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攻的病美人逃不掉了(97)
景沅紧紧颤着身体想要逃跑,潮湿的洞穴、森林、泥土……这些东西让他感到害怕。
突然——
一束光,透过充满雾气的雨林照射进来。
景沅赶忙捂住眼睛,耳畔是熟悉的声音。
“医生,景沅已经睡了一天了,什么时候能醒?”
“纪先生,您别着急,景先生目前身体各项指标是正常的。”
纪晏盯着景沅头侧的纱布,眉间深锁。
这个场景,他似曾相识。
几个月前,“景沅”就是这样从楼梯上掉下去磕到头,随后便一病不起,最终被医生宣布脑死亡。
他现在很害怕,害怕面前的人离开他。
景白微这两天也守在景沅的病房。父母去欧洲谈生意,没办法来探望景沅,作为景沅在宁城唯一的家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守到景沅苏醒。
“纪晏,医生都说沅沅没事,你别太着急上火。”
虽然景白微知道自己的话收效甚微,但他还是打算劝一劝纪晏。
纪晏直直地望着病床上的景沅,没有回应,眼神也没有波动。
他很后悔自己对游轮装饰的审查不严谨,如果他提前发现,景沅或许就不会踩到潮湿的泥土突然滑倒。
那簇路易十四玫瑰的位置,放置的也有问题。
纪晏沉浸在自责和懊悔中,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纪晏……纪晏……”
景沅微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纪晏赶忙靠近,轻声唤道:“我在。”
景沅的眼睛依然紧闭,额头上生起一层密密麻麻的虚汗,唇瓣干燥没有一丝血色。
“沅沅。”纪晏又唤了声景沅的名字,见对方突然没了动静,朝后喊道:“医生!”
不久,医生团队匆匆跑进来。
景白微帮纪晏解释:“我弟弟有知觉了,但好像在做噩梦。”
病床上,景沅声音很小,双手牢牢抓着床单,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主治医生见状,连忙监测着景沅各项身体机能,助手上前试图掰开景沅的眼睛。
不料助手刚一碰到景沅,景沅立刻浑浑噩噩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几乎被冷汗浸透。
纪晏神色严峻地将景沅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沅沅,我在,我在。”
景沅像只受伤的小兽,伏在纪晏胸前,喉咙里逸出几声呜咽。
纪晏不知道景沅究竟梦到了什么,但当怀里小小的一只浑身颤抖着抱着他时,他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扎着。
大约过了很久,景沅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他微微侧目,鼻息间轻轻啜泣:“大哥,你也在。”
景白微点头:“你从楼梯上摔下去后,睡了两天,我跟纪晏担心你。”
景沅的汗慢慢散透,眼下身上有点凉。纪晏帮他披上毯子后,他欲言又止:“大哥,我有点事想跟纪晏反馈。”
景白微笑了笑:“行。见你没事,我也安心了。”
景沅将自己裹成小粽子,蔫啦吧唧地靠在纪晏怀里,琢磨着怎么跟纪晏说才能让对方不受刺激。
目前,他能确定纪晏父母车祸当天的大概场景,但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现场。
而那个对纪晏父母痛下杀手的人,他在梦中完全看不见脸。
“大哥——”景沅将景白微喊住,神色为难道:“你记得,当年我被绑架时的事吗?”
他是在四五岁被绑架的,景白微那时应该十一二岁,应该能记得大概。
景白微想了想:“你当初是被爸生意上的伙伴绑架的,绑匪拿了赎金后,仍然不愿意放人。他不光想要钱,还想要你的命,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就当我们报了警一筹莫展时,郊区的警察突然联系我们,说一辆白色吉普车出了车祸,里面的人已经死亡,疑似是警方正在通缉的绑匪。”
纪晏不清楚景沅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隐隐觉得跟自己有关。
“然后呢?”景沅着急地追问。
“然后……”景白微努力回忆,“我听妈说,当天你很幸运,警察赶到的时候在草丛边发现了你的鞋,随后在几米外的灌木丛发现了你。”
听到这番话,景沅头痛欲裂,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脑海里再次浮现几段新的画面。
雷声消失后,饥饿难耐的他光着脚,一边哭一边找妈妈。
刚刚的车祸现场已经消失,他的衣服早就被暴雨淋透。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世界越来越模糊,终于没了力气。
景白微见景沅情况异常,眉心微蹙:“沅沅,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景沅垂眸:“没,突然做了噩梦。”
景白微叹口气,试探地抬起手。纠结很久,他揉了揉景沅的头:“当初你车祸痊愈回家后,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奇怪的是,那天的事情你完全不记得,我们也就没再提起。你现在……是又想起来了吗?”
景沅抿着唇:“喔,想起一点。”
景白微又关心地问:“需不需要给你联系一个心理医生?”
景沅缓缓摇头:“不用,我没事了,大哥。”
景白微走后,景沅悄悄抬头,发现纪晏正目光严峻地盯着自己。
他抿了抿干燥的唇,小声说:“纪晏,我又想起一些车祸的记忆了。”
纪晏语气沉重,但仍然帮他倒好一杯温水:“好,我听你讲。”
景沅捧着水杯,将梦境中的每个画面讲给纪晏听。
讲的过程中,他完全不敢抬头。唯恐撞上纪晏难以接受的目光。
说到最后,他声音微颤:“那人管电话里面的人称呼为……宁总。”
纪晏的脸色白了些,平静的眼神微微晃动:“也就是说,我父母发生车祸时,并没有死。而是被……被他杀死的。”
景沅轻轻垂着眼睫:“嗯。”
“凶器是什么。”
“凶器……是一把刀。但具体我……”景沅艰难地闭上眼,再次回忆梦中的画面,“好像不单纯是刀,它带着锯齿……”
“大概有这么长……”
景沅拼命回忆着,急得额头都是汗。
“原来是刺刀。”纪晏声音微弱,“怪不得我父母脖子上的伤口是那样的。”
他面露痛色,脸色几乎惨白。
突然——
纪晏疾驰而进卫生间,胃里瞬间翻江倒海,痛苦地呕吐。
景沅连鞋都没顾得穿,跟着冲了进去,蹲在纪晏身边帮他顺着宽阔的脊背。
纪晏的反应很强烈,眼睛瞬间布满红血丝,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他扶着马桶,手腕上的青筋凸起,情绪作祟,不停地抖动。
景沅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纪晏,心里虽然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待纪晏停止呕吐反应后,他端过来一杯温水让纪晏漱口,随后安静地伏在纪晏肩上,静静地陪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走过。
由于头部没有安放在妥善的位置,景沅越来越晕,磕碰的位置有些渗血。
纪晏见状,空洞的眼神染起一丝波动。
他迅速抱起景沅,呼唤医生进来。
景沅不肯躺在床上,始终环着纪晏的腰不愿撒手。医生拿景沅没办法,只好按照他目前的姿势,帮他解开纱布换药。
伤口虽然不大,但很疼。
景沅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水沾在纪晏胸前。
纪晏低头,静静地注视着景沅的伤口。那沙哑的声线轻轻道了句:“医生,伤口多少天能愈合。”
医生眉目严肃:“已经愈合了,但刚刚被扯开了。”
纪晏没说话,待医生替景沅将伤口包扎好后,用力抱住景沅。
忽然间,景沅的额头上,落下几滴泪。
景沅抬起头,眼圈蓦地红了。
他抬起手,圈住纪晏的脖子,把纪晏搂进怀里。
纪晏长长舒了一口气,将湿润的眼睫埋进景沅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