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手撕假少爷剧本(482)
简逸怕妈妈腿会着凉。他蹲下身,替母亲将撩起的裙摆给放下。
应岚缓缓地低下头,她直勾勾地盯着简逸,“你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简逸将母亲的裙摆放下后,他握住母亲的手,站起身,“妈,需要我陪您上楼看看么?”
“有什么好看的。”
应岚冷着脸,用力地甩开了简逸的手,冷然地转过身。
倏地,应岚的目光同客厅上停放着那口水晶棺材对了着正着。
应岚的大脑在这一瞬间被抽空,刚才受寒的腿刺骨难忍,仿佛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啃噬着她骨头缝隙,疼得她几乎战站立不稳。应岚弯下腰,她的手隔着裙子,手紧紧地摁在她受伤的那条腿上,简逸见状,连忙关心地问道,“妈,您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我扶您到沙发上坐一下。”
应岚整个人像是木偶一般,被动地由简逸隔壁两名医务人员扶着,坐在沙发上。她漆黑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客厅的那口水晶棺材。
应岚没有起身。她就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简逸不敢出声,更不敢开口劝说。
今天的夕阳很美,很盛大。
金色的光,隔着落地窗,洒在客厅,灿烂、明媚,生机勃勃,以至于给人以晨昏颠倒的错觉。
然而,再盛大的夕阳,到底是近黄昏。金色的光线洒满房间后,不久,金色的芒光开始减弱,如同退潮的潮水一般,从客厅一点一点地退去。
夏天,夕阳退得慢一些。
入殓师已经给荣绒化好妆。
荣绒的身体,被从楼上抬下。
荣峥跟刘幸,走在前面。
应岚的眼皮神经质的动了一下,她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她的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手心攥紧,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的血痕。
简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顾及地可能了母亲一眼,脚试着往前迈了一步。应岚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未动,也没有要出声阻止的意思。
荣绒被抬进透明的水晶棺材。
简逸站在水晶棺材前,出神地望着躺在里面的青年。
入殓师有一双巧手,可是再精巧的手,也没有办法赋予一个没有生命的躯体以鲜活以灵动。
简逸是见过荣绒的。在荣绒出去送花之前,他会等在巷子里。他看见荣绒从店里捧着花束出来,漂亮的花束称得捧花的人,好看得就像是从西方油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
花束会被放在电瓶车山,少年骑着电瓶车离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他口袋里的手机会响起,爸妈在电话里头告诉他,可以进去了。
爸妈是担心荣绒见到他多少会不开心。
“那个孩子在我们家过得不开心。哎,其实我跟你妈也理解。他先前在荣家是个小少爷,到了我们家,就得帮着一起搬花盆,给花浇水,包扎花束,送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换谁,谁能高兴?生活条件也没法比。落差太大了。”
“可是我们已经尽可能地给他最好的了。吃的,喝的,用的,我们什么时候短过他?不管是什么事情,哪一样不是事事以他为先?可他就是……就是不喜欢我们这个家,不喜欢我和你。”
“哎,别着急。这才刚开始么。日积月累的,孩子总会跟我们培养出感情的。就是,委屈你了小逸。我们担心小绒碰见你,难免又会想起他在简家的日子,还有你现在的爸妈,每次你过来,都还得提前打电话,挑选绒绒不再的时候才能过来。”
“爸,您千万别这么说。我理解的。”
简逸是真的理解。
所以,他并不介意,每次都得接到爸妈的电话,他才可以进去店里。也因此,在荣绒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见过荣绒好几次次。
少年的刘海越来越长,遮住大半的眼睛,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偶尔一阵风过,刘海下的那一双眼睛,很漂亮,也很冷。那是简逸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就是主人不太快乐。那个时候,简逸想,要是那双眼睛里盛满笑意,肯定很好看。
可是,现在那双眼睛闭着,永远也不会再睁开了。
他想要见到那双眼睛盛满笑意的愿望,也再不可能会实现了。
…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起,简逸倏地回过神。
“哥,我去开门,”
简逸赶在他哥去开门之前,小跑地跑去开门,且在他爸妈进来之前,就把人给拦在了门外,且随手关上了门——
“爸妈,我有事情要跟你们说……”
简卓洲见儿子神色不大对,他是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是小绒还在生我跟你妈的气,不想见到我们?”
简逸咬住唇,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阮玉曼神色焦灼,“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拦着我跟你爸进屋?是,是小绒的意思?他不要见到我跟你爸?”
简逸还是摇头。
阮玉曼抓住儿子的手臂,她神情激动地道:“小逸,你知道妈跟爸找了小绒多久对不对,你,你去帮忙跟你哥说说,让你哥帮忙从中说和,说和,想办法让小绒见我们一面,行吗?我跟你爸的那套房子,大前年就好了,妈知道他喜欢住店里的房间,你跟他说,新房那间最大的,向阳的房间留给他……”
“爸、妈,有件事,你们,你们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阮玉曼紧皱着眉头,简卓洲跟妻子对看了一眼。简卓洲:“你说。”
简逸不自觉地,吞咽了口口水。
“哥,是把荣绒给找回来了没错。但是……”
简逸喉咙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给堵住,阮玉曼催促道:“但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玉曼,你别着急,让小逸说么。小逸,是不是小绒出什么事情了?他生病了?病得很厉害?”
在这一瞬间,简卓洲的脑海闪过无数个猜测的可能。
简卓洲道:“没关系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管他生的什么病,我跟你妈妈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一定给他治。你让他别怕。啊。”
阮玉曼也急忙道:“还是,他欠人家钱了?欠了很多的钱,他自己搞不定,所以他才会联系荣总,对不对?没关系的,我们,我们可以把那套房子给卖了,给他还钱!”
简逸眼圈发红,“不,不是……都不是。爸、妈,荣绒,他,他不在了。”
“嘭”地一声,简卓洲手里拎着的礼品盒,掉在了地上。
阮玉曼目光发直。她的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身体头重脚轻。
阮玉曼的身体晃了晃,忽然整个人往前栽去——
“妈!”
“妈!
“玉曼,玉曼——”
简逸时刻注视着母亲的情况,在阮玉曼摔倒时,他连忙把人给扶住。
阮玉曼人在被简逸扶住后,强撑着一口心气,撑开眼皮,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用疼痛强迫自己苏醒。
“我,我没事。”
阮玉曼的手紧紧地攥住简逸的手臂,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小逸,你,你扶妈去见他。”
…
简逸输入大门密码,在大门打开后,帮着他的父亲简卓洲一起,扶母亲阮玉曼进屋。
夕阳的光线,不舍地在屋内逗留。
空调房内,阳光晒在身上,不觉得热,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几束光线,照在水晶棺内,跃在青年的眼皮,唇角,在荣绒的身上,度了一层温暖的光,使得荣绒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只要睡够了,那双紧闭的眼睛,都会睁开。
阮玉曼推开丈夫跟儿子,她踉踉跄跄地奔向她的儿子,奔向那个只同她一起短暂地生活了几十天,最后被她冤枉,出走,再见时竟已是天人永隔的骨血。
阮玉曼一只手握在水晶棺上,她的手,颤抖地去摸荣绒的脸颊,却在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如被烫了一把,惊惶地收回手。
眼泪,落在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