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妄想(92)
大概是上次被敲打了,加之引发了周边同行的不满,暗地里好多人都盯上了那边,咖发自那以后还是稍稍收敛了些,做活动什么的不再那么频繁,力度亦小了许多。
它家的客流量大致上也趋于稳定了,已然达到了单家门店的上限,再高只会适得其反,除非另找地方开分店,不然这么扩流下去迟早会自砸招牌。
咖发的老板还是聪明,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明白不是客人越多越好,所以余后的一段时间内都没搞幺蛾子。
一众实力不那么强的同行都松了口气,又开始专注于自家了。
不过饶是如此,部分受到影响的小店还是未能扛过这一波冲击,既干不过连锁品牌,也竞争不赢周边的其它商家,本就要死不活的,现如今被同行一压制,隐隐已经有了倒闭的趋势。
容因跟乔言讲起这些,怪感慨的。
现在这世道做生意真心不容易,早不是往些年只要能吃苦耐劳,上街随便卖东西就可以挣得盆满钵满的时期,如今开店可难了,租金贵,人力物力都要钱,稍有经营不善就会赔本亏钱,一旦没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支持,咬牙坚持半年都算强的。
天成路商业店铺的租金不便宜,一平米均价上千,每个月流出去的全是大把大把的红票子。
有些人孤注一掷做投资,有启动资本但没有太多的周转资金,运气不好遭遇了这种情况,几乎就是死路一条,底裤都要赔光。
幸亏小楼房是容因继承来的财产,不用付高额租金,否则她俩早在创业初期就歇菜了,指不定被淹死在哪一轮大潮里。
乔言默默听着,心不在焉的,没怎么回答。
无缘无故的,她听到这些就想到了周希云,心里发怵。周希云名下就有诸多投资,如果哪一天真和周慧文谈崩了,没商量回转的余地了,那周慧文会不会也像大学时那样切断这人所有的金钱支持,周希云能不能坚持下来?
也不是没可能发生这种事,别看周慧文往常表现得那么慈爱,其实暗地里手段挺强硬的,远不是表面那么容易搞定。
周慧文什么人,这些年浸润在商业圈子里就没出来过,她能把公司做到如今的规模,哪是一般人能比的。
乔言又思及大学那段日子,周希云当时才多大,离二十岁都还差两年,那时周慧文都不愿对一个小女生做出退步,何况现在周希云都这岁数了。
也许,前几年周慧文可能还会顾忌周希云年纪小不懂事,不至于太较真,眼下就说不准了。
乔言用布擦擦吧台,总惦记着这个。
不过想法归想法,现实还没这么惨淡,没到那地步。
徐子卿知道了周希云搬到清河街短住的事,下午打电话问了问,口头上没反对,只叮嘱乔言多加照顾周希云,和睦相处,不要欺负周希云。
徐女士叹气,不忍周家现今的局面,在手机那头说了些有关周慧文的话。
周慧文对着徐子卿和姥姥都不肯告知实情,绝口不提,问半天都没用。而且周慧文的状态有点差,真被女儿伤到了,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才两三天时间而已,却看起来像老了好几岁。
徐子卿上周家试探,周慧文还偷偷抹眼泪,当着外人的面不哭,转身眼睛都红了。
虽不知道细情,但徐女士能理解当妈的难处,猜测这事应该是周希云有错在先。
亲妈总不能害女儿,周慧文再如何,这二十多年来对周希云的养育和尽心不作假。比起周慧文,徐子卿自愧不如,简直没得比,周慧文在周希云身上倾注了多少精力与心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单亲家庭不容易,尤其是一个缺少支持的职场女人带孩子过活,没有比这更难的了。
徐子卿的意思是让乔言给周希云做做思想工作,不管周希云有什么苦衷,但起码不能撇下自家亲妈,一走了之不是负责的表现,出去冷静几天就足够了,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又不是天大的坎,哪会过不去呢。只要其中一方愿意给台阶下,那都不是事儿。
