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直女(15)

　　她在顶上挣扎了差不多一分钟，最后抱着豁出去的念头闭紧双眼，松手往后。
　　秦见纾整个人紧绷着，手松开的那一刹那她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乱七八糟的血缘关系，什么退婚，什么烦恼，那些一直困住自己的事情仿佛在这一刻全部消失。
　　想象中的失重感并没有出现，等再睁眼秦见纾已经回到地面，脚下也有了真实感。
　　许意宋早就脱了绳索，这时和杨柳一起围过来询问她的感受。
　　秦见纾脱去身上的安全绳索，唇色有些发白：“我没事，温楚呢？”
　　她轻轻喘气，额间有零落的发丝汗湿黏在肌肤上。
　　杨柳：“她去买水……诶，来了。”
　　顺着杨柳指的方向，秦见纾看见温楚怀里抱着四瓶水往这边过来，对方头发扎得松散，脱去外套以后只剩里面一件松垮的露腰黑上衣，隐约可窥绰约的身形。
　　人手一瓶的水分到手上，秦见纾拧开瓶盖坐在长椅上安静喝水，旁边，许意宋拉着杨柳在说那个最难的攀岩场地有多刺激，眉飞色舞。
　　温楚挨着她坐下，轻声开口：“感觉怎么样？”
　　秦见纾嘴唇消失的血色开始慢慢回来，方才的体验还记忆犹新，她长睫颤了颤：“……很刺-激。”
　　温楚垂下眼睫，眸子里浮起浅淡的笑意，她慢条斯理：“除此以外呢？你站在上面松手往后躺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好像什么都不重要了？”
　　“有的，”秦见纾打量着温楚的语气，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转头看向对方，温凉如水的声音里掺了点讶异的笑：“温老师，是把我当成你的学生了吗？”
　　作文中常见的手法，不管是借物喻人还是以人喻事都是课上老师会常常讲到的，秦见纾没想到温楚会用如此委婉的方式来开解自己。
　　但该不该说，确实很有效。
　　秦见纾心事淡了不少，话也跟着多了起来：“我算是知道你教的学生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你了，如果换成是我……”
　　温楚稍稍抬眸，目光落在秦见纾这张姣好的脸上，眸光微闪：“嗯？”
　　秦见纾迎上她的目光，莞尔一笑：“我也喜欢。”


第14章 体验
　　“喜欢”又分很多种，朋友之间的喜欢，亲人之间的喜欢，还有……
　　温楚眸中水光潋潋，忽然低头笑了一声，将话题带过：“大家只是和你相处的时间不久所以被你的严格吓到了，但是呢，我相信这三年过了以后他们再提起自己这段高中时光，最想念的也一定是你这位秦主任。”
　　还有关于暧昧，那种最为炽热的喜欢。
　　秦见纾摆明了是直女，眼下就连上一段感情纠葛都没料理清楚，显然不可能是最后一种。
　　温楚心知肚明，却仍旧没忍住因为对方那句“喜欢”恍惚了一下。
　　“你们休息好了没，咱们再去别处看看？”杨柳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看她们。
　　许意宋把场馆里三种不同难度的攀岩场地都体验完，这会儿正在穿外套。
　　她侧头看向杨柳，不难看出现在兴致正高：“我之前看过网上其它潮玩空间的攻略，有不少高空项目都挺好玩的，不知道这边有没有。”
　　“有，”杨柳无奈地看她，只稍微思考过就给出了答案，“高空项目都在二楼，现在应该没什么人，直接上去也不用排队。”
　　这两人话接话，温楚听完以后捏着手里的水从休息的长椅上起身，侧身而立：“那我们暂时分头玩吧，我朋友有一点恐高，我带她先去体验温和一点的项目。”
　　说完，温楚瞥向杨柳，牵起唇角冲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笑杨柳很轻易就读懂，意思就是“自求多福”。
　　和以往那么多次一样，明明是恐高的，结果为了陪喜欢的人非要硬着头皮上。
　　温楚一贯秉持【恋爱脑得治】的观点，所以从来不劝。
　　果然，杨柳收到温楚的眼神以后也装作没看见。
　　她装模作样地别开视线，走到许意宋身边：“那好，一会儿我们这边完事了再去找你们。”
