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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求生游戏(355)

作者:碉堡堡 时间:2024-06-26 10:46 标签:快穿 幻想未来

  却不是因为他的病,而是因为这小郎君生得竟和刚才坐在桌边吃饭的那位少年有九成相似。
  陆无恙微不可察一顿:“小郎君症状不轻,先入药室诊脉吧。”
  尹老爷自然无不应。
  那美妇去拿了银针滚酒,途经廊下时不知想起什么,对着小厨房柔声道:“延儿,时辰不早,早点歇息,莫误了明早的课业。”
  语罢这才掀起帘子步入内室。
  陆延蹲在厨房里把自己的碗筷洗了,这才转身准备回屋,那队客商除了尹老爷和几名家仆在里面,余者都在廊下等候,黑压压的一片人影,腰间佩刀,气势不俗。
  那群人中间站着名三十岁许的男子,衣着朴素,面容英武,他负手而立,望着外间阴雨连绵的天色兀自出神,间或夹杂着几声低咳,视线不经意一瞥,忽然发现刚才在屋里吃饭的少年正站在走廊不远处望着自己,一时来了兴趣,对他招手道:“小郎君,且来。”
  陆延却没立即过去,而是搬了两张小圈椅过来放在廊下,那男子下意识拦道:“不必了,在下只是见小郎君有趣,想说说话罢了。”
  陆延歪头问道:“难道不许坐着说话吗,一定要站着说?”
  男子闻言一愣,随即笑出了声:“许,自然许。”
  他语罢果真掀起衣袍下摆,和这少年排排坐在了廊下,陆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盐花生,低头一边剥一边吃,偶尔抬头看看花园里的落雨,颇为自得其乐。
  男子问道:“小郎君是陆庄主的亲生儿子吗?”
  陆延眨巴眨巴眼:“我长得和爹爹不像吗?”
  男子:“你既是陆庄主的亲生儿子,怎么还要自己去厨房洗碗筷?”
  陆延道:“众人都已吃过晚膳了,洗碗的厨娘也歇了,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才半夜吃饭,怎么能把她叫起来专门给我洗碗?”
  男子淡淡挑眉:“她是奴,你是主,有何不可?”
  陆延:“我家没这样的规矩,若是让阿娘知道了,要挨打的。”
  男子拍拍他的头,低声赞叹道:“好家教,若我的儿子也如你这般康健灵慧就好了。”
  陆延随手捏碎一粒花生,好奇问道:“你儿子是里头躺着的那个吗?”
  男子:“你猜?”
  陆延:“那多半是了。”
  男子笑了笑:“为何?你难道没听见尹老爷的话,里面那位小郎君是他的幼子。”
  陆延哦了一声:“我瞧你有痛风之症,雨天双腿最是疼痛难忍,宁愿在廊下站着焦急等候也不肯坐着休息,想来里面那位小郎君与你关系匪浅,胡乱猜的。”
  男子闻言一怔,下意识问道:“你怎知我有痛风之症?”
  陆延继续磕花生:“医家讲究望闻问切,你气短低咳,手起红斑,十指关节发紫浮肿,正值春季,旁人都嫌闷热,你膝上却裹着上好的保暖虎皮,多半是有腿疾了。”
  男子目光带笑:“所以你才搬凳子给我?”
  陆延眼神明澈:“来者是客,岂有怠慢之理,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进去看他呢?”
  男子淡淡道:“他的病难治,扎针放血,苦不堪言,瞧的次数多了,我也就不愿看了。”
  陆延表示理解:“伤在他身,痛在你心,既然如此难治,怎么不早点送他解脱,何苦留在人间受罪?”
  他不过十来岁年纪,却吐出这等惊世之语,莫名有种天真残忍之感,男子却并不生气,他拦住那群欲要上前的护卫,一字一句低声道:
  “他身上的担子太重,必须活着。”
  陆延手里的花生已经吃完了,他将那些碎壳用衣服兜着,抖了抖身上的碎屑:“他不过一个幼童,哪里来的担子,都是大人强加给他的罢了,我爹说了,生死自有定数,非人力可为,若强行扭转,必遭天谴。”
  男子目光暗了暗,难掩霸气:“若我就是天呢?”
