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妄想(100)
金主要求每完成一个阶段就截图汇报进度,定时定点提各种想一出是一出的看法,若对方不是社长介绍来的,乔言真会觉得这是故意来找茬报复的。
社长劝乔言消消气,安抚表示金主加的钱很可观,上次谈判一下子就加价三分之一,属于私活里价格较高的那一批了。
钱多必然事多,想接金主单的人不少,社长也是费了一番周折才帮乔言牵上线。
社长宽慰:「其实那边对你很满意,还问能不能挖你去他们公司。」
乔言十动然拒:「算了,一副就够要命了,搞不动。」
社长似乎和对面比较熟悉,回复:「他们那里待遇真的可以,工资高,福利多,好些人挤破脑袋都进不去。」
乔言问:「哪家公司?」
知道她没兴趣,社长也不详细介绍,只告诉:「做游戏的,年薪方面没得挑,就是很累,而且要到S市工作。」
乔言只是随口问问,看到这些就更不关心了,直接忽视掉。
当初大学还在读书时期,乔言认真考虑过要不要朝游戏公司原画师、插画师的方向努力发展,但后来发现不合适。游戏公司的画画工作某种程度上确实稳定,纯靠能力吃饭,可有点偏流水线,任务重压力大,没那么自由,再加之那些公司都不在A城,意味着乔言毕业后必须离开这里到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去,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走上了野蛮乱闯的兼职路。
画画又不止进公司一条谋生法子,条条大路通罗马,而且徐子卿和姥姥还在A城,总不能拖家带口离开这个土生土长的故乡。
社长觉得她目前单干就是浪费画技,她的水平不应该只画小短漫,纯粹就是大材小用,惋惜道:「你要是进去了,找个靠谱的带一带,多学学,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能做主美,绝对从此走上康庄大道,票子哗哗来。」
乔言没在意,认为社长太夸张了。她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没那么大的能耐。
左右劝不动,社长还是死心了。
「哪天想开了打算转行,可以随时找我,到时帮你介绍。」
乔言道谢,转头又沉心做事。
店里,容因有时发现乔言在画画也不多说什么,不介意,由她去了。只要不耽搁卡法的生意,随便乔言画画还是如何。
当老板就这点好处,没人管。
员工清闲时只能站着歇歇,要不就找同伴唠嗑,不可以在上班期间干私活,乔言得空了想上天入地都行,随便折腾,谁也拦不住。
容因只顺口问了问,知晓乔言有兼职,理解伙伴,还说:“要不今天早点下班?”
“不用,”乔言头也不抬,“在这儿还是回家都一样,没区别。”
容因笑了笑,“这里吵,影响你状态。”
乔言说:“不会,外面灵感还好点。”
画一副宣传插画较为费功夫,每天零零碎碎八.九个小时砸进去,好似早晚都在做这个。
兼职搞钱的事乔言不告诉家里,也不对周希云说,除了社长和容因这个朋友,其余人都不清楚。她晚上回到小别墅连饭都不用心吃了,外卖都懒得点,进门煮一包泡面对付几口就完事,转身又窝床上继续。
可谓刻苦,比当年高考前还拼命,废寝忘食地干活。
以前学习要是有这劲头,保不准A大都不在话下,怎么着也不至于班里倒数第一。
·
同一时刻,S市。
周希云同样连轴转,天天累得脚不沾地,周一到周三连顺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连续几天的劳碌让人精神都紧绷到顶了,压根松懈不下去。
朋友公司的内鬼被抓出来了,的确是一位核心成员,此项目的策划人之一。
公司高层连同周希云在内,所有人都没料到吃里爬外的会是那个策划,最初还以为是某个有明显动机的管理层老员工。
抓内鬼的招是周希云出的,也没费多大力气,只不过布置了一出障眼法,那个内鬼就沉不住气自爆了,在销毁证据时被当场抓包。