　　本来今晚计划就是她和许意宋，温楚是临时突然说要来的，现在分开玩也没任何影响。
　　目送两人离开，秦见纾坐在休息的地方还没要起身的意思。
　　温楚并未出声催促，只见女人慢条斯理拧开瓶盖又再抿了一口水，这才微微仰脸，朝她看来：“你怎么知道我有恐高症？”
　　秦见纾眼中除了好奇以外，还有另外一种与之完全矛盾的情绪，了然。
　　明知故问罢了。
　　温楚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她重新挨着对方坐下，忽然转脸，黑色的瞳仁里映着缩小版的秦见纾：“你看我的脸上，看见了什么？”
　　极近的距离，秦见纾还没有反应过来，温楚那张放大过的脸就已经到了眼前。
　　她长这么大鲜少与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按理说应当要在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与人拉开距离才是，可看着眼前的温楚，她没有。
　　秦见纾还真依照对方说的那样仔细看了起来。
　　温楚五官精致，皮肤又很好，肌肤白皙细腻几乎看不见毛孔，长翘的眼睫底下是一双盈盈秋水般的明眸，秦见纾说不好对方的长相到底属于哪一种类型。
　　只是温楚带给她的感觉，时而细心乖甜，时而让人觉得捉摸不透。
　　看了好一会儿，秦见纾交出一张空白的答卷，她没有答案：“什么？”
　　“当然是眼睛。”温楚双唇抿成一线，总算主动将距离拉开了些，只是语气中透着点无奈。
　　方才进行攀岩游戏的时候秦见纾的场地就在自己左边，她转头看的时候，不止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那种又怕又偏要强撑的表情。
　　过去很多年，这样的表情温楚在杨柳脸上不止看过一次，不是恐高是什么？
　　秦见纾佯作方才了然的样子，声线清柔：“原来是这样。”
　　倏尔，她将掌心放在腿上轻轻摩挲两下，而后起身，笑得优雅：“休息好了，有劳温老师带我去体验一下其它项目。”
　　离开攀岩场地，温楚带着秦见纾沿路将场馆里的项目挨个试了一遍，比如VR摩托，室内卡丁车，解压拳击等等。
　　这样的潮玩空间温楚大学的时候早就跟朋友们玩过，现在倒是秦见纾，表现得很新鲜。
　　其中有一个拉弓射箭的项目，工作人员站在旁边解说，箭靶被设置在大概六七米外的地方。
　　温楚上手试了一下，弓很沉，要让她在单手举弓的同时将弓弦拉满将箭射到箭靶上，几乎不可能，所以她只尝试拉了一下弓弦就将弓直接放下了。
　　然而就在她将弓挂回墙上的同时，旁边一支箭“嗖”地飞出去，稳稳插在几米开外的箭靶上。
　　温楚眉梢一挑，转头看去，只见秦见纾目光沉静，整个人还维持着放弓的动作。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哇！小姐以前练过吗？”
　　察觉到温楚的视线，秦见纾放下手里的弓朝她看来，笑容很淡：“以前偶尔被人带着玩过几次。”
　　说完以后，她拿起箭筒里弓箭又拉了几次弓。
　　趁对方不注意，温楚站在一旁悄悄举起手机拍下几张照片当做纪念。
　　到了快十一点的样子，她们和另外两人在二楼汇合。
　　场馆里的项目挑挑拣拣玩得差不多，秦见纾的兴致也没开始那么浓厚了。
　　时间不早，几人准备离开，出去的时候她们路过设在小角落的一台分娩体验机，看见有个女生正躺在上面体验。
　　杨柳没多想，她停下脚步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有人想试试吗？”
　　许意宋瞥了一眼，兴致缺缺，她想也没想：“这个有什么好试的，以后又不是不会生孩子，同样的苦为什么要在这里提前体验一遍？”
　　杨柳立时噤声，许意宋的这番话好似一把无形的刀，直接扎在她心口上。
　　温楚是在场最能体会对方心情的人，她颇为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看吧，搞直女就是这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