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手拿反派剧本后(141)
他们像是在彼此较着劲,谁也不先说话。
喻听泉长日不见日光,体力很快不支,晕了过去。
谢枯兰抱着他去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喻听泉恢复了一点意识,又实在是不想去理谢枯兰,于是闭着眼,装作自己还昏迷着。
谢枯兰发现了他在装睡,但是也没戳穿,只是把人塞进被子里,蒙得严严实实。
喻听泉见他没有再继续的打算,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很想念谢枯兰,也能感受到谢枯兰很想他——
但是这种事情,谁先开口,谁就是先认输了。
喻听泉很少很少产生过这么想要争一个输赢的念头,但是,他很清楚的知道的,如果这一次不争,谢枯兰就会一直原地踏步,一直生活在以他为中心构建出的虚假王国之中,那些严重的病也根本无法治愈。
他爱谢枯兰。
谢枯兰爱他。
但是这远远不够。
爱从来不是一味的索取,他要谢枯兰毫无保留的爱,也要谢枯兰知道为了爱,能够压抑住自己的本性,挣脱出茹毛饮血的本能,用一颗没有腐坏的心去爱他。
即使那么想要咬破他脆弱的脖颈,汲取其中对他们来说甘美鲜甜的血液。
但是,如果把爱当成了准绳,能够把这种天性牢牢地网缚,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个世界烂得彻底,但喻听泉希望谢枯兰是干干净净的。
很快,喻听泉就感觉到,有一根手指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起初是脸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慢慢的滑动,像是在描摹自己的骨相,又像是在勾画他的眉眼。
一顿一顿的,很仔细,带着点缱绻的旖旎氛围。
谢枯兰正在安静的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那目光几乎是有如实质的。
就这样凝固在他的脸上,生生营造出了一种第二天就再也看不见喻听泉的可能,所以才要这么仔细的观察,一点点的勾画。
事实上,喻听泉并不是很讨厌这样的注视。
谢枯兰生性寡言,也许是幼时长时间遭受到的虐待和别人的歧视导致,他那双黑色的眼睛虽然时常是弯着的,但是喻听泉很少从中看见真正的笑意。
但是,只要他专注地看过自己的时候,就会变得注满类似于温柔的某种情绪。
很厚重,要撑起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只有这样子,喻听泉才看见过属于谢枯兰表露出来的那颗真心。
……幸好,喻听泉发现,那颗心即使诞生于淤泥之中,但还是红的。
那根手指最终还是离开了喻听泉的脸。
他像是要离开了,床榻旁边的弧度回升起一点。
喻听泉愣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来,谢枯兰是从来不会在这个地下室过夜的。
……不知道是童年阴影导致的,还是就是真的仅仅是不喜欢而已。
这样,喻听泉反而松了口气。
谁知下一刻,脚步声去而复返。
谢枯兰像是想起了什么,俯下身,用冰凉的唇碰了碰他的脸颊。
“抱歉。”
他这才像是做完了来到这里想做的一切事情,放心地离开了。
可是,他没有看见,刚刚被他吻过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形状漂亮的眼角倏地滑落一滴透明的液体。
逶迤至脸颊,滑出一条透明的水痕。
*
第二天,喻听泉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地下室了。
他有点迷糊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衣着还算整齐,是昨天谢枯兰帮他换的那一件。
而身下的床是谢枯兰的床,陈设是谢枯兰房间的陈设。
他有点恍惚,还在怀疑这是否是在自己的梦里。
直到——他想站起来,把这个梦好好的看看清楚的时候,就听见自己的左脚踝关节处传来的一声清脆响声。
喻听泉低头看去,就发现自己的踝关节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缠上了一根细细的金链子。
他下意识伸出手,指尖落在那根精巧的镣铐之上,触感冰凉。
喻听泉轻轻地摇晃,几秒钟之后,就确定以及肯定的发觉,单单凭靠自己的力量,他自己是肯定无法打开这根镣铐的。
而在谢枯兰的地盘上,自己身体上的镣铐,估计也只有谢枯兰能够打开。
——以另一种方面来说,谢枯兰似乎在暗中提醒自己,他的一切,包括身体,还有心和灵魂,都只独独属于他。
喻听泉垂着眸,鸦色的长睫随着不平缓的呼吸轻轻颤着,扑落几点扇形的细碎影子。
就在他还在迟疑的时候,就发觉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男人。
谢枯兰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药膏,还有一碗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见自己被发现了,谢枯兰也不躲躲藏藏,很主动的走过来,神色还是那么淡淡的。
他刻意略过了自己给喻听泉打造的黄金枷锁,指尖轻轻地点了一下盘子里的那支药膏:“小泉,你来,还是我来?”
