儿后,灵疏觉得肚子稍微有些饱了,速度才慢了下来。
“武威侯是什么东西?”灵疏在吃菜的间隙里问卫修涯。
卫修涯失笑,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道:“武威侯不是东西,是爵位。”
灵疏道:“我当然知道了,我是问这是多大的官?是不是很厉害?”
“不是官,”卫修涯摇头说,“我的官职是定远将军。”
灵疏:!!!
“你以前都没告诉过我!”灵疏瞪大眼睛,控诉道。
“你也没有问过我。”卫修涯挑眉道。
“可是——”灵疏正要反驳,转念又想到另一件事儿,“你既然有官职,那不用工作——我是说,不用替皇上办事吗?”
卫修涯淡笑一下,道:“有官职,没实权,如今我手上已经没有兵了。”
“为什么——”灵疏刚问出这话,才猛然想起来,卫修涯的腿受伤了,当初大夫诊断他的腿再也好不了。
果然,卫修涯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因为腿伤。”
“你现在腿能好了,”灵疏一下子紧张起来,急切地问道,“那会上战场吗?”
他不希望卫修涯去带兵打仗!
太危险了!
刀剑无眼,万一再受了什么伤……灵疏都不敢想。
卫修涯揉揉灵疏的头,笑道:“那要看皇上让不让我上战场了。”
“他最好永远都想不起你来!”灵疏说,他眼珠子转了转,提议道,“要不然……要不然你就假装腿还没有好得了。”
“就你鬼点子多。”卫修涯好笑地刮了刮灵疏的鼻子。
灵疏嘿嘿一笑,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问他:“你的侯府里,就你一个人住吗?刚才小十说的国公夫人又是谁?”
“问题真多,”卫修涯啧了一声,“跟你说说我家的事吧。”
灵疏立即支起耳朵,一脸要听八卦的模样,弄得卫修涯哭笑不得。
卫家祖上是大庆的开国功臣之一,被开国皇帝封为安国公,世袭罔替至今,是大庆朝仅剩的五个最为显贵的勋贵世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