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攻陷(38)
“嗯, 我懂。”路巡含着笑,把剥好的水煮蛋送到他嘴边, 以至于周行朗原本没有吃这个的意思, 也不得不张口咬了一小口:“我不喜欢吃蛋白。”
“蛋白我吃, 你吃蛋黄。”他把蛋白剥了下来,单独分离了蛋黄, 夹到周行朗碗里。
“我也不爱吃蛋黄。”他又把蛋黄夹了出去,可路巡心情很好,没说什么,低头帮他吃了, 问:“吃葡萄干吗?”
昨晚葡萄干下饭,他看周行朗还很喜欢吃。
“好。”周行朗应了。
路巡进厨房,从罐子里倒了点葡萄干出来,捏着一颗递到他唇边。
周行朗顿了下, 用余光去瞄罗特助, 发现他低着头,就飞快地张嘴, 就着他的手,低头把葡萄干含进嘴里。
不远处, 一直在偷看的罗特助忍不住心想,真是个娇少爷。
结婚这么多年了,感情还这么好——原来都是BOSS惯出来的。
路巡从不对外谈论自己的感情生活,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他结婚了,婚戒从来不摘,洁身自好,再漂亮的女员工女客户,也不会多看一眼。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他的对象是男人,只有罗特助、还有律师Eric这样的身边人,才知道路巡的对象是谁。
一直以来,路巡都营造出一种婚姻幸福美满的假象,伴侣的生日、结婚纪念日,情人节……无论什么节日都会亲自去买礼物。
以至于身边人都不清楚他的婚姻生活究竟是怎样的。
现在,罗特助终于亲眼见到了。
饭后,周行朗上楼去工作,路巡注意到窗户边支起的画架,正对大海和项目规划区域,周行朗画的粗糙,用水彩色块分出了等高线和区域,用深色和浅□□分地形高度,看着好像是在规划美术馆的功能分区。
路巡走到他的工作区,站在他旁边道:“做到那一步了?”
“还早,构思动线呢。”
周行朗在打印的规划区域地形图上用铅笔涂抹,看起来有点乱,但路巡能看懂,指着问他:“这里设计一个门,这里一个,这里呢?”
他指着一个海角的位置,周行朗用红色彩铅画了个简笔船。
“一共三个入口。”周行朗解释给路巡听:“正门和后门,正门这里正好是有条路,可以拓宽作为主要交通道路;后门设计得稍微小一点,至于海角这里,我打算设计一个港口,来往船只可以停留。龙山村的交通不便,但坐船、或者快艇,可以很方便的从其他临海的城市过来。当然,哪怕通船这一条方案不可行,这里也可以作为拍照的景点。”他抬头道,“你觉得怎么样?”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知道路巡审美是在线的,之前南山美院那次,就给他提出过不少可行的点子。
美术馆要盈利是非常难的,门票赚不了几个钱,只能通过其他的商业方式来维持开销,显然,周行朗有考虑这些。
“你客户怎么说?”
“他什么都说可以,什么都说好,我还在沟通……你知道吗,他那里居然收藏有梵高的真迹!!你敢信??说等美术馆建成,就把私人收藏全部搬过来展出,对了,他说他还要专门为你做一个摄影展,如果你愿意,还想要专门为你单独设计一个摄影展览馆……”
在Ethan口中,路巡成了当代最优秀的摄影家之一,Ethan对他大吹特吹,说他是怀才不遇,明明很有内涵很有思想,就是没名气,搞得周行朗原本这个原本认为路巡是个三流摄影师的人,现在也盲目开始跟风觉得路巡特牛逼。
“如果真的要弄,我准备把你的个人展馆放在这里。”周行朗圈了一块地,“这里有个坡,春天开了满坡的紫阳花,肯定会很好看。”
“不必单独我为设计展馆了,游客来了也不知道我是谁,这个馆得荒废。”路巡问,“你连景观都想好了?”
“还没,我还在研究资料呢,美术馆我都没去过几个。”
有Ethan的吹捧在前,路巡的话,在周行朗眼里就成了“自谦”,甚至让他觉得,没准路巡不火,完全是因为他太低调了。
路巡又问:“想去哪个美术馆?”
周行朗坦诚地说:“想去……美秀,红砖,还有古根汉。”这几个都是他这一周里深入研究过的。
他起初有些膨胀,认为自己有天赋,无所不能,甚至根本不需要亲自去参观其他人设计的美术馆,因为不必要从其他作品里寻找灵感,那样就是复制,而不能称之为他的原创了。
接触到这个项目后,周行朗在短短的时间里有了几个自认为“天才”的思路,结果上网搜了几个大名鼎鼎的美术馆设计方案,他想的那几套基础方案,立刻在对比下沦为一文不值的狗`屎。
全部推翻重来。
路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等你身体好了,就带你去你说的那几个,明天就去,你觉得怎么样?”
“明天……就去?”
路巡点头,有条不紊地道:“红砖在北京,第一天我们先到北京参观红砖美术馆,第二天去日本甲贺市美秀美术馆,顺道可以去另一个青森美术馆和广重美术馆,然后第四天,再出发去西班牙的古根汉,我们待两天就回来,继续工作。”说完转向周行朗,“你觉得怎么样?”
