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攻陷(57)
Kevin留给了梁岚,周行朗和路巡带着梁岚养的布偶猫回国了,这种猫粘人,而且娇气,比有些小孩子还难养,梁岚说:“等你们把宠物养好了,孩子就交给你们。”
路巡同意了,不过私下里给周行朗说:“等过几年,孩子她养出感情了,未必愿意交给我们。”
一回国,气温骤降,在狮城穿三件套会热、出汗,回国还这么穿只会把人冻僵。
年底工作多,周行朗去事务所上班,开总结会议的时候,总结了今年的项目,除了他主创的几个大项目,包括从去年做到今年的美院项目、耗费他接近半年时间设计的美术馆,以及正在进行的住宅设计,工作室还有几个其他的大项目,很多个小项目。也有一些已经建成的作品拿了不大不小的奖,
而且《a+u》杂志最近还看上了周行朗设计的自宅,联系到工作室,询问能否来采访他。
《a+u》是国际五大建筑杂志之一,创刊至今已有五十年,杂志在一些建筑师尚未成名时,就关注过那些有潜质的新生代建筑师,在杂志进行报道过后,这些新生代建筑师,后来都成为了大师,杂志的创始人也是世界顶尖建筑师,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业内人士都知道的杂志,其知名度就好比《VOGUE》于时尚圈,奥斯卡于电影圈。
被这样的杂志提出采访,只能说明周行朗的设计已经得到了国际性的关注,这代表着一种认可,这种认可比某些可有可无的奖项来的重要得多,杂志发售后,全世界的设计师都会看见他的名字、他的设计。
杂志社登门的那天,雪下得很大,路巡在公司开年会,灰色的天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杂志社远道而来,周行朗特意去机场接到人后,因为迫近年关的大雪,车子堵在路上,寸步难行。
花费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交界处。
杂志社一行来了五个人,除了编辑是加拿大人,其余的摄影师、助理,都是日本人。
他们采访过那么多的建筑师,还是生平第一次坐加长的派对车,车厢很大,两排长长的座椅,足以坐下二十人,车上有冰箱和酒柜,昂贵的名酒随处可见,光滑的柚木地板上铺着羊毛地毯,让人感觉到这个设计师肯定中了七-合彩。
派对车快要进银装素裹的小森林时,摄影师打开车窗,架起设备,要求司机开慢一些,他要拍一个长镜头。
“前面就是您的家了吗?”主编探头去张望,隐约看见了一栋水泥的庞大巨兽,随着车子离建筑物越来越近,这栋住宅终于显现了其惊人的全貌,整个外表都是清水泥浇筑的,大雪积压在水泥森林上,粗犷而冰冷。
作为一栋住宅而言,这栋建筑物外表显得有些太冷冰冰了,且庞大,就那么屹立在一个缓坡上,和山水相伴,岩石下的流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流水别墅,都运用的相同的元素,但设计师用朗香教堂式的开窗,达到范思沃斯住宅的采光和视野,结合了柯布西耶和密斯两位大师的长处,所以在室内和室外看这栋建筑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派对车停下,《a+u》杂志社来访团下车,面对建筑物发出赞叹声。
摄影师拍了一张外貌,周行朗介绍说:“车库在那里,车子将从那里进去。不过这辆车太大了,我的车库现在放不下。你们想从哪里开始参观?”
主编说:“从大门吧,这样正式一些。”
他拿着录音笔询问:“周先生,从机场一路而来,我发现您的住所相当偏僻,周围没有一个邻居。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工作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周行朗带领他们走向大门,“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家里工作,而每次坐车前往事务所的那段漫长时光,是我观察这个城市的最好时间,那通常是早晨或太阳下山的傍晚。我注视着这个城市的细微变化,发现人们真正需要什么,建筑不就是做这个的吗?”
他提前写了一份稿子,背了两个月,说出口的时候信手拈来般。
主编记下他的言论,暗自地思考这位年轻人建筑师不同凡响,是有深度的,同时注意到了门前的灯笼、春联。
这些红通通的装饰品,一下就令这栋冰冷的建筑物有了难以名状的平静和温暖。
“快到中国新年了。”周行朗对他们解释门上贴着的“福”字。
来访团进门开始参观,他们见过许许多多优秀的、独具匠心的建筑物,这一栋不过也是其中一个,但却是少见的,设计师为自己所设计的住宅。
很少有设计师会给自己设计这么大的豪宅。
周行朗招待他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带他们从一楼开始参观,上二楼,参观完露台,又回到一楼,下一层楼进入酒窖,酒窖很大,存放着相当多收藏级的液体黄金,大部分都是当年出产时的限量酒,年头很久了,随便拿一瓶酒都足够买下一辆车,让人叹为观止。
主编问他是不是葡萄酒的收藏家,周行朗说不是:“和我一起住的那个人……”摩挲了下戒指,他说,“我结婚了,我的伴侣,他……他喜欢从世界各地的酒庄搜罗这些酒。”
思来想去,他还是用了“He”这个指代词:“这个不会报道吧?”
