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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读(完结+番外)(10)

作者:priest 时间:2018-07-13 21:33 标签: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费渡把这一段视频反复看了几遍,不确定那是否就是他有一面之缘的死者,他抓起车钥匙,合上电脑出了门。
    四十分钟后,费渡来到了花市区的中央商圈。
    他抬头看了一眼越发阴沉的天色,从车后备箱里捞出一把雨伞,徒步往承光公馆附近的景观区走去。
    费渡方向感极好,几乎没怎么走弯路,就找到了那个监控镜头所在的位置。
    空气中的水汽已经浓郁得行将低落,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监控的位置,回忆着镜头里的人一直张望的方向,一转身——小路尽头,正好能看见影影绰绰的承光公馆。
    费渡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垃圾桶上——灭烟石子上,孤零零地躺着几颗烟蒂。
    这里人迹罕至,垃圾桶也干净,几乎没人往里扔什么,清洁工大约十天半月才会过来清理一次,费渡从兜里摸出了一块丝绸手帕,小心地把那几根烟蒂捏了起来。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费渡不慌不忙地把烟蒂裹好,这才摸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他未语先笑:“怎么,你突然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吗?”
    陶然的声音相当严肃:“前天晚上,你在承光公馆吗?”
    “在,”费渡一顿,“怎么了?”
    “和一个叫张东来的人在一起吗?”
    费渡倏地一愣,还没来得及回话,一声炸雷平地响起,大雨“呼啦”一下倾盆漏下。
   