朋友公司已经报了警,律师什么的也都请了,然而内鬼嘴巴紧,自知难逃一劫,于是扛下了全部罪责,承认自己一时不清醒干了蠢事,可坚决抵赖偷卖创意给了对家。
看样子对手公司给了他不少好处,否则不会这么嘴硬。
警方那里已经全面查证了一遍,查出策划确实偷了公司的资料等等,但没查到策划的账户上有任何异常收入,连大笔进账都没有。
不止是策划的账户没问题,他的亲属如父母老婆也没有,全都干干净净。
警方能查到的东西就这么多,无法证明策划与对手公司有私下勾当,且对手公司明面上很是清白,所以彻查就到此为止了,按规定不可以再继续下去。那样不合法,没这先例。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司与公司的保障也平等,现实就这样,没有更多的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朋友为此气得差点进医院,嘴上燎泡都冒出来了。
一款新游戏的开发千难万难,全公司上下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有那么多资金,上亿的前期投入……现今连水花都没溅一个,都快全折进去了。朋友在这个项目上注入了太大的期待和血本,经不起这般打击,心如死灰了都,得知策划宁肯背锅坐大牢也不回头是岸,他都有了从三十几楼往下跳的冲动。
人在绝望时是看不到希望的,即便可以从头再来,还有足够的人脉与资本能支撑下去,可那种漫上心头的重压经久不散,需要相当的意志力和时间才能慢慢站起来。
周希云正是因此才不敢离开,担心朋友真想不开,还将邢远他们都喊到这边,让相互照应看着点。
邢远他们也都是往里投了钱的,这个游戏项目本就是一群朋友倾力投资,起初也没想着找另外的投资。其他人投进去的钱不如周希云多,比那位朋友就更少了,大家经得起损耗,目前还是能接受。
邢远将策划的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问候了一遍,从他爹骂到他太太太太太……爷爷,恨不得到派出所揍死那个不干人事的孙子。
一群好友轮番为熟人朋友做心理工作,劝导想开点,接着正儿八经地筹钱,想方设法把项目续上。
补救也要用钱,急需大笔大笔的钱。
邢远单独找周希云谈了谈,问:“你总共砸了多少进去?”
周希云回以一个不低的数目。
邢远瞬间就骂了句特别脏的,瞪眼跳脚,“你他妈玩命啊你,煞笔了投这么多?!!!”
周希云面无表情,指间夹着烟反复揉捏,不点火,没抽。
邢远急了,“我看跳楼的那个不该是阿凯,你去跳还差不多。”
周希云说:“不至于,没到那程度。”
“还不至于,”邢远说,比当事人还来火,“这项目要是死了,你等着上街要饭去吧。”
周希云不反驳,整个人仍挺淡定。
骂够了,该面对的问题必须直面。
连着几天的兵荒马乱后,这边逐渐趋于安定。
周希云处理完最大的困难才离开,之后把剩余的都交给邢远,等周三下午准时坐飞机回A城。
外边再怎么动荡,A城还是安稳平和。
周希云是在傍晚六点左右到的清河街,径直打车回望江嘉园小别墅门口。这人有小别墅的门锁密码,到了就直接进去。
乔言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之前说的是店里忙晚上过来,可到了这天还是提前候在家中。
不过她等到中途就睡着了,怀里堆着板子和工具,脑袋歪斜一边,困意上头实在撑不住,也不晓得哪个时候就没了意识。
周希云进去就看到了那一幕,放下行李,轻手轻脚过去,走到沙发那儿再小心地取走乔言面前的东西,搁茶几上。
乔言只是小憩一下,睡得比较浅,稍微感觉到动静就醒了。她反应很大,冷不丁感觉到跟前有人还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周希云柔声说:“是我。”
乔言困意惺忪地睁开眼皮,费力一瞅,下意识看看时间,说:“这么快,还以为你会再晚点。”
周希云拉拉她的脚踝,把人抱到腿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