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族,有田!(15)
村塾在村东头,是一个颇有意趣的小院子,院外围着篱笆墙,门口种着几株花,院子里有几间宽敞的大屋,最大的那间是学童们上课的,旁边有程先生的宿舍,学子们的宿舍,还有厨房,有位大娘专门管扫洒做饭。
灵疏和严大川带着亮亮来的时候,学堂里正在上课,大屋中传来孩子们郎朗的读书声,亮亮满脸羡慕地踮着脚透过窗子朝里头看。
院里打扫的大娘见了他们,笑着问了几句,便进去通报程先生了,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来求学的事了。
没多会儿,程先生就迎了出来。
这位程先生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穿着一身朴素的袍子,身形修长,面容俊朗,一身书卷气,很是有些为人师表的气度。
单是第一印象,灵疏就对这位村塾的先生很有好感,想必这样的人应该是能教好学生的。人说相由心生,若是教书先生一看就是那种心胸狭窄或者是刻板的面相,灵疏一定不会让亮亮在村塾里上学。
“程先生好。”严大川学着文人们的样子鞠了个躬,动作自然是不标准,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其中诚意十足,“这是我家小子,想跟着您学认字儿。”
“在家学过什么没有?”程逸看了眼亮亮,问道。
严大川答道:“学了点儿三字经。”
他们这儿的男孩儿,小时候长辈们都会教着背几句三字经,但只是单纯的会背,却是不认识字的。
程逸对此也是了解的,便点点头,说:“我这里学费一年一两银子,中午如果在这里吃饭伙食费另收。”
严大川想着都在一个村,中午回家吃饭来回也快,就是亮亮还小,总该有人接送才是,不过在家里吃饭能省点儿钱,大不了自己就多跑几趟接送好了。
“不在这里吃。”严大川道。
程逸表示明白了,转而又问亮亮:“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亮亮抓着自家爹爹的手,仰头看着先生,认真答道:“我叫严亮亮,今年六岁了。”
程逸问:“大名呢?”
严大川一愣,他家亮亮从小就这名字,哪有什么大名。
灵疏见状便忙把手里用草绳提着的两只陶罐子递给程先生,笑道:“这是我家做的一点儿小吃食,一罐山楂酱,一罐山楂果脯,给先生尝尝鲜,还望先生给我家亮亮取个名字。”
程逸没有扭捏作态,大大方方地接了灵疏给的陶罐,沉吟一番之后,这才开口说:“亮字,是明,有光的意思,便叫严正明吧,希望他将来待人处事正大光明。”
这名字不错,寓意非常好,灵疏心下给程先生点了个赞,当先鞠躬道:“谢谢程先生赐名。”
严大川也赶紧拉了拉亮亮,“快谢谢先生!”
父子俩一起鞠了个躬。
“正明今天便留下来和其他学子一起学习吧。”取好了名字之后,程逸就直接叫亮亮的新名字了。
“哎,好,好。”严大川满脸堆笑,乐呵呵地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交给了程先生。
又叮嘱亮亮要听先生的话,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村塾。
灵疏忍不住笑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我瞧那程先生是个不错的人,亮亮在他那里不会受委屈的。”
严大川搓了搓手,感叹道:“亮亮可是我们严家三代第一个上学堂的孩子!我能不高兴么!”
亮亮能上学,都是灵疏的功劳!
要是没有灵疏,他家根本就交不起学费。
严大川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更加卖力地帮灵疏干活。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
严家众人问灵疏:你不是说要娶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吗?!
灵疏眨着狐狸眼:我当时说的娶大户人家的……后面的话没说完,是你们自己脑补的!
卫·妻奴·修涯:媳妇儿说的没错!我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第17章 第17章
中午严大川接亮亮回家吃饭的时候,亮亮还兴奋得小脸通红,跟家里显摆自己学会了好几个字,到了傍晚被严大川领回来的时候,却垂头丧气地,满脸写着不开心。
陈桂花一见亮亮这样,忙拉过他问道:“哎哟,亮亮这是怎么了?”
严大川皱着眉道:“路上问他他也不说。”
“跟奶奶说,”陈桂花说,“谁欺负我们亮亮了?”
亮亮咬着嘴唇,闷闷不乐道:“是姑奶奶家的湛哥。”
陈桂花眉毛倒竖,“陈湛那小子怎么欺负你的?我倒要找严春花理论理论去!”