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未来一周的行程规划好了,足以看出路巡大概是常常发号施令,是做决策的那个人,而且是十足的行动派,说干就干。
周行朗内心蠢蠢欲动。
建筑原本就是一个经验至上的行业,他理论知识不够,经验也不足,上次能中标,主要原因是南山美院设计方案本就已经成形了,另一部分原因也是运气使然。如果再不多看、多学习,恐怕再也没有下一次的好运气了。
周行朗一点头,路巡马上下楼,让罗特助预订明天飞北京的航班。
红砖美术馆是个改造项目,2007年设计,2012年建成。占地面积近二万平,包括了八千平的园林景观设计,比周行朗接下的项目更大,哪怕在网上查过资料,真正实地参观,又是另一种感觉。
虽然是周末,但馆内人并不多,没几个来看展的,大多都是在拍照,把这里当成了摄影棚。周行朗也不是来看展的,他是来体会建筑里所含的白居易“随形制器”的意象的。
他拿着纸笔,停在某个地方,安静地观察着建筑的深度和细节,观察着光线的变化。而路巡倒是为数不多的,在认真看展的人,他去了另一个厅,周行朗就站在原地,正想找他,转头的时候被一幕所诱惑。
透过如同柯布西耶的水平长条窗,那道只有400mm的缝隙,他看见路巡站在另一个地面更高展厅里,正停驻在某副画作前。
展厅里还有其他的游客,狭窄的缝隙使得周行朗只能窥见游客们的腿,看不清全貌。不过,他仍能认出哪一个是路巡。
他的站姿、走路姿势,都和其他人不同,过于挺拔,闲适,而又高贵,单是看这双腿,就知道这个男人该有多吸引人。
待到闭馆,两人回酒店,餐厅做了饭菜送来,都是非常清淡的口味,周行朗却好像饿狠了,吃得狼吞虎咽,一点不讲究。
看展不累,但思考了一天,脑子不停运转了一天,比做什么体力活都累。
周行朗进去洗澡的时候,路巡注意到他摊开的速写本。
这一本是全新的,他今天一天在红砖美术馆画了十几幅,路巡没有去打扰他,这会儿反而有点好奇,想看他画了些什么。
摊开的那一页是露天教堂的光,翻后一页,再翻一页,忽地停下。
一条缝隙,黑和白的颜色,透亮的光线变化,路巡看见他画的是一双腿,画得细致,连他的皮鞋鞋带都认真画了几根,远比前面的几幅随笔要用心。
是偷偷画的。
路巡的目光在那一页停了很久,心想不知道周行朗是在画光,还是在画他。
听见浴室水声停下的动静,把速写本翻回了最开始的那一页,路巡装作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的样子靠在床头,顺手还抽了一本杂志。
周行朗穿着浴袍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明天几点的飞机来着?”
“中午的航班,你可以睡到九点再起来。”
“太好了。”周行朗丢开毛巾,从床上拿了个枕头,重重地倒在小床上。
按照周行朗的要求,他想要标间,但房间是方特助昨天就订好了的,他们公司投资的城市酒店,最大的顶层套房,只有一张床。
好在有张小床,估计是设计给儿童的,周行朗打定主意晚上就睡这,不和路巡挤。
刚趴下,小床陷下去一半,周行朗侧头看向他,半张脸陷在雪白的枕头里,懒洋洋地说:“你想睡我这张的话,我们换?”
路巡没说话,低下了头,目光深邃。
察觉他越凑越近,周行朗有点警惕:“干什么?”
路巡不言不语放了张支票在枕头上,周行朗用余光一瞄,很多个零,不知道是不是一百万。
他皱眉:“你什么意思?”
路巡看着他,声音放轻:“违约金给你,小猫,我能亲你一下吗?”
周行朗脸色一下就臭了,冷淡地丢出一个字:“不。”
路巡退了一步,又歪着头问他:“那能抱你吗?”
“不要!”他自己把支票塞回路巡的手里,怒不可遏地瞪着他:“路巡,你怎么什么都谈钱,我不缺钱,不要你的钱。”
“你不喜欢我给你钱……”路巡眼睛盯着他的嘴唇瞧,分外入神。他克制已久,很久没有碰周行朗了,别说亲,牵手都没有。他伸手把支票收了回来,俯身靠近他,“不喜欢钱,那不给钱能亲吗?”
周行朗:“……”
他脸颊红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脸皮薄:“你那不是耍流氓吗!!搁几十年前,流氓罪是要枪毙的!你知不知道啊!”
“流氓论罪,我知道啊。”路巡轻笑了声。
如果不是昨天周行朗说喜欢,他不会这样放肆的。
“小猫,我早就死在你手里了,你可以给我定罪——”他顿了顿,眼神幽深得像深渊,“如果你不介意我先做个流氓的话。”
第 33 章
周行朗被他侵略性的目光看得心慌意乱, 对视上一眼, 又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枕头里。
“怎么不说话?”路巡把五根手指捋他的发间。
“因为……我困了。”周行朗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和力道, 慢条斯理地梳理着他的发丝,有种奇异的电流感从头顶下来,直入脊椎。分明也不是什么隐私部位, 可偏偏动弹不得,像被拿捏住了要害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