    第8章 于连 七
   
    郎乔拎着把折叠伞,三步并两步地冲进市局办公大楼,留下一长串湿哒哒的脚印。
    上楼的时候,她被地板一滑,险些五体投地,忙狼狈地抓住扶手,一抬头,正好看见骆闻舟从局长办公室那一层下来。
    骆闻舟和她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少见的凝重。
    郎乔伸手捻了一下贴在额头上的留海:“老大,到底怎么了?你这么严肃我有点慌。”
    “陶然和分局那个小眼镜,今天按着何忠义室友给的线索,推断出何忠义死前可能接触过一个神秘人物,”骆闻舟低声说,“据说那个人出于一些原因,曾在何忠义工作时间和他发生过冲突,后来为了赔礼道歉,送了那部手机给他。”
    骆闻舟个高腿长,走得很快,郎乔得一路小跑才跟得上,听了这番话,她觉得脑浆都快顺着湿头发蒸发出去了,有点懵地重复了一遍:“有点冲突?就……就送了个手机?那我天天在地铁上跟人发生冲突,怎么从来没人送我?”
    骆闻舟少见地没接她的玩笑话:“陶然他们重新排查了死者工作的配送点,按着他送货的工作线路走访了一圈,最后在一家连锁咖啡厅的店面里找到了目击证人——证人说,前些日子何忠义在送完货准备离开的时候,在店门口不远处确实和人发生过肢体冲突,店里的监控正好拍下来了那个人的车牌号。”
    说话间,他们俩到了审讯室外,隔着单面的玻璃,看见陶然对面坐着个青年。
    那人二十出头,头发染成了亚麻色,一身花花绿绿的名牌,看得出来,他正拼命压着火气,戾气就快从七窍里喷出来了。
    “是,我可能打过这屌丝,所以呢?我打过的人多了,但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不信你问费渡,我那天是不是跟他在一块来着?陶警官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费爷的份上,你们这么把我拘来,我他妈……我早……”
    郎乔茫然地看了看里面那嚣张的年轻人:“这是那第二个嫌疑人?为什么特意把他带回市局来?”
    “死者出事当晚,曾说过他要去一个叫‘承光公馆’的地方,里面那人当天正好就在承光公馆。”骆闻舟叹了口气,“这个人名叫张东来,是本地一个颇有名望的企业家的儿子。”
    “哦,富二代。”郎乔眨眨眼,“所以呢?”
    骆闻舟:“他还是张局的侄子。”
    郎乔:“……”
    还不等她重启死机的大脑,一个值班民警跑过来,小声对骆闻舟说:“骆队,一个姓费的人来了,说要找陶副。”
    费渡礼貌地跟给他倒水的值班人员道了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了——他们给他倒的咖啡居然是速溶的,里头有一股诡异的香油味。
    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市局内部的装潢,感觉实在是品味堪忧,而且粗制滥造,桌角的油漆点子还在,大概是刚刷的,仔细闻还有味。
    骆闻舟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费渡正在认真端详着他们桌上的纹理,他皱着眉,眼神非常之沉郁——要不是那桌子是空心的,骆队几乎觉得底下藏了具尸体。
    费渡一撩眼皮见是他,好似也不怎么意外,简单地冲他一点头:“坐吧。”
    骆闻舟:“……”
    这小子拿这当他家了!
    费渡用塑料勺子搅着香油味的咖啡,问:“陶然呢?”
    “忙着呢。”骆闻舟拔出一根笔,摊开笔记本,半句寒暄的废话都没有,开门见山地问,“二十号晚上,也就是前天,你和张东来在一起吗?想好了再说。”
    费渡靠在椅子背上,微微仰头,两条长腿支楞八叉地翘着二郎腿,坐姿虽然称不上“没坐相”,却莫名叫人觉得那地方放不下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骆闻舟,反问:“骆队,我是嫌疑人吗?”
    骆闻舟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费渡毫不在意地一摊手:“那你最好对我客气点,我不是嫌疑人,刑事传讯也没有强制性,我不高兴了随时可以走。”
    “哦,”骆闻舟把笔一放,“还得先哄你高兴是吧?那行,你说吧,怎么哄,我是现在给你唱首歌,还是出去给你买袋糖?”
    头一天晚上刚被陶警官发了奶糖卡的费渡:“……”
    窗外疾风骤雨打得窗棂一阵乱响,屋里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对坐无言。
    过了一会,骆闻舟可能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嗤笑一声,他抽出烟盒,在桌角轻轻一磕,正要点。
    “介意,”费渡在旁边不问自答地开了口,“我最近有点咽炎。”
    骆闻舟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要是哑巴了,就离世界和平不远了。”
    不过他还是把打火机放下了,拿着没点的烟在手指间转了几圈:“张东来说他前天晚上大约八点左右,在承光公馆门口接到你,直到半夜你才离开,这期间都可以给他作证。”
    “我不到八点的时候到,零点十分离开。两个时点确实都和他打过招呼,”费渡淡淡地说,“主人安排的活动很‘丰富’,如果说他一直在我视线范围之内,那是不合逻辑的,说了你也不会信。”
    骆闻舟手欠地撕着烟纸:“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鬼混吗?”
    费渡手肘撑在桌上,略微前倾,一股被雨水扫过的、带着潮气的古龙水味丝丝缕缕地扑面而来:“因为我不喜欢和别的男人共用伴侣——骆队,你再问这么无聊而且假纯的问题,我只好跟你告别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讲究,”骆闻舟眼眉也没抬,公事公办地嘲讽了一句,又说,“也就是说,你不能证明张东来当天在承光公馆没有杀人。”
    “我不能,不过有人能,需要的话,我可以让那天晚上接触过他的所有人在两个小时之内赶过来,一人一个手包应该够她们跑腿费了。”
    骆闻舟把笔尖在桌上一戳:“你是在暗示我,你们打算用财色交易伪造人证?”
    “怎么,几个小模特做伪证,诸位精英还会担心自己审不出来吗?”费渡摇摇头,“不,我在告诉你张东来为什么不可能是凶手。”
    费渡重新靠回椅背上,与骆闻舟拉开了距离,拖着他特有的懒散声调说,“如果是张东来,亲自动手显然是不明智的,他完全可以找人把那个死者绑回去,非法拘禁也好,秘密弄死也好,反正西区到处都是流动人口,每天都有无数人不告而别,一个人就此消失,没人会发现,就算报警也没人会理睬。”
    骆闻舟听了他这番目无王法的言论,手心无可抑制地痒了起来,很想把姓费的人渣拎起来暴揍一顿,好悬才忍住了,笔尖戳破纸面,“嘶拉”一下,留了一条怒气冲冲的口子:“杀人犯在动手杀人的时候通常是不‘明智’的。”
    “哦,你说激情杀人。” 费渡顿了顿,“死者身上除了被打晕的那一下以外,还有其他钝器伤吗?”
    骆闻舟:“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听起来答案是‘没有’,”费渡用一种相当冷静的语气说,“激情杀人,凶手的情绪是爆发式的,怒气一瞬间上升至顶点,之后一般也是爆发似的发泄。一个晕倒在地没有反抗能力的受害人,脑袋应该被砸成烂西瓜才对——勒死?”
    他手肘撑在座椅扶手上,指尖撑着下巴,笑了起来:“勒死对方,是一种细水长流、享受式的杀人方式,有时候甚至会带上一点‘那方面’的意味。一个渴得嗓子冒烟的人,肯坐下来细细‘品茶’吗?我个人觉得这个过程不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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