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世养狼[种田](112)
“阿杬,来吃点东西。”球先看见他,道。
白杬冲着球瘪嘴,然后拖沓个脚步往他边上坐下。“你们什么时候起来的?”
“刚刚,还有好多没醒呢。”球盛了一大碗锅里的肉给白杬,“这是树他们练手的夜宵,叫咱们吃了别浪费。”
白杬翘着嘴角:“怕不是看我们饿了,故意煮的。”
球笑道:“我也觉得。”
睡了大半个白天,今晚上看样子是不用睡了。
白杬摇摇头,他阿青叔就是被暗叔护得太好了,大把年纪了还天真得很。白杬想着想着,眉梢沾了一抹笑。
恶劣的生存环境中,还能让阿青叔的心思这么简单纯净,他暗叔也是有能耐的。
热汤入胃,黑夜里的暖意散去。
黛云流转,辰星只剩零星几颗,拥着只露出浅浅银钩的月。
“阿杬,我们今晚做什么?”
白杬盘腿坐好,刚要说话,大黑狼叼着兽皮从山洞跳下。
他趴在白杬的身后,大爪子将兽皮毯子推到白杬的腿上。再一直爪子勾着他的腰,脑袋抵着他的后背,重新闭上眼睛。
白杬抱着曜的大爪子搓了搓:“要不……我给你们讲故事。”
“好!你先等等。”
讲故事他们知道,兽人小的时候,祭司会讲很多的故事。
那时候他们就堆在祭司的身边安静地听着,在沧桑慈爱的声音中慢慢沉睡。
前面听着还有趣,可就几个故事,祭司翻来覆去讲了几年,他们现在是听一听就有困意。
虽然这会儿睡不着,但是阿杬的好意他们要接受。
拿着毯子是以防万一,万一睡着了不是?
兽人们从山洞里出来已经全部变成兽形。
叼着的兽皮毯子先平整铺好,再拱着鼻子伏低身子钻进去,最后支棱出毛乎乎的脑袋。
他们静静地看着白杬,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白杬莞尔。心里像被这些毛绒绒筑了巢,软得不行。
兽人们没听他说话,以为他没明白。出声提醒:“阿杬,我们准备好了。”
白杬:“好,马上。”
要论故事性,四大名著该讲。
但是纵观种花家的历史长河,能讲的故事也不止这些。
白杬想着自家部落的情况,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觉得先讲点对大家来说不那么难以想象的东西。这些以后慢慢会讲到的。
他眉梢扬起,举手投足皆是自信:“那我们故事的开头,就从‘原始’开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兽神脚步踏过的地方地方,有一片像大荒一样辽阔无垠的大陆……”
讲故事不是上历史课。
白杬拉来大荒的兽神帮帮忙,让这个故事开头一句就引起了毛绒绒们的兴趣。
曜耳朵动动,调整了身子让他靠着自己。
白杬顺势翻身。
他盖着毯子,窝在曜肚皮上。用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讲。
柔和的声音绕着篝火,像蹁跹的蝴蝶在毛绒绒们的耳边轻轻颤动翅膀。
兽人们的心神被白杬这浅缓的声音牵引着。
酣眠的呼噜声从洞里传出来,夹杂着几声虫鸣,让夜色如水,更显静谧。
白杬讲了大半夜,为兽人们脑海中构建了一个刀耕火种,种地养畜的美好景象。
这一段历史课本最前段的历史,也将他自己拉回了那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
他是别人从树林里捡到的,无父无母。
因为过于瘦削,以为有病,所以被送进了福利院。
没几天,他就被领养了出去。三岁的时候,他的养父养父外出打工,留下他跟家里的老人相依为命。
不到两年,老人家离去,养父养母也无踪无际。
他又被送去了福利院。
后来兜兜转转三四家,遇到各式各样的意外,最后他还是回到了福利院。
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
