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西装的男人(116)
“……你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了我们所有人。”何文宣扶着铭尘走到了屋外,他们一直往外走,尽管夜很黑几乎看不到路,铭尘却很有目的性地朝着某个方向坚定地迈出步伐。
每走一步,铭尘就会离他远一点,最终这个男人会真的离开他。
不再是需要他呵护的铭尘,甚至于也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幽默而又温柔的男人,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不再是恩爱的即将订婚的情侣,何文宣或许会看到属于铭尘的另一面,仿佛这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夜风,冰冷而残酷。
“我享受征服的过程。”
需要何家的人替他解除这个身体宠物的身份,也不介意偶尔利用一下何家,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说留着何家可以一直膈应皇室,比如说这三兄弟其实很有趣。
“我们之间只存在征服的感情?”像是一桶冰水直接朝心脏浇淋了下去,何文宣冷得想要浑身发抖。
从最初铭尘用枪指着他的心脏到现在,一开始震惊到麻木的心情已经渐渐缓了过来,爱情真的是很可怕的一种感情,甜密的时候宛如身在天堂,每一天都是浸泡在清甜的花蜜里一般满足而又惬意;痛苦的时候像是钝刀子割肉,疼得你心脏抽搐难以呼吸。
这简直比用刀子在何文宣胸口上开了一个口子还要来得疼。
一开始是麻木,反应过来以后慢慢的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我以为你会好奇我的身份。”铭尘说道,但显然何文宣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们的感情上。
何文宣扶着铭尘的手微微加大了力道,在这个过程里铭尘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何文宣的手指在微微颤抖,这个温文儒雅的男人在极力克制内心波澜起伏的剧烈情绪。
铭尘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件事,对何文宣而言都是一种直面而来的冲击。
“你就在我的旁边,我能触碰到你,看到你,闻到你身上的淡淡香味。”
至于铭尘的身份究竟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
何文宣更在意他看到闻到碰到的这个真实可见的男人,和他们之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复杂感情。
“我不在意你的身份,我在意的是什么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
“你在意的是什么?”铭尘故意问道。
何文宣不免苦笑:“我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完全都是假的对吗?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你对我的感情也不都是假的。”
“这么自信?我是一个堪称卓越的演员。”
“时间会证明一切。”何文宣也不多做解释,短短的一句话里却是这个男人把握十足的笃定,除了温文尔雅以外,何文宣从来都是一个坚定自我的男人。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他们已经离房屋有一段距离了,四周荒无人烟,几颗星星寥落地悬挂在天边。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有很多乌云,前两天的时候在夜里可以看到很漂亮的月亮,想和你一起赏月的计划泡汤了,不过没关系,有遗憾才会有希望。”
再往前就是悬崖了,何文宣放慢了脚步,他轻轻楼住了身边的男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个能随时随地要了他性命的手镯。
越是熟悉的人就越是对对方有一种发自本能的直觉。
铭尘就要走了,这个男人会离开他,在他们朝夕相处了这几个月以后,这个习惯在夜晚靠在他肩膀上看书,会在清晨趴在他身上抱着他睡觉的男人会从他身边消失。
说是会有下一次见面,是什么呢,几天以后,几个月以后,还是几年以后?
不能去想,一想就不愿意放手。
“你真是个残忍的男人,铭尘,你真的是一个非常残忍的男人。”
想开口让这个男人留下,话还没有嘴边又咽了回去,何文宣并不是完全了解铭尘,但也不是完完全全不了解这个男人,铭尘骨子里的固执在以前会让他有些头疼,现在就更是如此。
挽留的话说不出口,人却始终抱着铭尘不愿意松手。
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短暂的噩梦,等明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铭尘依然会躺在他的身边,依偎着他,闭着眼睛,安稳而香沉的睡着。
不远处传来了人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隐约有手提电筒的光在闪烁,夹杂着何文瀚和何鸿雪的呼喊声。
渐渐近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铭尘不会在原地等着何文瀚和何鸿雪他们追过来。
轻轻推开了何文宣,铭尘留下了一句话“不要动”,只有短短的三个字,随后自己一个人朝悬崖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沉稳的毫不犹豫的坚定步伐。
他眼睁睁地看着铭尘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只要一眨眼这个男人就会突然消失在眼前。
即便知道是毫无用处的话,也还是控制不住的说了出来。
“别走--”
铭尘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甚至连犹豫一下都没有,他最怕的就是离别的时候过于伤感,这种既悲情又浪漫的画面并不适合他。
再往前一步就没有路了。
铭尘停了下来。
“谢谢你的外套。”他微微偏头朝后面看了一眼。
在何鸿雪他们赶来之前,铭尘消失在了何文宣的眼前。
第一百三十二章 逃离(四)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铭尘离开?”
“我有趴在悬崖边上看过,没有他的身影,逃走的路线应该是早就布置好了。”
“你就让铭尘那么走了,但是你手腕上藏有毒针的手镯还是戴在你身上。”
何鸿雪简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可看着何文宣有些恍惚失神的表情又有些不忍心,以他对泰瑞尔的了解,那个男人绝对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离开,尤其是放任铭尘和何文宣待在一起,铭尘想要逃离这里有的是办法。
有一些残忍,却也没有办法。
他和何文宣说再多的话都抵不上铭尘亲自在何文宣面前暴露来得有效,他了解他的弟弟,过去有多么爱那个男人,有多么信任铭尘,现在就有多么的受伤。
从小到大,上一次看到何文宣恍惚失神还是他们三兄弟失去父亲的时候吧。
“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嘴里呢喃着,何文瀚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直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铭尘居然是三区事件的幕后黑手,而那个男人已经离开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何鸿雪现在头疼得厉害。
“文翰……”
“什么也别说,”何文瀚转身就往外走,“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文翰……”
何鸿雪刚刚站起来就被何文宣给拉住了,何文宣摇了摇头:“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有事和你谈。”
现在和何文瀚说什么那个家伙都听不进去,何鸿雪不是很担心何文宣,何文宣会自己去调节,但何文瀚真的是一个容易走极端的人,偏偏现在何文瀚连他都不信任了,也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压得住何文瀚。
“铭尘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何鸿雪又坐了下来,屋外一片漆黑,他们并没有派人去追踪铭尘的下落,那个男人既然想离开就有办法离开,更何况何文宣手腕上还有一个致命武器。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古色古香的度假房屋里除了少了一个人以外并没有任何改变。
啊……
不对,是少了两个人。
回来的时候发现铭尘身边的小保镖依云早就不见了,早就该想到的。
既失落于铭尘的离开,又隐隐盼着和那个男人的下一次见面。
打开了一瓶酒,何鸿雪夹起几颗透明的冰块放进玻璃酒杯里,透明的液体滚入酒杯里将冰块冲刷得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说他是泰瑞尔,绝症也是真的,自杀以后却发现自己变成了铭尘……”何文宣用力闭了闭眼睛,他低着头双手捂住了脸揉了揉,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以便更好的回忆起不久以前铭尘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耳边除了回想起铭尘的声音以外,那个男人说话时候的神情也在不停的在他脑海里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