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演的(39)
等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中午,杨阮把沙发罩拿出去晾好,同时后知后觉地感到饥饿,如果放在平时,他还可以顺路去买一份午饭,而现在他的整个胃部痉挛着,一抽一抽的痛,他踉跄一下,险些站立不住。
杨阮往回走了几步,突然停在原地,剧烈地干呕起来,身体摇摇欲坠,几乎快要支撑不住。
结果下一刻,有人扣住杨阮的肩膀,强迫他转过身,同时开口:“杨阮,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杨阮转过头,目光惊惶,看见一张曾经很熟悉的脸。不知道是出于兰城的低温,还是某种应激反应,他又一次开始发抖起来。
是这个人给他取并不好听的外号,支使其他同学撕掉他的作业,下课后将他拖进厕所,毫不收敛地对同龄人显露所有恶意。他对于上学那几年的全部糟糕回忆,都同这个人有关。而现在,这人的脸上平添了一道刀疤,更显阴森可怖,也愈发令人作呕。
孙彬像是在狞笑,脖颈上青筋毕露,一突一突地跳着。他忽然激动难耐起来,一只手握住杨阮的脖颈,动作轻柔地上。下。摩。挲,拇指紧紧按在杨阮的喉结处:“杨阮,你怎么又落到我手里了啊?”
作者有话说:
久等。明晚八点继续,感谢阅读!
暂定更新频率是每周2567晚八点,其他日子可能会根据榜单任务进行加更,但都是晚八点。
依旧欢迎评论!
第32章 :你流眼泪了
看到孙彬的一瞬,杨阮几乎感到毛骨悚然。
还在上学的时候,他以为当一件事成了常态,他就应该去习惯、去变得麻木,只是现在本能涌现出的惊恐感受告诉他,永远都不可能。
杨阮在同龄男生中更清瘦一些,不像孙彬和方森那样高大,对方轻而易举便能将他掌控,而且他不知道孙彬会对他做出什么。
身体止不住发抖,牙齿磕在下嘴唇上,“你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嗯,我承认了,还有没有别的词儿?我爱听。”孙彬笑了,慢慢贴近,“不如你说说,你身边的哪个他妈不是神经病啊?!哦,夏一航不是,还他妈扔下你跑了。最近又跑一个是吧?反正那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看着就怪阴森的,你跟他上。床感觉不阳。痿啊?”
杨阮的身后就是墙壁,脖颈还被孙彬握在手里,根本无处可逃。他看着孙彬脸上那道刀疤,乱成一团的思绪中,有一句话在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
是方森对他说过的。
那是方森留在春光美发店的普通一天,两人在地下室杂物间里,方森躺在他身边,侧过头看着他:“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别忍着。”
“揍他就行。”
方森教给他这个道理,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自己却走得一干二净。
可杨阮记住了、也想起了这句话,一双秀丽柔润的双眸此时像一把不见血的刀,冷冰冰地剔着孙彬,他抬起手,趁孙彬一时不注意,“啪”地一声,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这一下使出了杨阮积攒的所有力气,这也是他从有记忆到十八岁以来,第一次还手。
尽管作用微乎其微,远远不敌对方给他伤害的万分之一,恐怕还会招致更加凶暴的对待,但杨阮还是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一刹那的记忆给了他转瞬即逝的勇气。
孙彬的脸上浮起红痕,他难以置信,杨阮到底哪儿来的胆子扇人耳光?!