喻听泉当然选择自己来:“我等会儿自己弄。你放在那里吧。”
谢枯兰不应,还是淡淡地看着他:“我说了,要不我现在帮你,要不然,你就当着我的面,现在自己上。”
喻听泉轻轻的蹙着眉,显然是对于谢枯兰的要求很抗拒:“……我不要。”
“你真的有点不听话了。”谢枯兰安静了一会儿,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小泉就算不听话,我也爱小泉。”
说完,他像是拿着一个很珍贵的请求,抬起眸子,以一种仰视的渴求姿态看向喻听泉:“所以,小泉爱不爱我?”
他就这样,像一个想要向大人讨一点甜甜的糖果的小孩,满怀希望的看向喻听泉,像是希望从他口中出来的答案,能够让自己满意,从而满足自己的期待。
但是,喻听泉没有。
他不躲不闪的直视着谢枯兰,声音有点儿颤抖,但是落在两人之间的时候,还是清晰的不需要费力气去听,就能听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我不爱你。”
谢枯兰像是没想到喻听泉会这样子回答他,低声道:“……为什么?”
喻听泉抿着唇,一言不发。
谢枯兰似乎是认定了他没有说真话,很轻很轻的圈住他的手腕,以防喻听泉离开。
仿佛只有用黄金打造的脚镣把他锁住,再用自己的手钳制着喻听泉,这个珍贵漂亮的珍宝,才不会就这样离自己远去。
没有喻听泉的话,他会疯掉的。
谢枯兰从来不怀疑这件事情。
可是……为什么要说不爱他呢?
明明喻听泉是那么爱他的。
明明他们拥抱,亲吻,笑闹着,用一千次、一万次的不同方式,诉说过“我爱你”啊。
为什么放在现在,就这么难了呢?
谢枯兰想不明白。
他从小到大都工于心计,才能够依靠自己为数不多的势力,在这个真的会吃人的世界上站稳脚跟,然后再报仇雪恨。
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喻听泉这样的,坚韧、柔软又美丽的灵魂。
谢枯兰害怕自己灵魂的底色会脏污了他的手,但是却迟迟不想要放开。
也许是他抓握的力气不经意间变得太大,居然抓疼了喻听泉的手。
对方轻轻皱眉,在提醒过多次无果之后,稍微用力地一甩——
下一秒,谢枯兰脱手,喻听泉的手腕就直直的撞上了那个托盘,把里面的碗撞倒。
浓白的汤水淅淅沥沥的从破碎的碗里流出来,弄得场面一片狼藉。
喻听泉愣住了。
谢枯兰只是安静地看着这一场像是闹剧的一切,许久都没说话。
过了很久,他像是才反应过来,再一次握住喻听泉的手腕。
喻听泉有点惊诧,下意识想要像刚才一样甩开。
谁知,与想象中的不一样,一块柔软的餐巾轻轻蹭上了他的手腕。
谢枯兰正在帮他擦拭被汤淋得有点油腻的手腕,很轻柔,很仔细。
“谢枯兰。”喻听泉忽然喊他的名字,“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