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求生游戏(391)
语罢对着众人拱拱手,又看了一眼恨红,这才扛着自己的算命幡转身上楼,尸傀亦跟随在后。
是夜,月明星稀。
陆延将窗户开了半边缝隙,盘膝坐在矮桌后方打坐修炼,他大概估算了一下时辰,对站立一旁的尸傀道:“等会儿我有客人要来,你先回房吧。”
尸傀一身黑衣,加上屋内并未点灯,整个人几欲融入黑夜,他声音低沉的问道:“陆延,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不可掌控的因素,尸傀罕见感受到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陆延目光古怪地看向他,带着几分兴味:“你什么时候也有好奇心这种东西了?”
尸傀一顿,随即不再言语,转身离开了屋子。
后半夜的时候,陆延结束修炼,点上了一根灯烛,他晃了晃手中冒着青烟的火折子,头也不回的道:“恨红姑娘既然来了便请进吧,外面更深露重,冻坏了反倒是不美。”
他话音刚落,一抹纤瘦的身影便从窗外悄无声息翻了进来,赫然是恨红,她双眼通红,明显哭过一场,整个人憔悴了许多,进屋也不落座,只是站在远处定定看着陆延:
“陆公子,今日你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陆延不紧不慢斟了两杯茶:“我不是说过么,童叟无欺。”
恨红:“可我有一事不解,檀越既然是为了夺取心魄才追杀我父亲,他在将心魄夺到了手后为什么不杀我父亲灭口,反而留个隐患将他囚禁于地牢之中?”
陆延闻言目露赞赏,他今天话里话外故意给檀越挖了一个坑,那些人一听见心魄个个都被冲昏了头脑,以为檀越真的从莫云桀手中夺得了心魄,却从不曾细想里面的破绽,没想到居然是身为局内人的恨红发现了端倪。
他端起瓷杯,递到鼻翼间轻嗅:“我只说令尊手中有一片心魄,却从不曾说这片心魄被檀越夺了去,姑娘何出此言?”
恨红脸色微变:“你的意思是那片心魄还在我父亲手中?!”
陆延微微摇头:“不,不在他手中,不过他却是这天下除我之外,唯一知道那片心魄下落的人。”
“檀越当年机缘巧合得到一片心魄,心知此物不凡,便动用各方势力去寻找其余散落的碎片,他不知从何处得知你父亲手中也有一块,便派沙万里前去抢夺,结果那片心魄被你父亲藏了起来,你父亲宁死不说,就被他百般折磨,囚在了九曲山下数十年。”
恨红闻言顿时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父亲,你糊涂啊,这么一个害人的东西留着又有何用,反而白白害了自己!”
陆延道:“其实他就算交出来也会被檀越灭口,如此算来还是不交的好,起码你们父女还能有相见之日。”
恨红泪眼婆娑地抬头:“我和父亲真的还能再见吗?”
陆延微微一笑:“区区一座九曲山,打进去又有何难,姑娘若用一样东西来交换,我便保你父女团聚,如何?”
恨红闻言不由得一怔:“你要何物?”
陆延折扇收起,遥遥一指:“你。”
恨红顿时一惊,瞪大眼睛望着他:“你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我的命?”
“我若要你的命,你给吗?”
“生母早逝,我唯有父亲一个亲人在世,公子若能帮我救出他,恨红这条性命给了公子又如何?”
陆延望着面前神色坚毅的少女,微微摇头道:“姑娘忠孝,倒不枉你父亲为了你在地牢下受尽百般苦头。”
恨红听出他话有深意:“公子何出此言?”
陆延却反问道:“姑娘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死也不肯说出那片心魄的下落吗?”
“……”
陆延就像是历史的见证者,他在惺忪的烛火中将当年的故事娓娓道来,声音低沉动听却又带着旁观人的冷漠:
“心魄当年碎成数块落入三界,被不同之人所得,其中一块却落入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体内,她出生那日,天边异象频生……”
“婴孩的父亲看出此物不凡,唯恐招来祸事,可惜他千方百计也无法将那块心魄从孩子体内取出,只好以秘法封印住心魄的灵力,结果还是不慎走漏了消息,引来有心之人的追杀……”
“他心知若被人知晓真相,婴孩必然性命不保,便谎称心魄在自己手上,因此被仇家所擒,囚禁数年。”
伴随着陆延一字一句的讲述,恨红只觉呼吸困难,她死死捂着胸口,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一字一句艰难问道:“我……难道我就是那个婴儿?”
陆延默认:“你母亲生你时便有难产之兆,幸而那块心魄落入你的体内救了你一命,这么多年你父亲受尽酷刑也不肯吐出心魄下落,并非是为了贪恋奇宝,而是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这块心魄在你体内封了将近三十余年,当初的符咒也濒临失效,届时气息外泄,一定瞒不过檀越的眼睛,倒不如趁现在取出。”
陆延的意思很明白,恨红只要能交出心魄,他就可以帮忙把莫云桀救出来。
恨红倏地抬头看向陆延:“你有办法?”
陆延:“心魄在你体内待的时日不久,并未与血肉相融,我有秘法可以取出,而且不损你的性命。”
空气陷入了静默,恨红忽然不说话了,她缓缓抚上自己的心口,幽幽出声:“陆公子,你告诉我这么多的事,哪怕我再傻也知道心魄是个不世出的宝贝,倘若我不愿给你呢?”
陆延笑吟吟的,颇为好脾气:“全看姑娘自己抉择,我只提醒一句,此物留在你的身上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倒不如及早割舍。”
他既然敢说,自然就有把握从对方身上拿到心魄碎片,区别在于恨红如果是自愿的,那她就能少吃点苦头,如果她不愿,就要多受些罪。
“陆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书生。”
确切来说,是一团成了人形的欲望。
“你说会救我父亲,我如何信你?”
“姑娘也可以不信,我没有强求你一定要信我。”
恨红信或者不信,都不影响陆延从她身上取心魄。
恨红跪地不语,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灯烛已经燃烧过半时,她终于哑声吐出了一个字:
“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恨红终于步伐踉跄地离开了陆延的房间,她从来不知道世人找疯了的心魄就在自己体内,甚至陆延取出时她都没什么感觉,然而就是因为这样东西害得她家破人亡,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被命运作弄的感觉。
柳炼青并不知道他们私下发生过什么,只是翌日中午和师兄弟们下楼时看见底下人满为患,陆延坐在昨日那张桌子旁,前方大排长龙,挤满了想要算卦的人。
“闪开!轮到我了!”
“什么轮到你了,这个位置刚才明明是我占着的!”
“书生,别理他们,先给我算算!”
柳炼青惊讶回头看向师弟:“陆兄的生意竟然这么好吗?”
心中却在暗自拍腿悔恨,昨日陆延白白送自己一支卦他怎么就眼瞎给拒了呢,也不知等会儿私下去说和说和,他还肯不肯再给自己算。
“师兄有所不知,从今早上开始客栈就挤满了人,全是找陆公子算卦的,要不是他说一天最多算五十卦,剩下的那些人才不肯走呢,否则我也想去算算了。”
师弟说着憨厚一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还没找到道侣呢。”
柳炼青瞪了这不着调的师弟一眼,随即叹道:“陆兄神乎其技,此次问剑大会我们或许可以和他做个伴。”
心中却暗自思忖,如果陆延昨日所说为真,那檀越必然是个道貌岸然之辈,他已有心魄却故意隐瞒大家,反而撺掇着各宗各派来魔域找麻烦,飞星宗万万不能当了他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