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他攻了起点男主(64)
任如容:“当日山庄出事的时候,他跟了过来,在满地的鲜血碎肉中沾沾自喜地向我说明他的计划,哈,他可能还觉得自己很聪明,伟大的自救需要一个倾听者,也是在那天,我才知晓一切,他从头到尾处心积虑算计任家,算计我弟弟,我恨我爹愚昧狠毒,我恨那些道士助纣为虐,我恨我自己识人不清,但我最恨的是花若水——他一手策划,将小风推入火坑,拿我当敲门砖启动他的计划,踩着我谋生路,还固执地认为我是花清尘转世,非要照着另一个人的模子打磨我。”
转世之说虚无缥缈,即便在如今修真界,也鲜少有人当真,即便真是转世,她如今也叫任如容,她就是任如容。
“我给你留了生路!刻意挑你不在的时间,后来也说过许多次让你再去找找,你没听啊!”蝠龙疗伤完毕,爬上二层愤怒地扬起头颅为自己分辨,任如容漠不关心地瞥它一眼,怨气消散后,她的脾气平和许多,不像之前那样暴躁,正如此刻,她看着蝠龙丑陋的嘴脸,竟也没发火,只是道:“你害我全家,还要我因为你的手下留情感恩戴德?你这么厚的脸皮,剥开来虞云城能一人多一件皮袄子了。”
蝠龙:“你——”
任如容:“对哦,你支开我到底是想保护我,还是对你师父心存愧疚?可惜我不是你师父,我要是,碰上你这样的不肖徒弟,一定把你逐出师门,最好一辈子不要再见,看一眼都怄得慌。”
蝠龙愤恨:“所以你根本不是他!他慈悲心肠,绝不会不要我。”
“嗤——”
晏醉玉抬手蹭了下鼻尖,要笑不笑道:“花院长确实慈悲心肠,我在旧书上看到过,他常年在外,人间不管是饥荒瘟疫灾年都能看到他的身影,他那样好一个人,怎么就被你害死了呢?”
蝠龙呆愣一下,解释:“不是我害死的……”
“你还吃了他的遗体。”
蝠龙:“我、我太饿了……”
“跟它多费口舌做什么?”任如容嘲讽一笑,“它就是个没心没肝的畜生。”
“我不是——”
“小风发狂吃人的那天晚上。”任如容却已不愿再理会它,继续未完的话题:“那天晚上,他来了山庄,巧的是,小风吃我吃到一半,清醒过来,他清醒后不记事,认定是当时在场的唯一活人——花若水伤害了我。于是一口咬掉了花若水的脑袋,我跟他说不能浪费,让他把躯干也一起吃掉了,连带着骨头,一点没剩。”
其实还有更离谱的,花若水那天去山庄,正是一切尘埃落定时,庄子里没剩活人,就任如容还有口气,花若水拿着抹布屁颠屁颠把里里外外的血迹和碎肉全部清理一遍,打算用「失踪」作为噱头,再骗几个活人来送。香取山庄尸横遍野的惨状或许会令人避而远之,但若是失踪,无论官府还是其他,势必要有人来寻。
他小算盘打得可精。
可惜吭哧吭哧好不容易把山庄打扫干净,转脸被任睿风叼了脑袋。
“我知道了。”晏醉玉点点头,拿起搁在地上的剑。
任如容问他:“你真的能杀死它么?”