亮亮的姑奶奶,就是严大川的大姑,严有福的亲姐姐,嫁在隔壁望石村,严春花偏心夫家,年轻时就和陈桂花闹过矛盾,平时一直不怎么来往,就是过年时才会走动走动。
亮亮抬头看了眼灵疏,又低下头,含糊不清地说:“湛哥说,我能去上学都是靠的小叔,交给先生的学费也是用的小叔的银子,爹没本事,只会跟在小叔屁股后面跑腿,得了点赏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
亮亮越说越说不下去了,红了眼眶,飞快地加了一句:“他还说爹有钱了也不知道帮亲戚。”
家里几个大人听了亮亮的话,脸色一时间都变得很不好。
陈湛今年不过十岁,一个小孩子,会说出这种话,自然是听自己家里大人这样说过,而且那人说这 话的时候一定情绪激动,态度恶劣,严湛才会印象这样深刻,深刻到他见了亮亮就能厌恶到直接把这些话说出来。
灵疏却从亮亮的神情中看出,那个叫陈湛的孩子说的原话,肯定没有这么斯文。
他猜的没错,陈湛原话说的是严大川就是个跟在灵疏屁股后头的狗腿子,捡灵疏吃剩的还朝他摇尾巴,灵疏施舍点儿他们银钱,严家就把个捡来的外人当宝,却把正宗的亲戚当仇人。
他们严家拿灵疏的钱拿的那么轻易,就不知道从手指缝里漏出点来,让他们这些穷亲戚也跟着沾沾光。
也真的是难为亮亮一个六岁的孩子,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才把陈湛说的那么难听的话理得能入耳了。
陈桂花狠狠剜了严有福一眼,嘲讽道:“你姐姐叫你帮衬帮衬她哩,还不快给她送点银子过去!”
严有福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的胡子乱抖,只得道:“不像话!胡说!都是胡说!”
严大川是很看不惯自己大姑那一家子的,以前还跟他大姑的儿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陈阿祥打过架,打得那是头破血流的,梁子结大发了。
但能说那陈湛说的不对吗?他说的是事实,他们家确实是因为有了灵疏,才有钱让亮亮上学的。
但是他们却都是认认真真干了活的,谁也没有白吃白喝!
“亮亮别听陈湛瞎说,”严大川道,“咱们家的钱都是光明正大的挣来的,爹娘给小叔帮忙,小叔 给咱们工钱,就像咱家那些来做帮工的乡亲们是一样的。”
陈兰芝接口道:“只是爹娘得的工钱比帮工们多一些。”
“我们是一家人,”灵疏摸摸亮亮的头,“钱是全家人一起挣来的,谁干活谁才有钱,你看你爹爹和娘亲,每天是不是都在干活?爷爷奶奶也都在干活是不是?所以他们有工钱得,但是亮亮和婉儿还小 ,没有力气干活,所以就没有工钱。”
“那为什么小叔的工钱最多呢?”灵疏看着亮亮似懂非懂的眼神,尽量说得浅显易懂,教育小孩子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我们家挣钱的买卖是小叔想出来的,为什么小叔能想出来,别人却想不出来?因为小叔读过书,所以亮亮要多读书,以后才会变聪明。”
“你湛哥怨你爹娘有钱了也不给他们钱,”灵疏又说,“但是为什么我们有钱就要给他们?他们又没有来给我们家帮工,没有干活是不能白拿钱的。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毕竟都是亲戚,我们可以借给他们,但是他们以后一定要还,还要写上字据,因为有的人会赖账不还。”
灵疏最后说:“所以亮亮不必为那湛哥说的话不开心。”
亮亮听了个半懂,但灵疏的话他倒是全都记住了,也明白了湛哥说的都不对,自己的爹娘也不用给 湛哥钱,于是他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严有福刚才听着灵疏的话,一边摸着胡子,一边不住点头,“是这个理!”
他没什么文化,有些道理就是心里明白,嘴上也说不出来,这会儿灵疏说的这话简直就是说到他心坎上了。
陈桂花见大家心情都舒坦了,便笑道:“哎呀,别说这些个扫兴的了,饭菜都要凉了,赶紧的吃饭吧!明儿还要去集上呢!”
一家人这才说说笑笑地吃了晚饭。
第二天又到了王家庄的集,虽说现在卖山楂酱和果脯是严家挣钱的大头,但是果酱糕刚刚打出了名气,在集上好卖得很,去一次下来也是大几千文钱,没人想要放弃这个买卖。
依然是灵疏和严大川夫妻俩一起去,灵疏打算再这么卖上几回,自己就不出来卖果酱糕了,严大川 夫妻俩也都带出来了,他们有能力独当一面,以后就让他们夫妻俩到集市上卖,灵疏自己就专门只卖山楂酱和果脯。
今儿摊子一摆好,生意就源源不断,没过多会儿,摊前来个灵疏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人。
是那位上次特意来买过葡萄酱的张家小公子。
那张小公子这回不止带了上次的书童,还带了两个小厮,另有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像是管家之类的人物。
张文晗见了灵疏就口快地抱怨道:“掌柜的,你怎么才来!快给我来四罐葡萄酱!山楂酱也要四罐 !”
灵疏一边笑着把草绳绑好的陶罐递给张文晗,一边奇道:“公子这回怎么要这么多葡萄酱?可是家里又有人怀孕了?”
张文晗满脸带笑,喜滋滋地说:“不是!我娘生了个弟弟!她说弟弟爱吃葡萄酱!”
灵疏险些喷笑。
这小公子的娘明摆着就是骗他的,刚出生的孩子只能吃.奶,分明就是他娘自己爱吃葡萄酱,用小奶娃做借口逗他玩儿呢,这傻小子竟然还信了。
灵疏忍着笑,看了那管家模样的人一眼,便见那人拱了拱手道:“我是张府的管家,随主家姓张,我家老爷喜得贵子,过几日要摆酒席,夫人特意嘱咐席上定要有果酱糕,今儿来就是要跟灵掌柜商议的 ,老爷的意思是请您那日入府做米糕,价钱好商量,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