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攻陷(30)
这一夜,他睡得相当不好,第二天和美院签了合同,还一起去看了现场,做出了一些方案调整后,吃了一顿饭,这才坐上了凌晨的航班回家。
来之前由于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所以机票是临时订的,大家都想快点回家,周行朗特别允许他们多休息两天再上班。
飞机快降落了,周行朗被广播和灯光唤醒,侧头一看,舷窗外是美轮美奂的城市夜景。
落地,都下飞机了,周行朗才忽地想起自己还有东西落在飞机上了,让他们先走,这才回去拿。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周行朗打着哈欠进了出租车通道,上了一辆车,出示了地址。
司机看着他:“你住的什么地方?哪个小区?”
“就XX山啊,我就住那山脚。”他说着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困得不得了。
司机觉得非常奇怪,半夜三点,又是去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还那么远。他回头看了一眼,车上那客人脸色苍白,眼下乌青,看起来无精打采的,跟鬼上身似的。
司机心里毛毛的:“不好意思,您这儿太远了,我拉不了,您找个网约车吧。”
周行朗换了一辆车,那司机也很犹豫,周行朗说:“多给你两百,大哥,我累坏了,您就朝着导航的方向走就是了,我家真住那里。”
这次的司机同意了,夜里不堵车,从高速走,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快到了,只是那出租车司机说什么也不肯把车开进树林:“我也不要你那两百了,我不进去,就这儿停。”
凌晨四点过,周行朗被赶下车,一脸蒙圈地拖着行李箱站在公路和树林的交界处。
夜色静悄悄的,温度比白天低很多,他站了几分钟,果断抬腿往林子里走,只是没走多远,周行朗就害怕了,一个人都没有,黑漆漆的,很容易联想到恐怖小说,换谁谁不怕。
可时间太晚——或者说太早,现在给路巡打电话吗?
挣扎了几秒,周行朗坐在行李箱上,打开手机,认命地给路巡拨了电话。
电话铃响了一会儿,路巡接了。
“我……”周行朗捏着手机,“我到家门口了,就门口这条路上,路哥,你能不能接我一下?”
“我马上到,等我几分钟。”路巡起身迅速地套假肢、穿衣服。
“好,你别急,开车慢一点,别急啊……我等你。”
这段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倘若要靠步行,得走好一会儿,但路巡开车就很快,隐约看见了前面的人,周行朗坐在行李箱上,一副疲倦到了极点,还在强撑的模样。
车前灯把昏昏欲睡的周行朗弄得闭眼。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路巡把他的行李箱丢到后座。
“我忘了……”爬上车,车里有暖气,他感觉自己冻僵的身体一下就软了,眼睛耷拉着,说话声音软软的,“对不起啊,我有点怕。”
路巡看他那副迷茫地打着哈欠的样子,语气也像是在撒娇,可偏偏一无所知的模样,心脏柔软成了水。
借着帮他系安全带的动作,路巡欺身上前,手掌捏着他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第 25 章
周行朗脑子本来就晕了, 他的气息一入侵进来, 就更晕乎了, 懵懂着,竟然也不知道要反抗。
出乎意料的乖顺。
不过,只是一小会儿, 在他反应过来前路巡就没有继续了。
“对不起。”路巡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没忍住。”摸了摸周行朗的脸, 路巡放开他, 发动了汽车。
周行朗这下好像才回神, 茫然地用手背擦了下嘴唇。他实在是有些疲倦,垂着眼皮, 感觉车子开进了地下车库,路巡停了车,熄火,下车拉开周行朗副驾驶座的车门。
“想睡觉了吗?来, 我抱你上去。”地下车库有直通顶楼的电梯,据周行朗看见的自己撰写的笔记,做电梯有两个目的,一是因为家里有个腿脚不便的人, 二是因为这栋房子可以住很久很久, 在他死后将成为光荣的历史,倘若等他老了, 走不动路、爬不动楼梯了,电梯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不用抱我。”周行朗下车, 路巡动作自然地捞过他的小臂,像是怕他摔了。
周行朗看了他一眼,垂头丧气的,跟着进了电梯。
路巡手里拎着他的小行李箱。
家里的电梯,设计的安全,速度慢。十几秒的时间,漫长的好像过了半辈子,电梯到了,门开,路巡前脚出去,看见周行朗没动:“怎么?”
周行朗有些迟钝地“嗯”了一声,这才抬腿迈出来,路巡揉他的头顶:“想事情?”