他也一个人默默待在角落。
玩具会被抢,零食也没有他的份儿。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书。
书也不是充满童趣的故事书,是被大孩子上完学后丢弃的历史书。
他不认字,福利院的阿姨们又忙,所以他就每天捧着书只看图画。后来是门卫室的老爷爷见他可怜,把他领到门卫室里玩儿。
老爷爷读过一点书。
看他拿着书以为他有兴趣,所以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给他念。
到后来,还给他从废品站收罗了其他的书。
那小小的门卫室里,装载了他大半的童年。
后来他长大了,就变成他拿着自己的书,一点一点地跟他讲。
老爷子却不喜欢,要听广播。
他就听老爷子广播里的故事,然后去了解他喜欢的先自己读一遍,再继续给他念念。
念历史,念新闻,一直念到自己离开福利院。
再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怎么样了……
白杬笑意微敛,将自己往曜的怀里窝。上辈子,给他善意的人不少,但是他剖开不了自己,融入不了他们。
即便是那唯一的朋友,也是一起走过经年岁月,才让他放下心防,有了牵连。
白杬轻轻地蹭了蹭曜的毛毛,收紧胳膊。
现在一想,短短半年不到,却恍如隔世。
*
这一晚,兽人们一直暗暗静静地听着。
白杬的话像绕过山峦的微风,带着一袭花木香,裹挟阳光般温暖的味道,如纱柔柔笼罩在他们身上。
兽人们睡熟了……
*
清风徐徐,阳光乍然跳出地平线。
喧嚣声中,燃尽了篝火的灰烬边,或趴或躺十几个毛绒狐狸和山猫。
大家伙儿打着呵欠,往他们的身边一坐。
身子一歪,扎堆儿似地往兽人们身上一趴,继续睡个回笼觉。
白杬难受地在曜身上蹭了蹭眼睛。
他蛄蛹几下,带清醒了才松开抱着大黑狼的手臂,脑袋从兽皮里伸出来。
阳光落在眼皮上,白杬皱着眉头,又往里面缩了缩。
隔着兽皮缝隙,看到了一直望着他的狼眼睛。
“早上了啊。”白杬弯眼。
曜低头,下巴在他的头顶蹭了蹭。“嗯,早上了。”
白杬骨头酥软,绷紧四肢慢悠悠伸着懒腰。“新的一天,早上好。”
“早上好。”曜鼻尖碰了碰他。
白杬在曜的背上摸到一水儿的露珠,他嘟哝:“怎么不叫醒我,在外面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不会。”
赖了一会儿,白杬爬起来洗漱。
堆在地上的红狐跟山猫们推开背上的大狼爪子,打着呵欠跟上白杬的步子。
洗漱完,饭还没熟。
白杬将缩在箩筐里的灰灰鸟倒出来,关进围栏里。地上空旷,它们伏低身子,立马拍动小翅膀又飞又跳。时不时地在地上栽几个跟头。
关了围栏,又把习惯了被投喂的大荒牛拉到河边草地上去放一会儿,然后套在树上。
割一堆的草放在他们跟前,白杬拍了拍手离开。
河水清朗,倒映着瓦蓝的天空。
白杬顺着那流水往东看,想到了之前还没做完的事儿。
“阿杬哥哥,我们来了!”
幼崽们今天的毛衣毛裤换了。
之前是黑白色混杂,现在变成了红白色的条纹。这次是狐狸毛和山猫毛做的。
白杬感慨:“阿叔们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阿杬哥哥,好看吗?”阿毛头上的呆毛敲了两根儿。
他捧着自己的陶杯子,捏着柳枝,挺了挺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好看。”
“阿杬哥哥你等等我们,我们一会儿就好。”说着,菇嚼吧嚼吧柳枝,龇牙开始刷。
其余的幼崽立马住嘴,跟菇面对白杬,排排蹲在一起。
像一窝的白蘑菇,软萌软萌的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