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大理寺最强外援(68)
阮青虽然涉世未深,却也能预感到这或许是自己和父亲的最后见面的机会。
如今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但她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她:去见父亲一面。
阮文平是重犯,关押他的地方在府衙牢狱的最深处,阴冷潮湿的氛围让苏慕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柳潇然的脚步随之一顿,转过身看了过来。
他本来是没想让苏慕一起跟过来的,一来是苏慕的身体本就还没养好,还需要以静养为主,二来也是地牢内光线昏暗,路面上还很是坎坷,要是磕着左手崩开了伤口也不是闹着玩的。
但苏慕表示了自己无论如何都想陪着阮青一起过来,而且对于柳潇然质疑自己是否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行为表示了强烈抗议。
他怎么说也是个独立自主的成年人了,总不能连十三岁的阮青都不如。
最后柳潇然勉为其难地妥协了,但走在地牢内,他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放在走在身后的苏慕身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回头看一眼。
以至于苏慕从走进地牢开始连呼吸都忍不住放轻了三分,但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他收着气反而呛到了自己。
面对柳潇然的目光,苏慕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的咳嗽声憋回去,却不想越是努力越是咳嗽得厉害。
……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苏慕咳嗽得狠了,眼睛中都带了些生理性泪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柳潇然摇了摇头,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他在说自己没事。
柳潇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想叹气。
他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别急。”
苏慕这顿咳嗽到头了,阮文平的牢房也就到了。
阮青又瑟缩了一下,在往前走一步,她就能见到这几日都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自己最亲的亲人了。
但是自己出卖了他,才让他如今身陷囹圄。
阮青还是害怕。
苏慕见状轻轻摇了摇头,走到了阮青的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声地说道:“别怕,去吧,我们都在这里,你也该相信你的爹爹对吗?”
他的手上微微用了劲,阮青便被他推出去了半步,这半步最终还是给了她开口的勇气。
“爹……”
阮文平背对着房门坐着,这里的牢房除了烛光之外,没有其余的光源,但阮青还是能一眼认出了自己父亲的背影。
佝偻着的身影微微一颤,随即转过身来,阮文平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见到朝思暮想的父亲,阮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即扑到了门前,阮文平也是没有片刻停留地跨步到了门口。
隔着房门,他不能把自己最心疼的女儿搂在怀里,只能紧紧攥着阮青的手流泪。
柳潇然微微一示意,一旁的狱卒便上前打开了门。
开门的一瞬间,两人便紧紧地搂在了一起。
阮文平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不断地喊着女儿的名字,阮青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曾经害怕父亲见到她会生气会责怪她,到这时她才意识到,父亲还是原来那个最疼爱自己的父亲。
苏慕看着也觉得眼眶发热,来到这里诸事繁杂,以至于他已经很久都没有时间去细细怀念那个将自己抚养长大,永远都笑着迎他回家的小老头了。
柳潇然见苏慕如此,微微一思索便想到了或许也是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而想到苏慕的父亲苏仪,一桩被他遗忘在角落的往事也渐渐地浮上了心头。
遗憾渐渐漫上了心间。
他轻轻叹了口气。
柳潇然没有那么好的共情能力,即便他也是从小就失去了父亲,但或许是白芷将他保护得太好,又或许是那时他还不明白死究竟是什么,因此他虽然偶尔会想起父亲曾经带自己读书写字的日子,但也因为时间的冲刷而消失在了脑海深处。
如今他几乎已经快要记不清柳念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柳大人和小侯爷父亲的往事下一大章里应该就会写出来了!
第61章 宁王
父女相见的场面令人动容, 可也终究不能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阮文平轻轻拍了拍阮青的肩膀,有些留恋地在她的头顶轻轻摩挲了一下后,将泣不成声的阮青扶稳后缓缓地开口道:“青儿,是爹一念之差铸成大错, 为父此身死不足惜, 只是连累了你, 我实在是……枉为人父。”
阮青闻言后哭得更为大声, 阮文平则是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对着苏慕和柳潇然便跪了下来。
苏慕一愣,本想上前扶起他,柳潇然却是一把拽住了他, 轻轻摇了摇头。
阮文平跪下后又伏下了身,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二位大人,草民知晓自身罪孽深重,此生怕是再难见天日, 只是青儿自幼便没了娘亲, 如今我又……又这般光景, 她如今年岁尚小, 若是一人生活便只能自生自灭……”
他埋首更低:“二位大人宅心仁厚,还望垂怜小女,替她寻个去处,只求能够有活下去的一席之地便足矣。”
说完,他将阮青也一把拉了过来,让她和自己一同跪下磕头,苏慕见状满心酸涩, 赶紧伸手将两人都拽了起来。
“阮姑娘心性善良, 我们自当尽力而为。”
苏慕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若是将阮青带回京城,即便只是待在侯府,也应当是衣食无忧,只是——他低头看着满脸泪痕的阮青叹了口气。
这离别之苦,又该怎么让一个小姑娘独自承受呢。
阮青自是听出了阮文平语气中的诀别之意,眼泪涌得更凶,抱着父亲的胳膊就直喊自己不愿走,要留在这里陪着父亲。
阮文平满心都是遗憾和愧疚,耐心地哄了一会后,替阮青抹去了眼角的泪痕,正色道:“青儿,你不该被我绊在这里,你自小就是个聪慧的孩子,你爹我二十好几才能背下的医书,你如今便已经可以信手拈来,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天分。”
“从前我在师父那里学习医术的时候,曾也立下了誓,说此生必定以救死扶伤为己任,药炉生尘又何妨,惟求举世病乱解,却没想到,自己成了这江州城最大的罪人。”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都成了最可笑地讽刺。
“所以青儿,你爹我也是个七尺男儿顶天立地,自己犯的错也该由自己一身承担。你还有想做的事,你不该因为为父的错付出自己的一辈子。”
阮青还是第一次与父亲用如此郑重的语气的对话,一时间也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的时候,阮文平已经站起了身,他对着柳潇然和苏慕又是一躬身,抱拳道:“多谢二位大人让我再见了青儿一面,虽说我才是年长的那一位,却不想到了最后,还是青儿阻止了我犯下了更大的错,我这半辈子也算是白活了。”他苦笑一声,随即又摸了摸阮青的脑袋,最终还是转过了身,颤着声音道,“此后一切,便只能求两位大人多多帮衬了。”
还没等苏慕两人回话,外边便有人匆匆忙忙来报。
“宁王殿下请柳少卿还有安定侯一同过去。”
苏慕微微一怔,看向了柳潇然,这宁王想要见柳潇然他可以理解,可自己和这位宁王素不相识的,怎么也被叫过去了?
柳潇然也微微皱了皱眉,显然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但宁王毕竟身份尊贵,无论缘由如何,苏慕也是必须一去了。
阮文平也拱了拱手:“已经耽误了二位大人太久的时间,如此,便请大人们将青儿带走吧。”
阮青含着眼泪又想扑上前去,而狱卒已经拎着叮叮当当的钥匙走到了门前,苏慕也知道宁王那里想必是不能耽搁,便也只能伸手按住了阮青的肩膀将她往外带。
阮青挣扎得厉害,苏慕不得已地只能用了些力,牢房的房门并不大,趔趄间,左手臂便撞上了边缘,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柳潇然刚一回头就看见苏慕皱着眉吸了口气,几乎没怎么想就猜出了经过,便径直地走到门前伸手拽住了还想往里走的阮青的手腕,轻轻把人一提,便提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