“不会的。”主编从容不迫地绕过了这个话题,参观了他的车库,得知他从来没有开过那些车后,主编露出了愕然的,暴殄天物的神情。
但随后,几人还在他家里看见了价值上亿的毕沙罗的油画——不止一幅。
这栋豪宅不仅仅是看起来豪而已。
周行朗把几人带回一楼,拿出自宅的设计图纸,包括平面图、截面尺寸图、平面详图。配置平面图……拿给他们一同研究、拍摄,周行朗抱着猫,负责解释。
这些图纸才是杂志社的主要目的,而建筑物和建筑师背后的故事,都是其次的。他们只关心窗外一年四季的故事。
结束的时候,主编用他的手机拍下窗外的冬季风景,感叹道:“住在这样的地方一定非常洗涤人心吧,希望以后还有机会来你家参观。”
“一定。”周行朗心里隐约地感觉到,自己要出名了,杂志报道过后,他会更有名气,找上门的项目会越来越多。
派对车把杂志社的人送走了,已是夜幕降临,周行朗知道路巡在开年会走不开,也就没打电话,他给甲方秦先生设计的住宅接近完工,正在调整、收尾,然而这只差最后一步,却是全部环节中最难的一步,很有可能前面的所有步骤都会被全盘推翻,整个设计重新开始。
周行朗忙活了几个小时,出了工作间,屋子里开着灯,很亮,但是没有人,惠姨已经睡下了。
他接了一杯水,坐下时猫跳到了腿上来。
这只叫Suri的猫已经接回家有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出过差,和猫相处和睦,但路巡有些不喜欢猫毛,所以很少会抱,惠姨更是一天要用吸尘器吸三次以上。
周行朗原意是等一会儿路巡,如果他还不回来就上楼,结果开着电视,看着看着,就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年会欢庆到很晚才结束,从公司再回家,又需要一个多小时。上一条消息是下午发的了,周行朗拍了来访的杂志社,告诉路巡:“我要火了。”
路巡进门,见电视亮着,走过去关时注意到周行朗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猫酣睡,身上什么也没盖,仅仅是抱着猫取暖,只见一人一猫的头紧紧挨着,周行朗甚至把脸放在猫肚皮上,唇色泛红。
路巡蹲下来,很轻地把周行朗的手拿起,然后把猫提了起来,放在地上。
Suri惊醒,茫然地看向路巡,正要跳上沙发,又被路巡赶了下去:“滚去你的地盘睡。”
怀里一下没了暖炉,周行朗皱着眉翻了个身,手在空气里无意识地乱抓,好像是想要找个什么温暖的东西抱着,但是没找到,只好自己把自己抱紧了,蜷缩的动作像一个球,脚没穿袜子,光着,路巡伸手一模,特别凉。
路巡弯腰去抱他,他动作万分小心,但周行朗还是有些受扰,半梦半醒的,也没睁眼,喊了声:“路哥?”
“嗳。”他用极轻的声音去应道,周行朗就好像找到温床一般,伏在路巡胸前,蹭了蹭他的脖颈,路巡身上的气息是他很习惯的味道,两个人待久了,连香水都是一个味,温暖好闻,周行朗整个人朝他怀里钻,和那只很粘人的猫一模一样,把它丢下去,它还会缠上来。
路巡沉沉地把他抱上了楼,抱进房间,刚放下,他却再次贴上来,抱住自己的脖子不肯松手,路巡浑身一僵,确认他是睡着了,但是挣不开。
如果他用力,或许能把周行朗的手臂弄开,但他做不到,路巡原本要脱衣服,要洗澡,要换睡衣,要取下假肢,但此刻都不能动。只花了几秒钟,他就知道要怎么做了,周行朗需要他的时候,他什么也不会做。
就着那个姿势,路巡躺在他身边,周行朗直往他怀里钻,头枕靠着他的肩膀,四肢都缠着这个人形暖炉,好像一辈子都不打算放手。
第 50 章
“周总, 今年年会上哪儿开?”
“开什么年会, 年底不是开过会了吗!”大年初一, 周行朗回家了,正在帮忙包饺子,肉馅太厚以至于饺子皮合不拢, 文女士说了他一句,他就擦擦手, 上旁边露台打电话去了。
周天跃在电话里解释说:“不是一个会, 我们事务所的年会就是……旅游, 度假,犒劳一下辛苦的员工们, 往年都要办的,一年一次。”
“谁出钱?”
“你出钱。”
周行朗:“……”
他痛心疾首道:“我去年都没赚几个钱,收入才几百万,而且我怎么记得去年没年会这回事呢。”
“那是因为去年春节我们有个项目落成, 甲方邀请我们去试住,你没去,我们都去了,没花钱。”
周行朗想起来这件事了, 他当时在西双版纳, 后来就回家过节了:“今年没有甲方邀请吗?”
“或许你可以问问路总。”周天跃含蓄地提醒,“和他们家集团合作的西藏拉萨的雅鲁藏布江度假村去年年底已经建成, 现在还没开业。还有,我听说安缇在马尔代夫的新岛也开业了, 他是老板,老板带我们去,就不用花钱了。”
“那怎么行。”在露台站着冷,周行朗转身进去,看见路巡在帮他妈妈擀面皮,“那不是占他便宜吗。”
事务所两个分所,加起来好几十号人,要是不花钱白吃白喝的,也太不要脸了,他做不出来这事。
“你们是一家人,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要去你去,我反正不干。”看见路巡在擀面皮的空隙抬头看自己,周行朗重新退回露台,把推拉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