晏醉玉微微讶然,转头看她,任如容说这话时,语气中有一种强烈的期冀。
“我变成怨尸之后进过地宫,我在前殿,看到书院字字泣血的自白书。他们说要不负天地,所以我一直支撑到现在。”任如容笑了一下,她的模样跟画中的花清尘极为相似,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笑时眉梢总是高高扬起,像恣意洒脱的少年郎。
“但怨尸的怨气是会消散的,若非有天长地久刻骨铭心的怨恨,很难维持这样的状态。偏偏我秉性豁达,这十年来,我无数次强逼自己记住那股仇恨的感觉,逼自己在旧事中沉湎,把自己逼成疯婆子神经病,我的怨气无数次消散,又无数次重新凝聚,我经常要沉睡以减少怨气消耗,因为我杀不死它,可是如果没有我,就再没有人能为这个四面漏风的牢笼打补丁。”
任如容笑着,眼角竟笑出一点泪来,“我在等一个能杀死它的人,我等了很久。”
任如容说书院的自白书字字泣血,其实她此刻的话亦是血泪混杂。
晏醉玉沉默良久,轻声道:“抱歉,来迟了。”
他提着剑步入塔内,在塔门处停顿片刻,转身冲任如容一颔首。
“我会杀死它,以它的血,祭姑娘大义。”他如是承诺。
任如容终于面露释然,遥遥地,给晏醉玉行了个江湖气十足的抱拳礼。
第38章
寅时三刻, 雷鸣突现,鸟雀哗啦惊起,四散奔逃, 奔涌而来的磅礴灵力在山庄上空盘旋,形成灵力旋涡。
驻点的钟关正交代着小弟子将一行凡人松下山, 忽然觉得不对,豁然扭头, 只见山庄上空亮若白昼, 剑意直逼天地,几乎能割破天幕。
那道剑意在虚空中凝滞片刻, 猛然下落,带出震荡识海的清吟!这种阵仗何等少见, 钟关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不自觉往山庄的方向走了两步, 冷不丁脚下一震, 地皮晃荡起来,院门前悬挂的灯笼摇摇欲坠,打了两个旋后飞将出去。
钟关勉强站稳,让手忙脚乱的小弟子们不要慌。
耳畔传来轰隆巨响,依稀间似乎有哪里错落塌陷, 但也只是一阵儿,很快稳定下来。
剑光没了, 地震没了,夜色重新安于沉寂。
钟关心说晏醉玉你个挨千刀的,作死前也不知道知会老子一声。
他拎出个能镇场的小弟子, 如此这般嘱咐一遍, 扭头往山庄的方向跑。
地宫塌陷, 香取山庄塌了一半,好在还剩一半,住两个人不成问题。晏醉玉站在山庄门前,拎着一节血淋淋的龙骨,万分嫌弃地脱下外袍,擦净手指后,拿来裹着。
任家姐弟还在山庄中,他们不愿意离开。
晏醉玉问过任睿风,要不要跟自己走,任如容现今是具尸体,很快会神智溃散,躯体腐烂,但任睿风还有一段时间好活,他若愿意——
“呜——”
任睿风给了他一个字答复,并一个坚定的摇头。
小怪物对死亡的恐惧很淡,或许是因为他的世界构成简单,在他眼中,大限将至远没有至亲分别恐怖,他苦守地宫是因为姐姐,如今也想跟姐姐一起,不管即将面临的是死亡还是其他。
山庄已经荒废,任如容请求晏醉玉索性把庄子封起来,在外留下禁制或法阵,他们捱了这许多年,要一处世外桃源作埋骨之地,应该不算过分。
晏醉玉叹口气,抬头看紧闭的朱漆大门,要将此处完全隔绝,其实禁制或法阵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抬起手,五指微微弯曲,手腕翻转。
山庄院墙瞬间消失了一块,像是被看不见的幕布遮掩,随着晏醉玉慢吞吞地翻转掌心,亭台楼阁接二连三凭空消失,很快,面前只剩一个十丈深的大坑,连带着地底的地宫废墟一起不见影踪。
打通的曲水湖暗渠正在潺潺出水,砸出哗哗作响的小瀑布,过不了多久,这里兴许会变成另一座湖泊。
晏醉玉履行承诺,稍稍松了口气,一转头对上浓眉大眼的钟关。
“……”
两人四目相对,表情都很奇怪,钟关看看他身后,又看看他,嘴唇翕合着欲言又止,半张脸都在抽搐。
晏醉玉故意装傻,“呀,这里怎么只剩下一个坑了!”
钟关:“……”
钟关两只手咔咔比划两下,愤怒地:“你当我瞎啊!”
晏醉玉开怀大笑:“那你愣着干嘛?”
两人并肩往回走,视线完全被密林遮挡前,钟关再回头看了一眼。
他道:“你那是扭曲虚空吧?”
晏醉玉散漫地挑了一下嘴角,一开始没答,直到钟关掐着他的脖颈让他坦白从宽,他才道:“什么扭曲虚空……怪吓人的,闲着没事时琢磨出来的小手段。”
钟关看他的目光一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