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成了大理寺最强外援(142)
苏慕看着信件中的寥寥数语,一阵寒意自心底而生。
陆林显然是已经有了预料,他的言辞之间有不解,有不舍,却并无埋怨,想来埋骨他乡之时,他只当这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安定侯似乎爷曾拜访过与此案有关的诸多官员,想来应当也是对什么人起了疑心。”季允澈缓缓地坐回了位置上,“只是,有人先他一步下手为强,安定侯战无不胜,本该是人人景仰的英雄之辈,却最终……落了个这般的下场,实在可惜,也实在可恶。”
“可这仅是一封信件,尚且无法——”
“侯爷,信与不信,皆是一念。”季允澈垂着眼,轻轻地说道,“本宫如此,侯爷亦同,而父皇,也是如此。”
身着暗青色服饰的宦官贴心地将人送到了门口,又指了两位小宫女引着苏慕出宫,此时虽然是艳阳高照的日子,苏慕却觉得天上比正在飘着雪还要凉上几分。
宫墙迭立,红墙本该是尊贵的颜色,此时却显得有些刺眼,苏慕默不作声地慢慢踱步跟着两个小宫女往前走着,他不擅记路,此时只需要跟着人走便是了。
“喻之。”
一声熟悉的呼唤将他的思绪从纷杂的世界里拽了出来,苏慕一抬眼,便看到逆光站在面前的柳潇然正皱着眉看着自己。
他了然地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果然还是在等我。”
都让你先回去了。
“那你们便不必再跟着了,回去复命罢,外边天冷。”苏慕几步走上前和柳潇然并肩,转身吩咐了两位小宫女先回去,等到两个小姑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离开,他才眯了眯眼睛,看向了柳潇然,“没有言轩在身边,这宫里于我而言可真是举步维艰呐。”
“……”柳潇然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走吧。”
一直到坐上马车,柳潇然才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替苏慕理了理已经被风吹乱的领口风毛。
“喻之。”
“嗯?”
“不要再笑了。”
苏慕的身体在一瞬间似乎有些不自在地紧绷了起来,下一刻又像是泄了气,虽然没收起脸上的笑,但疲惫的神色却已经将他如今的心境暴露无遗。
“很难看么?”
“……不好看。”
没想到柳潇然居然真的认真回答了自己这个问题,苏慕倒是多出了几分真心的笑意来:“言轩的意思是平日里的时候,我笑起来好看?”
本就是句没过脑子的玩笑话,却没想柳潇然顿了顿,又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下让苏慕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不用这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的。
“发生了什么?”
苏慕揉着自己有些微红的耳尖,而罪魁祸首已经转移了话题,巧妙地切入了正题。
“其实……都是些已经猜到的事情,就是如今乍然知道这些都变成了真的,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罢了。”苏慕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腕上缠着一串秦安和刚从妙丽求来的珠子,说是能庇佑他在新的一年里都无灾无难,平平安安。
看着这串珠子,他在想着,苏仪是不是曾经也有这么一串,被人千年万叨地戴在身上,只为一句“平平安安”。
苏慕摩挲着冰凉的珠子,像是在自问。
“人怎么可以这么坏呢?”
第122章 絮絮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苏慕转着手里的花瓶,虽然他是个不懂欣赏文物的理科生,但上面的花鸟虫鱼画得活灵活现, 他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柳潇然则是皱着眉沉声问道:“你的意思是……”
“宁王残害忠良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太子手握证据已经数年却隐而不发, 足见这件事于他而言不过一个筹码, 一个能在必要之时提供助力的筹码。”苏慕放下了瓷瓶,撩起了衣袍,坐到了柳潇然的对面,“而现在, 应当就是太子殿下所认为的——必要之时了吧。”
对上柳潇然的目光,苏慕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将脑袋微微撇到了一旁。
“言轩是不是觉得,我怪怪的。”
没等到回答, 苏慕垂着眼, 摇晃着自己的脑袋慢悠悠地自言自语起来。
“明明事关父亲战死的冤屈, 但却还能像旁观者一样说这些话, 甚至……连帮父亲报仇这种事都在犹豫。”
若是原本的小侯爷在这里的话,想来是会和自己好好打上一架的。
太子已经给出了买卖,只要苏慕以家属的身份将此事上报,皇帝本就念旧,看到故人之子,又想到故人可能是被人陷害而至战死,雷霆大怒是必然的, 此时那些贪污党徒的供词再一并发作, 那宁王便是再也脱不开身, 而太子也就可以就此坐稳朝堂,再无人可动摇其位置。
看上去,这桩买卖既能替他们省去了与皇上辩驳的时间,要让一个父亲相信自己的儿子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想来还是有些困难的,但若是将旧事一并摆上,便是事半功倍,而且……太子此番似乎势在必得,自己若是和他达成了合作,那么日后太子必然也会提供庇佑。皇上身体不济,太子即位只是时间问题,这样强大的靠山,谁又能说不心动呢。
但是……
苏慕却有些不敢相信太子。
蛰伏这许多年而不乱,还能算准时机,明面上似乎是将选择权交给了苏慕,实则却是在逼着苏慕迅速做出抉择,这样的城府,比起宁王也未必就差了。
鸟尽弓藏,庇佑未必是真,最后落个连累侯府的下场,他可真就无颜去见原主了。
而且,作为这个世界的变数,他的内心深处藏着最深的恐惧。
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整段历史的发展脉络,若是……若是太子即位之后成了一个昏君一个暴君,自己又该怎么面对天下百姓?蝴蝶的翅膀若是掀动了,那么是不是之后的所有都会被改变,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是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年前还是个在为了能不能上大学而烦恼的普通高中生,实在想不透这么多问题。
“你有你的顾虑。”柳潇然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但是喻之,我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
“嗯?”
“我都会在。”柳潇然轻轻叹了口气。
这也是他曾经最不愿意看见的局面,被卷入这场没有对错之分的漩涡中,每个人都只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稍有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但如今他们已经深陷其中,开弓没有回头箭。
就如同苏慕所说的一般,宁王是个残忍且有手段之人,但太子也未必就是个心底善良的人,双方既然能够明争暗斗这许多年,就意味着必然都不是普通人。
“安定侯之事,终归关乎侯府本身,你既是这安定侯府之主,便当由你来决定,其余人都逼你不得。”
虽然是这个道理……
苏慕把脑袋搁到了自己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但都是沉甸甸的人命,自己何曾做过如此艰难的选择题。
一边是父亲,是死去的那些无辜之人,一边是百姓,是未来可能会掀起的腥风血雨。
苏慕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颇有些自暴自弃。
“还是先把手上之事处理好吧。”
这几日,军备贪污一事算得上水落石出,而牵扯出来的官员林林总总多达百人,如此阵仗自然是气得季骁就差掀桌子了,立刻命三司会审,势必要把这祸患彻底除个干净才好。
为着这事,大理寺,刑部和御史台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而苏慕作为一开始的那个牵头人,倒逐渐变得清闲了起来,毕竟事情已经牵出了大半,而审讯还是需要交给专业的来。
需要审讯的人数众多,而三方的人手显然都有些不足,苏慕在府里捧着信纠结的时候,大理寺里正忙得人仰马翻,连陆灵珏都没多少休息的功夫,顶上的几位大人,从大理寺丞到大理寺卿自然就更没什么空闲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