徐子卿自认为是过来人,把问题想得比较简单,当时周希云不愿意相亲结婚才会闹成这样,语重心长说:“慧文她思想一时转不过来也正常,我们那时候的大环境跟现在不同,大家到了年纪都要结婚生子,不找对象、没孩子就是异类,反正没办法,都这么过来的。慧文那边我和你姥会看着,我们开导开导她,你和希云年纪差不多,有共同话题,她就你去劝,喊回来服个软就行了。认错又不会少二两肉,别总是那么轴,小心到时候气出个好歹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乔言不晓得该怎么应答,欲帮周希云辩解两句,可话还没出来就算了,口头上说“好”,挂了电话回房子里,见到周希云却一个字都不透露。
上一辈有上一辈的看法,认为小的那个委屈点也没什么,但乔言不想这么做,打心底里就不愿意施压给周希云。
有的事还是应该分个对错或立场,如若是原则性问题,孝不孝顺的没必要。长辈不一定对,年轻人不一定错。
乔言进门前收收神色,进去后还是平时那个样。
她又带了咖啡回来,走上前就塞给周希云。
周希云腾不出手,正在干活。
乔言便喂对方一口,说:“今天的是我冲的,没加奶。”
周希云喝了口,问:“这什么?”
乔言报了个名字,又是卡法的新品。
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出,她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即使那种行为已不是第一回 ,只不过之前都是周希云对乔言做,乔言没咋回应,可这次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把咖啡放一边,乔言攀住周希云的左肩,问:“今晚出去走走,逛街散散步?”
周希云反问:“去哪儿?”
“不远,就在附近。”乔言说,“好久没去过了,你应该也没去过,另一边有一处公园,风景还行,可以开车爬山上去看城市夜景。”
周希云说:“先歇会儿,八点再出门。”
夜景其实没多大看头,纯粹出去晃悠一圈,方便累了洗个澡就躺下,以免晚上想东想西的。
乔言还是陪着周希云过夜,休息前还玩了几把纸牌,约定输了的那个明早外出跑腿买饭。
周希云输了,乔言是赢家。
这天与前一日没多大区别,双方都藏着事,躺床上了就闭眼。
过后的三天亦是这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平淡相处。
乔言这辈子都不曾对周希云这样好,不吵不作,不戏弄人,工作完就准时回来,路上有空就买点什么带给周希云,或是随手准备一些东西。
周希云对她也是如此,有一天还拿回来一份礼物。
三天时间内,邢远过来了一趟,温如玉出现了两次,每回都是有事才现身。
乔言自觉不打扰,邢远他们来了就避开,上楼或到其它地方待着。她无心听到温如玉说什么“抛售套现”,多少多少钱,还有补哪里的空缺。
似乎是周希云在清算、重整名下的资产了,卖掉了一些股票,又从哪家工作室结算分红了,等等,汇聚收回了部分现金,以防不时之需。
他们讲得很复杂,乔言不能全部听懂,只约摸明白大致的意思。
总而言之就是周希云手头上的流动资金不足,需要舍掉/变卖一部分资产才能继续,不然仅凭账户上那些钱根本不够周转。
温如玉和邢远他们都想帮周希云,表示可以借钱给她,劝不要卖掉那些股票,说是那玩意儿还有得涨,现在抛了不划算,还劝慎重做决定。
但周希云坚持,不让朋友掺和太多,打算靠自己解决。
乔言不清楚周慧文究竟切断了对周希云资助没有,可看得出来,周希云这回是动真格了,应该不会向周慧文低头。
母女俩之间的矛盾肯定远比外人看到的更深,不是讲几句话就能轻而易举和解的。
再有,周希云不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极少时候会忤逆周慧文,从小到大都尊敬且看重亲妈,她都这么做了,不难猜到,多半是周慧文先下的手,她只是防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