他摇头:“困。”
“把手给我,困就闭眼睛。”路巡没有开灯,怕刺到周行朗的研究。走廊的夜间感应灯灯光很暗淡,周行朗慢吞吞地跟着路巡走进了房间,也没工夫洗漱、换衣服,倒头就趴在床上。
路巡给他把鞋和袜子脱了,给他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身上。周行朗迷迷糊糊的有所感应,他能感觉到被人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也清楚那个人是路巡。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睡着前,周行朗脑海里唯一残存的念头就是这一句。
他是差不多五点才睡,天色微明,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惠姨在做家务,其实家里已经非常干净整洁了,可她好像有一些洁癖和打扫癖,光可鉴人的桌子她会一遍一遍地擦。周行朗看见她在整理橱柜,走过去叫了停:“惠姨,别扫了,这里已经很干净了,你休息一下吧。”
“哎呀,我闲不住,又没事干。”惠姨说,“我给你热饭菜,快点吃了。”
她开了火,又开始打扫、整理。
“我给你开电视,走吧,我们去看电视剧。”他不由分说把惠姨拉走,按到沙发上桌子,然后把藏在地板里的电视机调了出来。
惠姨又好笑又感动,这一家子人,对她一直很好,从路家夫人老爷,到路巡和周行朗,都是很好的人。
“小朗,你最近变化好大啊。”她拿着遥控器调节目。
“哈哈。”他干笑两声,其实他自己也很疑惑,为什么自己失忆的事,惠姨居然没发现,她不是从三年前他们结婚就过来照顾他和路巡的生活起居了吗?“我以前……我是说,您以前是怎么看待我的?”
“你啊,工作狂咯,一天到晚都在工作,周末也不休息。”由于周行朗很少回家,惠姨对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刻板的印象,而且认为他对待工作的上心程度,超过了对待路巡,加上周行朗表面对她很礼貌,实际上呢,又是个非常是冷漠的人,所以惠姨一直不太喜欢他。
可她没有话语权,因为路巡喜欢。
现在好了,周行朗喜欢回家了,两人看着比之前和睦多了,路巡比之前开心多了。
“要我说啊,事业虽然很重要,可是也不能不要你的家庭,他工作忙碌,还肯抽出所有时间来陪你,可见你对他有多重要了。他以前喜欢玩,搞摄影,你们结婚后,才收心开始做事业,小朗,要好好珍惜对你好的人,不然以后会追悔莫及的。”
惠姨点播了一部《俺娘田小草》。
周行朗对现代的电影很感兴趣,只是惠姨喜欢看婆媳剧,家庭伦理剧,他偶然跟着看了一次,有一些还挺有意思。
他跟着惠姨看,一边吃饭一边问:“翁芙去学校了吗?”
“对,她上课。”
“那……路巡呢?”
惠姨道:“今天公司有事,他一大早就走了。对了,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没听见。”
“凌晨回来的……他早上什么时候走的啊?”
“七点过吧,我看他有要紧的工作要办。”
“哦……”他沉默地望着电视机,半晌道,“他吃早饭了吗?”
“没吃,我刚起来要给他弄早茶,他就要出门了。”惠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剧,分神回答他的问题。
“哦……”周行朗没说话了,陪着看了半小时的电视剧,被毒出去了,偏偏惠姨一边看一边哭,周行朗完全没办法理解。
他给司机英叔打了个电话,让他送自己去路巡的公司。
下午四点有些堵车,周行朗企图从英叔这里套一些话出来,便一直跟他聊天:“英叔,您在路家工作多少年了?”
“我的父亲就是路老先生的司机,我从小就在路家长大。”
英叔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车技很稳。
“那您是看着路巡长大的吧?”
“算是吧。”
“他小时候是不是很调皮啊?”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是因为听见惠姨说他喜欢玩。
英叔哈哈一笑:“男孩子,性格比较皮,喜欢搞小发明,不过路家家教很严格,他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都没空休息的。”
“他书法好像写得很好。”周行朗想了起来。
“那都是苦练出来的,他小时候好动,要打他才肯学习呢。”
“真的么?”
“是真的,还有啊……”
周行朗从英叔这里,了解了不少关于路巡的童年轶事,英叔是有问必答,周行朗连路巡没成年就去纹身、三岁还在尿床这种事,都打听到了。
他不是偶发的念头想去了解路巡,是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确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人,这才想着去多了解一些。
听完过后,他这才知道,原来路巡真的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摄影师,一年四季都在外奔波,背着他的相机,行李箱也没有,到一个地方安顿一段时间,每一次都会买一批新衣服、新的日用品,然后离开的时候什么也不带走。
等红绿灯的时候,英叔还打开自己的手机屏保给周行朗看:“看,这就是路先生拍的。”
照片上,是更年轻一些的英叔,和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这是你儿子吗?”周行朗伸出手点了点照片,“很可爱。”
英叔说是,叹口气道:“他九岁那年,检查出白血病,没熬过半个月就没了。”
周行朗愣了愣,接着迅速带过这个话题。
车子停在了一栋写字楼底。
“周先生。”英叔道,“路先生的办公室在三十二层。”
周行朗对他道谢。
他觉得自己这么空手去,也找不出什么恰当的理由,就转身去了不远的一家商场,准备买两件衣服,好巧不巧,他刚买完出去,就下起了雨。
周行朗只得在商场买了一把新伞,撑着伞去了路巡的大厦。
前台问他找谁,有预约吗,周行朗说找路总,没有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