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手撕假少爷剧本(184)
温热的眼泪滚落,隔着的衬衫布料,渗入他肩上的皮肤。
上一世,骤然从他哥口中得他的身世,荣绒没哭。疼痛,是过了很久以后的事。
一开始,他告诉自己,只是换一个地方生活而已。心里也曾不止一次幻想过,爸妈还有哥会过来看他。秋天过去了,冬天到了,年关一天天地近了,爸妈还有哥都始终没有出现过。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噢,原来他是真的没有家了啊。
他这辈子知道了,爸妈从来没有想过不要他,哥也是,他们远比他以为地要爱他。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他最想要的圆满了。还能够像家人一样相处,还能够经常回去看看爸妈,他也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可他不得不承认,刚刚见到简逸从爸妈的车里下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的确是疼了一下。
荣绒哭出来,荣峥反而更安心了一些。
从知道自己不是荣家的孩子,再到两家人的见面,由始至终,荣绒的表现都太过冷静,冷静地不像是一个才十九岁的孩子。他把自己的情绪藏得太好了。懂事得让人心疼。
荣峥在荣绒的脑袋上亲了亲,“哭吧,不管发生什么事,哥都会一直陪着你。”
…
外面的天色渐渐地黑透。
荣峥放在车上的手机响了。
荣峥拿起手机,荣绒红着眼睛,也瞧见了屏幕上跳动的“爸”的来电显示。
荣绒吸了吸彤红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哥你接吧,我现在没事了。”
荣峥看了他一眼,拿过车上的纸巾给他,这才接起电话。
“小峥啊,绒绒还跟你在一起吗?他现在还你在边上没有啊?”
荣峥询问地看向荣绒,荣绒凑近听筒,唇角习惯性地弯起,“爸,我跟我哥在一起呢。”
荣峥用力地捏了下他的脸颊。
荣绒被掐得莫名,关键是真疼,他气得瞪着荣峥,“哥,你干嘛!”
转头跟电话里的荣惟善告状道:“爸!哥欺负人!他掐我脸!”
荣惟善立即道,“你把手机给你哥”。
荣绒把手机给他哥了,放了扩音,“荣峥,你还小呢?你今年几岁了?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你了。你都能当爸的岁数了,你还欺负你弟弟?能不能成熟稳点了?跟绒绒道歉,听见没?”
荣峥“嗯”了一声,但没什么实际行动。荣绒立即就跟他爸告状了,“爸!哥他敷衍你!他就是很敷衍地‘嗯’了一声!爸,你这还没完全退休呢,荣总心里就完全没你了!他这还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呢!爸,你必须得好好治治他,让他知道,老荣家现在是谁在当家做主!”
荣峥睨了他一眼,“皮痒?”
“爸,你都听见了?哥他还威胁我!”
荣董事长多鸡贼啊,赶忙乘机试说服小儿子回家,“绒绒,要不你跟你哥先回家,等回到家,我跟你妈给你做主,一块收拾你哥!怎么样?”
荣绒还没回答,只听父亲荣惟善在电话那头带了点小心翼翼地问道:“绒绒,爸妈已经让司机把小逸给送回去了。你先回家吧,好不好啊?”
荣绒一楞。
他没想到爸妈会让司机把简逸给送回去,“爸,我刚才不是因为简逸没有进去。简逸才是您跟妈的亲生骨肉,您不用因为我……”
荣绒话还没说完,脸蛋又被荣峥给捏了下。
荣峥掐住荣绒的脸颊,“你心里怎么想的,就直接告诉爸,别尽拣好听的说。”
荣绒快气疯了,可他力气又敌不过他哥,“我什么时候尽拣好听的说了?荣峥!你快松开,疼死了!爸,爸,爸!”
…
“真行!荣峥,你几岁了?把你弟弟脸颊掐的,啊!一边赛一边地红。知道的,是你欺负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着你弟弟登珠穆拉玛峰了呢!你看你弟弟脸上这两坨红,你良心不会痛么?”