  陆延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脑子有些问题:“你若是天,怎么还要千里迢迢从神京来到这儿求医问药呢?好了,我要去睡觉啦,否则明日起晚了阿娘要骂的。”
  男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直到身后走来一名护卫,低声愤愤不平道:“主人,这少年郎实在无礼!”
  男子却摆了摆手,低笑道:“果真聪慧,他们面貌相似,若康儿也能同他一样就好了。”
  这伙客商在至微山庄暂住了整整一个月,然而陆无恙使尽毕生所学也未能使那病重的小郎君痊愈,最多稍稍减轻痛苦。
  “小郎君虽是胎中不足,气血双亏,但并非无药可救,只是你们不知从何处寻到了西域那阴毒的金虫蛊植入他体内,那蛊虫天长日久盘踞肺腑,吸取精气,使得药石无灵,在下以家传针法相治,也不过替他护住心脉,若以灵药调养,或可撑过二十余岁,但如果想和常人一样寿终正寝,实在难如登天。”
  尹老爷闻言身形晃了晃,整个人如遭雷击,艰难出声问道:“陆神医,难道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陆无恙对他拱手:“在下学艺不精,有负诸位所托,实难担任神医之名,还请另寻高人吧。”
  尹老爷面色苍白,虽是失魂落魄,却也全了礼数:“这些时日叨扰陆神医了,我等今夜便动身回去神京,略备薄礼,不成敬意。”
  他话音刚落,便有四名小厮从外面抬了两口沉重的木箱子进来,里面黄澄澄一片,都是稀世珍宝,不下万金之数。
  陆无恙并未全收,只象征性拿了一锭碎银:“在下未能使小公子痊愈,受之有愧,这锭碎银便当做饭资,余者请带回吧。”
  旁的医者见了那小郎君,只看一眼便说寿数无多,连施针下药都不敢,陆无恙却以一人之力替他续命十载,谁敢说他医术不精?
  尹老爷长施一礼:“陆神医何出此言,这是您应得的,还望切勿推辞,在下有一不情之请,汝州地偏路远,不比神京繁华,若神医愿携家眷入京,高官厚禄享之不尽……”
  陆无恙只淡淡道:“天黑路滑,诸位早些启程吧。”
  尹老爷尴尬笑笑:“叨扰了。”
  这十几日来阴雨连绵,他们收拾行囊准备启程的时候,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只是陆无恙并未开口挽留,他们也并未停下脚步,如何来的便如何走,一群人护着两架马车。
  等到离了那小镇三十里,一名黑衣护卫策马走到其中一辆车马前,俯身低声问道:“陛下,是不是……”
  他抬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隔着帘子,只见马车里面睡着那名小郎君,旁边坐着的赫然是那日雨中与陆延谈话的老爷,他替对方掖了掖被子,言语间显然是习惯了生杀予夺:
  “既不能为我所用,便只能为我所杀。”
  护卫正准备带人折返,却听那名老爷淡淡道:“陆家那位少年郎君倒是聪慧,一起带回神京吧,我不希望汝州还有认识他的人。”
  “是!”
  那群黑衣护卫策马离去,腰间刀光熠熠,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很快就消失在了漫天雨幕之之中。
  那一夜,汝州悄无声息消失了一个小镇。
  那一夜,至微山庄被浇满火油,燃起熊熊大火,好比人间炼狱。
  谁也不知道是雨浇灭了火,还是火盖过了雨,因为当初做下这个决定的人早已长眠墓中,连同数不尽的生死孽债。
  大朝会那日,恰是一个阴雨天。
  文武百官中不乏嗅觉敏锐之人,他们察觉到今日朝会必有血光之灾,机灵告病不去,然而摄政王直接派人挨家挨户敲门,但凡病得只要有一口气在,爬也得爬去上朝。
  什么,你说爬不动?
  张谏议就是这么说的,最后被摄政王放狼狗撵了半条街,差点没把命根子咬下来,爬得比穿山甲还快呢!
  这下可好,不管是大官小官,清官昏官,直臣奸臣,诤臣忠臣,都只得老老实实披上官服入朝觐见,连年过八旬的一代大儒、曾教化过北殊三代帝王的太师颜柳都罕见出山,命家中老仆驱赶马车颤颤巍巍来上朝了,怀里还抱着个布条包裹的东西,细细长长,不知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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