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洗白(35)
看他又要作妖,乔珏从干粮袋里抽出一个饼子,丢给沈醉,“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沈醉下意识接在手里,那饼子形状丑陋,用的也是粗粮,光看着就没有食欲,怎么能吃得下去?
一个骑兵见沈醉苦着脸,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弟弟,动了恻隐之心,从怀里掏出一枚果子,“圣子若是实在饿,就吃点果子吧。”
岂料沈醉只看了那果子一眼,便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吃,有毒。”
他不知道自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给这些人的内心造成了多大振荡。
另一个骑兵“腾”一下站起来,愤慨道:“圣子,这果子名为红谷果,我们凉城军每年都吃,若是有毒,我们又怎能活到现在?”
就连凌恒,也冷了脸色。
凉城军军纪严明,决不骚扰老百姓,但朝廷发的军饷又一年比一年少,无奈之下,凉城军只能寻找其他能果腹的东西。
红谷果就是他们找到的最佳替代品。红谷树只生长在凉城周边,生长速度极快,每年都能结出大量果实,夏天时采摘下来晒干保存,到了冬天,就是能救活无数条人命的储备粮。
现在沈醉说红谷果有毒,如果真是那样,那整个凉城军岂不都危险了?但这小圣子向来信口开河,他的话当不得真。
将这事在心中转了一圈,凌恒才淡淡道:“圣子还请慎言。”
沈醉坐在一边,皱眉看了那饼子半晌,才试着咬了一口,但那饼子硬邦邦的,咬上去跟啃块石头一样,他牙都快崩掉了,也没能咬下来一口。
这就是传说中的揣着食物也能饿死?
心情本就不好,现在听见有人质疑他的判断,就更加没个好脸色了,“你们不信就尽管吃好了。”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虽然沈醉从醒来开始就不像是个靠谱的样子,但他到底是圣子,他说有毒,对众人多少还是有影响的。
“怕什么,我牛老二吃了几年的果子,还会因为圣子一句话,就突然变得有毒了?”
“我来!”牛老二就是方才那个跳出来反驳沈醉的兵头,他把红谷果夺过来,在衣襟上随意擦了擦,就“咔嚓”几口,两三下把果子吃进了肚子里。
几息之后,牛老二还直直站在原地,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过了一会儿,牛老二依旧面色如常,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声如洪钟:“什么事都没有。”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脸去看沈醉,看他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醉见咬不动,已经把饼子丢到一边,看那牛老二吃完果子,所有人又看向自己,等着要个说法的样子,顿觉无趣,撇了撇嘴,嘀咕道:“慢性毒哪儿会这么快发作。”
之前说有毒的是他,看人吃了没事又说还没发作,那脾气火爆的牛老二当即就想发作,却被凌恒拦住了,“圣子白日里受了惊吓,现在胡言乱语也可以理解,只是等到了凉城,为将军解毒时,切勿信口开河,否则要是延误了军机,那可就是杀头的重罪。”
凌恒说这番话,未必没有怀疑沈醉医术的意思,毕竟这小圣子看起来年纪实在太小,燕将军中的毒,就连年过半百的国师府右护教都束手无策,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圣子,真的能解吗?
不光凌恒,所有人心里都浮现出这个担忧,在见到沈醉之前,他们满心以为燕将军吉人天相,但在发现这个救星与他们想象中不太一样时,他们的心就开始慢慢下沉。
沈醉却不在乎他们心中如何想,他朝乔珏招手,“乔十四,过来。”
乔珏已经反射性觉得他一开口就准没好事,“干什么?”
沈醉一瞪眼,“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儿来这么多话?”
乔珏无法,再怎么说他也是国师府的人,沈醉地位比他高,他当然要听从命令。
乔珏走过去,站在一旁,低头看沈醉:“圣子找属下有什么事?”
沈醉仰头看得费劲,拉了拉他的衣角,“你蹲下来,谁准你俯视本圣子了?”
乔珏觉得自己护送沈醉这段日子下来,几乎都要被磨得没脾气了,他蹲下来,把自己想象成木头人,麻木地说:“现在可以了吗?”
“本圣子困了,想睡觉,但这个草堆不舒服,”沈醉皱着眉头说完,朝乔珏张开手臂,“你抱着我睡。”
乔珏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醉理直气壮地说:“要不是你把我的马车搞丢了,我堂堂大冶国圣子,会沦落到睡草堆吗?一切都是你的错,让你给我当垫子,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
小圣子发表完一番长篇大论,微微抬起小下巴,整个人矜傲得不得了,嘴里催促着:“你快一点,别让我等。”
乔珏:“……”
他好像还没答应?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凌恒开口了,“要是圣子不嫌在下是个当兵的,皮糙肉厚,在下也可以给圣子做垫子。”
乔珏:“?”
这凌恒看着不像是个傻的,怎么总上赶着往圣子面前凑?
不过他本来就不稀得照顾这个讨人嫌的圣子,既然凌恒希望,那他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小圣子看见乔珏的脸色,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思,哼了一声,“不,我就要乔十四。”
他看也不看凌恒一眼,不知是否是因为方才凌恒对他冷言冷语了一句,被他记恨上了。
“乔十四,你过不过来?”沈醉拖长了声音,听入耳中竟有几分软糯,乔珏往日里一听见就只觉得头疼无比的声音,此时听到,心中竟是微微一动。
最终,乔珏还是屈服于沈醉的“淫威”之下,不甘不愿地把他抱住,给他当了人肉垫子。
乔珏原以为怀里抱着个男子,会很不自在,但等他把少年揽入怀中后,才发现这小圣子浑身软得不像话,身体也轻,身上还有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
要求被满足了,沈醉也没再闹,他趴在乔珏胸口处,蹭了几下,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今日当真是累的不轻。
乔珏嗅着怀里那人身上传来的淡淡的草木清香,垂眸,看见煌煌火光在沈醉白玉般的脸颊上晃动,才让那张清艳出尘的脸染上一丝烟火气。
看着这恬静的睡颜,乔珏不禁奢望,要是他醒着的时候也能这样安静该多好。
只是他心里清楚,这少年一醒来就作天作地,能把人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嘴堵上才好。
他正思虑着,忽然听见一声轻笑传来,原来是凌恒,他一直就没离开,只不过乔珏方才想得入神,倒是把他给忘了。
“凌郎将为何发笑?”乔珏困惑不解。
凌恒嘴边尤有笑痕,明明是正派俊朗的样貌,在此时看来竟有几分痞气,但那痞气只一闪,便没了踪影,让乔珏疑心自己看错了。
凌恒喟叹,“当然是笑乔护教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军中女子稀少,燕将军又禁止帐下官兵狎妓,慢慢的,暗地里也就多了些契兄弟。
凌恒一次起夜,曾撞见过一对契兄弟在营帐外做那事,那场面对一个半大少年来说实在过于震撼,当天晚上他便做了少年人的第一个春梦,翌日醒来,裤/裆都湿透了。
在那之后,他又碰见过几次,渐渐的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显然,沈醉和乔珏都不知道其中关窍,两人虽然抱在一起睡觉,却根本不知道男子与男子,也授受不亲,尤其是小圣子这样比女子还要貌美的少年。
乔珏不解其意,心中困惑更甚:“什么福气?”
难道是指他跟在圣子身边照顾?这小作精一天不给他添麻烦他就谢天谢地了,除了凌恒,也没人愿意往圣子面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