霎那间,孙彬简直怒不可遏,猛地拽住杨阮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操,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还真是胆子肥了。不过别着急,我今天过来,就是想给你看个好玩儿的。”
杨阮被他扯得发痛,他可以忍受此刻肉体上的疼痛,唯独对孙彬口中“好玩的”感到异常惊恐。
孙彬摸出一根针管,针头竟是对准了杨阮的颈动脉。这种方式有个别名叫开天窗,一旦药注射进去,会直接顺着血液进入大脑,快感来得最强烈,对人的危害也最大,甚至可能当场毙命。
孙彬自己从来没体验过,此时此刻他想跟杨阮一起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会爽死,“一起下地狱吧杨阮,这几年你过得倒是舒坦了,也让你感受感受我是怎么活的。”
杨阮瞳孔涣散,盯着针尖看了几秒钟,眼睫颤抖着阖上双眼,他知道,这一针下去,他的一切,他未来的人生,就全都完了。
孙彬最后欣赏了一会儿杨阮的神色,最后吐出一句:“唉,真该让你那小男朋友也来看看,可惜他看不到喽。那人也是够傻的,我给他看你被我操的视频,结果他当时就受不了了,我现在想起他的表情还想笑。”
他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又陷入了高亢的情绪中,双眼微凸,语速愈来愈快,然而他话音未落,紧接着,有人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胫骨上。
那一下绝不是一般人能踢出的力度,既狠且准,像是练过,孙彬支撑不住,被踹过的那条腿直接一软,跪倒在地上。
在那个瞬间,他甚至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不是没打过架,经验不算少,立刻意识到,自己竟直接被踢折了。
手里的针管掉在地上,被人踢出去数十米远。他仰头,只觑见方森尖削的下巴,那人没有留给他任何反应时间,下巴、胸口、肝脏的位置又分别挨上了几拳,力度有增无减,每一下都蓄了十成十的力气。
方森看似清瘦,爆发力却相当恐怖,下手从不知收敛,当年被他直接揍成残疾的不在少数,论打架他还没输过,这也是为什么他大哥偏爱让他去镇场子的原因——这么一个不要命的疯狗,如果能为己所用,难道不是如虎添翼么?但大哥并不信任方森,平时处处提防着——凶器确实能派上用场,当然也容易把自己割伤。
孙彬瘫软在地上,只觉得完全喘不上气,呼吸粗重得像个破旧的风箱,刺耳嘈杂。下颌脱臼了,嘴巴怎么也合不上,像是要掉下来,血沫从口中溢出,顺着脸又淌到地上,看上去狼狈至极。他偏过头,吐掉嘴里的血,滚落出一颗松动的牙齿。
孙彬已经彻底没了还手能力,几乎半死,方森没再管他,也不屑再多说一句话。他不怕把孙彬打残,因为他知道,孙彬这样的人,根本不敢去报警。
杨阮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经历接二连三的过度惊吓后,他像是吓傻了,双眼木然空洞,全无神采,原本白净的脸被灰尘沾染,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一尊无悲无喜的玉面塑像。
方森走到杨阮身边,想扶起他,结果手指还没有碰到杨阮的身体,对方就向后一缩,本能地逃避与方森的肢体接触。方森的心脏像是被人捏紧了,攥出酸苦的汁水来,他喉头一动,只能发出嘶哑艰涩的字句:“杨阮,不怕,没事了。”
杨阮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
“还走得动吗?我来背你,好不好?”方森在杨阮面前蹲下来,又让杨阮趴在自己的后背上。杨阮迟疑了很久,始终没有动作。方森维持着一个姿势,静静等待着杨阮,始终没有再去触碰他。
过了许久,直到方森以为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时候,才感到身上有了另一人的重量,他稳稳当当地起身,托住杨阮的双腿。杨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很轻,“你流眼泪了。”
方森没有想过,杨阮开口第一句,会是这样的一句话,又想,难怪视线会这么模糊啊。
“因为我也恨我自己。”方森低声说。
他没有带杨阮回春光美发店,而是沿着反方向走出一段路,走到一个电话亭前,确保附近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监控摄像,才摁下一串数字。
那边很快接起了电话,方森沉默许久,缓缓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调恢复镇静:“是公安局吗?我要报警。榆林路13号春光美发店后面那条街,我路过的时候,看到……”
他简短地概括了一下当时的情况。
对面的警察拿起纸笔做了记录,又问了方森几个问题,方森的回答都很简单。
“好,大致情况我们了解了,谢谢你啊。”
“……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