荣峥坐在沙发上,荣惟善双手负在背后,在他的跟前走来走去。
荣绒在电话里声音喊得都快破音了,荣惟善猜测荣峥车不会停得很远,果然出了家门,往左走了几十来步,就看见停在绿化带边上荣峥的车子。
敲了车门,把兄弟两人都给领了回来。
荣峥被他爸晃得头晕,“爸,你能不能别走了?头晕。”
荣惟善瞪他,“我还没训完呢!”
荣峥淡声道:“那您继续。”
哎。孩子大了,就这点不好,不能再动手打了。
关键是,也打不过。
咳。
荣惟善强硬地道:“跟你弟道歉。”
荣峥从水果盘里拿了一个桔子,剥了,递给在吃冬枣的荣绒,“见好就收。”
荣惟善给气笑了,“这就是你道歉的方式啊?有你这么道……”
他话还没说完呢,就瞧见一只爪子伸了过去,把桔子从荣峥手里给接过去了,“成吧。下不为例啊。”
掰了几瓣桔子,塞进嘴里。
荣绒鼓起腮帮子,“甜的,爸,妈,你们也尝一口。”
荣惟善:“……”
…
家里真的好长时间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应岚缓缓眨去眼底的水汽,她笑着把荣绒递过来的桔子接过去了,又把另一半给了丈夫荣惟善,“你还不清楚他们兄弟两个?小的时候就是这样。前一秒还哭着喊着再也不理哥哥了,只要小峥稍微哄一哄就好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绒绒小时候是挺好哄的。我记得,有一回,我们带两个孩子去乡下老家。
那时候刚好有赶鸭人在附近的田里赶鸭。你就兴致勃勃地要带孩子去看鸭子。我说刚下过雨,路面太滑了,小峥当时又感冒了不太舒服,就别去了。你说难得回一趟老家,就问绒绒要不要去看,绒绒点了点脑袋。小峥当时生病不舒服,就没一块跟过去了,你一个人牵着荣绒出了门。
结果你可好,光顾着看鸭子,孩子摔田里了都没发现。还是赶鸭人提醒你孩子掉田里了你才赶紧把孩子从田里给抱起来。也不知道擦一擦他脸上的泥,直接抱着就给冲回家了。我抱着他去浴室,前前后后用了四盆水,才把他脸上还有身上的泥给洗干净。事后,你向绒绒道歉,你记得孩子怎么回你的么?”
荣惟善吃着酸甜的桔子,心情也跟着酸酸楚楚的,“记得,怎么不记得?当时他还才五、六岁,绒绒说话迟,那个时候语言表达也都还不是很会,就仰着个脑袋,小脸很认真地告诉我,‘爸,看好,鸭。’”
连“爸爸,鸭子很好看”句子的语序都是错的,可是已经懂得,要怎么安慰当时心情愧疚的他了。
荣绒手里的桔子吃完了,荣峥又给他剥了一个。
荣绒吃着桔子,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鸭子是挺好看的。呼啦啦一群,被从田里给赶下河,还有几只掉队的。其实那天也不能怪爸。是我自己松开了爸的手,想近距离跑过去看看,不小心摔田里了。”
因为摔得有点懵,连哭都忘记哭了。
“是你爸太不像话,要是当时是小峥带你出去,肯定不会让你松开他的手,更不会连你摔田里了都没发现。”
荣惟善赶紧给剥了个桔子,递到妻子手里,“小岚,吃桔子,吃桔子。”
孩子面前,给留点面子么。
…
晚饭荣绒是留在家里吃的。
荣绒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家里了,更不要说在家里用饭。晚餐吴姨比往常还要更丰盛一些,不但做的都是荣绒喜欢吃的,给他添的那晚饭,更是满满当当的。
荣绒注意到,平时饭前都要小酌几杯的父亲,今天却是跟他们一样,没有喝酒,直接就开始吃饭了。
荣绒担心地问道:“爸您身体不舒服么?”
应岚给荣绒夹了块炸鸡骨,淡声解释道:“你爸戒酒了。”
荣绒一脸意外地看着他爸,“爸,您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从他记事起,他爸饭前喝几杯的习惯就一直也没改过,就是身体不舒服的那几年,也多多少少会喝个几口,过过酒瘾,就算是他妈因此生过气,他爸也一直没能把酒给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