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特工今天含泪做1了吗(147)

　　来自钢铁岛监狱的举报线索中称, 米勒半年前再次通过中间人伪造了一整套殖民地假护照，逃往僻静偏远的δ-3星门港，找到了一份太空焊接技师的工作。
　　考虑到米勒作奸犯科之前，曾经是8号星区的执业采矿机械师；SA局觉得, 钢铁岛监狱的这条线索，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米勒在8号星区担任采矿机械师时，就特别擅长空间焊接，且经常利用这项技能, 修复矿场损坏的各种飞行器部件。”白警督接到报告后, 激动坐在办公室里搓手，“所以，他能顺利用假身份在星门港找到现在这份工作, 可能性极高。”
　　“洛尚, 这是你两年前经手的案子。”警督抬头。
　　“——你明天去一趟δ-3星门港。”
　　δ-3星门港靠近宗主星在δ行星带的统治势力边缘，是处在殖民地星域边境线上的一处重工业港。
　　许多从其他星系长途运输至行星带的复合金属甲板、新式护盾、飞行器引擎等大型零件，因为自身质量过大, 无法在重力环境下顺利组装；星际行商们便会选择将这些部件先行运往δ-3号星门港这样的太空船坞, 待商品在无重力环境下组装完成后，继续开往行星带核心星域。
　　习惯了在人工穹顶下生活的星际移民，首次贸然接近δ-3星门港时, 多少会在内心产生一种被震慑的感觉。这个重工业港口堪称工程奇迹，高耸庞大的环形空间站, 结构似乎直达星空。港口进出的大小船只，无一例外地拖拽着超出常规尺寸的巨大货舱, 巨鲸一般缓缓游动。缺乏重力和不断运动，使太空港感觉就像一个巨大的移动拼图。空间站外不断穿梭的接驳舱，和穿着太空服的工人，用电缆拖着部件，小心地操纵自己和设备穿过货舱门。金属的摩擦声、机器人的奔跑声、空气减压的嘶嘶声，充斥在各式管道中。
　　星门港钢铁林立，森严肃穆，地处边境星域，却几乎感觉不到边境管制部队的存在，像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踏上着陆台的第一步时，林本格就觉得这里既适合犯下重罪的嫌疑人隐姓埋名，也适合身份暴露的SA局警官叛逃边缘星区。
　　——从各个意义上来说，δ-3星门港，都是2月10日的天选之地。
　　“五十万星币，只用组装主体船骨就好。”林本格操着蹩脚的假口音，努力把自己伪装成来自隔壁星系的宇宙行商。
　　“不行呢，老板——五十万星币，连成本都不够呢。”机械臂嗡嗡的作业声中，工头低着脑袋，一边跟林本格讨价还价，一边专业熟练地将系绳工具缠在自己手臂上，“八十五万，不能再少了，老板。”
　　“五十五万——我这边预算有限，也不能往上再加了。”林本格假装为难的样子，“你就不能……压缩一点成本？”
　　“哎，老板，您可别难为我了——电费、物流、设备损耗、合金材料、电缆、螺栓、胶带、粘合剂、油漆……你说，我省哪样呢？总不能给你装个水货，一出船坞就散架吧？”工头把反光金属头盔夹在腋下，掰着手指头和林本格算账，“还有，我还没跟你算人工成本呢——现在一个执业焊接技师的人头费可贵！”
　　提到焊接技师，林本格不动神色地抿一抿唇。
　　“老板，我自己可以少赚点，但下面的工人可是要吃饭的呀。”工头不知林少校的企图，挠着脑袋感慨。
　　“……那，”林本格装模作样想了想，压低声音，“那您想想办法，有没有那种……便宜点的工人？”
　　工头耳朵动动。
　　“船嘛，能开就行。”林本格搭着工头肩膀，小声，“只要成品结实好用，我这边不会细问工人来路的。”
　　工头眉头一皱，警惕起来：“老板，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噢。”
　　林本格抬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板，我听您口音奇奇怪怪，不会是移民局的条子吧？”工头退后一步，义正词严，“老板，我们这里不用非法劳工的。”
　　“我不是移民局的。”林本格额头冒汗。
　　“老板，您这单生意我不做了。”工头铁面无情，啪一声合上金属头盔，转身朝着气闸走去。
　　林少校出师不利，碰了一鼻子灰，立在原地。
　　寻找逃犯的工作比少校想象中困难。林本格在港内接连跑了几家大厂，想用超低报价这一招，撬开工头们的嘴，找到赵米勒用假身份潜伏此地的蛛丝马迹；然而他辛辛苦苦忙活一上午，却始终徒劳无功。
　　甚至，林少校在办案途中稍作休息，去空间站商业区买咖啡时，居然还感受到周围工人的目光指指点点，暗中对他进行着议论。
　　看起来，星门港的工头之间自有一套信息网络。林本格端着咖啡想。此时此刻，「港内来了个移民局条子」这种小道消息，恐怕早就展开想象的翅膀，飞速传遍工业港每个角落了。
　　林本格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是探不到逃犯的什么消息了。
　　来自狱中服刑犯人的情报线索，因为时效滞后或信息模糊，在侦查一线常常发挥不出作用——这种无功而返的状况，对SA局的警官们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林本格喝了一口咖啡，觉得也没什么好灰心的。
　　再说公元3434年2月10日发生在δ-3星门港的重头戏，注定是「SA局洛尚警官公开叛逃边缘星区」，所以林少校今天的这一番徒劳无功，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港区的工头们，一个个看上去都遵纪守法的样子——林本格想——可能米勒真的不在这里吧。
　　“老板。”
　　少校心头的释然刚过，一个声音突然低低在他背后响起。
　　“……老板？”一个穿着连体工服的小年轻凑过来，坐在林本格旁边。
　　“你就是那个，在港区打听了一上午，报价五十五万装船的老板是吧？”小年轻问他。
　　“五十万。”林本格回价。
　　“行行，五十就五十。”小年轻抿唇，犹豫一下，瞥他一眼，“老板，你不是条子吧？”
　　“我不是。”林本格撒谎。
　　“那你可得保证啊。”
　　“……我怎么保证？”
　　小年轻犹豫一下，伸手：“你身上手机那些通讯设备得给我，接驳舱也不能开。然后……然后进我们厂区之前，你得过一道安检。”
　　林本格皱眉：“什么破规矩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条子？”小年轻撇嘴，“只出五十万，你要求还那么多。”
　　“行行。”林本格闭嘴，依言交出手机。小年轻虚张声势，又在他衣服裤袋里翻找了几下，没有找出什么可疑物品。
　　“早说了，我不是警察。”林本格讲。
　　“那我不得小心么！”小年轻笑了笑，挥手，“行吧，我带你去找我们工头。”
　　林本格把咖啡喝完，扔掉纸杯，疾步跟了上去。
　　“这么远？”走一阵后，林本格问。
　　“那不是核心地段的租金贵吗？”小年轻双手插兜，梗着脖子，“我们工头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你们工头，是干嘛的？”
　　“别打听啊，再打听我怀疑你是条子了。”
　　“我这不是了解一下合作对象吗？”
　　“合同还没签呢，谁是你对象。”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冲。”
　　“谁叫你一早上就在港区鬼鬼祟祟的转悠呢？我们星门港的工头内部，也是有情报网的，知道吧？”小年轻回头，“别的区都说，今天早上，港内来了个移民局条子，伸着脖子到处打探非法劳工的事情呢。”
　　我就知道。林本格想。不过小年轻这么一说，他紧绷的神经倒是放下来了。
　　他觉得小年轻这么贫嘴能侃，应该就是港口最常见的那种万金油小杂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