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59)
额头,眉心,眼尾,唇角……不肯放过一处。
一边吻着,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问闻珏,之前有没有想他,现在有没有想他,等走了又会不会想他。
吻得轻而柔,手上动作却强硬。
将对方困于怀抱的枷锁之中,动弹不得,拒绝不了,只能承受着他的吻。
闻珏倍感无奈,知道对方根本没给他回答的机会,只是借这个由头,想吻他而已。
吻了许久,终于舍得放开。
闻珏还没来得呼几口清透的空气,又被他捞过去,紧紧揽入怀中。
潮湿的发梢蹭过闻珏的颈间,听见宁嘉青声音很轻:“其实我有些怕。”
闻珏稍怔,耳边贴着宁嘉青坚实的胸膛,心跳平稳有力。
他问他怕什么。
只觉怀抱愈紧,心跳声也愈大,宁嘉青声音低哑:“以前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肆无忌惮地像这样吻你,抱你……我怕此时此刻,也只是场有了温度的梦,”
闻珏仰起头,向后退了些许。他们共枕着一个枕头,侧着身体隔着几公分的距离对视。
闻珏缓慢地抬起手,拇指指腹抚过宁嘉青眼尾,唤他名字:“嘉青。”
“你最近表现很乖,想给你一个奖励。”
听此,宁嘉青眉眼得意,凑近几许,几乎触碰到闻珏的鼻尖。
耳鬓厮磨间,笑问:“什么奖励?”
闻珏眼睛不移地注视他片刻,缓缓道:“古希腊传说中,厄洛斯挥动翅膀,羽毛掉落地面之前,所有谎言可以被原谅。”
“我打算奖励你十分钟,在这段时间里,不管对我坦白何事,我都会毫无条件地相信你,原谅你。”
气氛安静须臾,宁嘉青垂下眼睛,摇了下头,声音坚定:“我不相信传说,我只信我自己。”
隔着薄薄的棉料,他轻吻在闻珏的肩膀,“我爱你,比你想象中要更加爱你。”
闻言,闻珏笑得释然,笑容里多了几分宽心的意思。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靠过去主动吻在宁嘉青的唇角,又很快递交了主动权。
白玫瑰的香气逸进空气,透进敞着的门缝,旖旎而悲伤。
半小时后,宁嘉青微喘着粗气,半靠着床头平复。
和脸红情动,气息错乱的他不同。闻珏表情平淡,清理着手指。
低头瞥到深色布单上的几点湿渍,脸上才有了点情绪,“好好的床单,脏了。”
倏然一股莫名的气郁结胸口,宁嘉青将闻珏拽到身侧,敛着眉又问了上次问过的话:“你就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这次不等闻珏回答,宁嘉青几乎强硬地探出手。
闻珏也没阻止,任由他揉了许久,无疾而终。
宁嘉青的眼神里又一瞬间的黯淡,又很快依依不饶,问他:“即使生理上不能,那心理上呢?”
而闻珏却没回答。
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嘉青,我累了,休息吧。”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宁嘉青将人抱得很紧。
却睡得很差,总是频频醒来。
明明闻珏就在怀里,紧抱着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却觉得隔着千山万水。
总是梦到他匍匐在雪山之下,被大雪淹没。
第48章 主爱每一个人
宽阔整洁的雪道,银装素裹的雪景一望无垠。
装备专业齐全的滑雪者俯冲而下,跃起时将雪道尽头的蓝色湖泊尽收眼底。
陆炡摘下护目镜,卸下单板。踩着坚实的雪,到旁边木屋买了杯热可可。
有几个人专门过来与他攀谈,说陆炡刚才的滑雪很精彩,想邀请他参加钻石峰月底的滑雪比赛。
陆炡称自己只是来太浩湖旅游的游客,即将返程回国。
听此对方有些可惜,又问下午有没有空,想邀请陆炡去他们在内华达州的私人雪场。
陆炡笑着婉拒, 称自己接下来有事要忙。
不是为了拒绝的借口,陆炡确实还有事。
将近二十天的年假即将结束,要做的事情也该收收尾了。
他将纸杯中的可可一饮而尽,攥瘪扔进垃圾桶。
冲锋衣内兜的手机震动起来,陆炡掏出看着手机屏幕跳跃的名字,唇角扯出个冷漠的笑。
他接了电话,语气却温和:“你好,克雷德。”
两个小时后,橙色计程车停在费耶特街的公寓前。
见陆炡迈腿从车上下来,克雷德苍白的小脸儿迎上腼腆局促的笑容,喊了声:“陆先生。”
时隔半月再进入这所公寓,已是不同的模样。
陆炡花费几万美金,将发霉残缺的地板换下,补好漏雨的天花板。置换了崭新舒适的沙发,修好了卫生间热水器的故障。
对此,克雷德感激不尽。
那日陆炡走后,隔天有师傅上门,称受雇主委托修缮房屋。
公寓大大小小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克雷德日常起居堪受困扰,期间多次去社区申请也都无果。
他语无伦次地感谢着陆炡,又感谢上主,泪水滴到甜腻的奶油汤中。
见状,坐在餐桌对面的陆炡是一点胃口都没了,只吃了块烤焦的口蘑便放下了叉子。
克雷德问他是不是不合胃口。
陆炡摇头,解释一上午都在滑雪场,感觉疲累没有胃口。
“街上有家快餐店,我去给陆先生买披萨或者甜甜圈吧。”
“不用麻烦了。”陆炡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轻叹一口气,说:“我和闻先生一直是很要好的朋友,来加州这段时间能帮到克雷德先生也倍感高兴。”
“只是我的年假即将结束,身为一名检察官还有许多事要做……所以克雷德先生,我很需要关于阿暹的一些资料,哪怕对曾经的案件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与上次不同,这个懦弱的男人眼睛里少了警惕,点点头:“陆先生同闻先生都是好人,我明白。事情过去这么久,您愿意相信阿暹的真正死因,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说着,他站起身:“陆先生,请您同我来。”
克雷德带陆炡去了阿暹曾经居住过的卧室,他去世后的遗物依然摆在这里,保留着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陆炡一眼看到了桌上的电脑,问旁边的人:“我可以使用吗?”
克雷德犹豫着点头,“只是时间太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正常开机。”
陆炡插上电源,按开主机。
“呜呜”的启动声持续片刻,屏幕亮起淡蓝色的光,勉强进入了系统主页。
老旧的主机支持不了几个软件,陆炡只能点进谷歌邮箱。
邮箱是自动登录的,克雷德在一旁说这是阿暹的账号。
自阿暹去世后,他在电脑中试图查找过那份举报犯罪集团的文件,但在整个硬盘里都不见踪影。
加载十余秒后,显示出邮箱列表。
收件箱空,回收站空,而寄件箱只有一封邮件。
陆炡点开这一封仅存的电子信件,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握着鼠标的手一紧。
正文只有三个汉字:珏,再见。
时间为11月24日,发送的时间几乎与阿暹的死亡时间重合。
克雷德自然是看过这封邮件,在一旁说:“大概是阿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与闻先生做最后的告别。”
而陆炡却不这样认为,闻珏的私人或者工作邮箱账号他烂熟于心,这串陌生的数字他未曾见过。
大概有一种可能。
——有人曾冒充闻珏与阿暹联系。
陆炡面上不动声色,将账号记下后给技术部的朋友发了过去,拜托其调查账号信息,以及恢复阿暹的邮箱数据。
老旧的机子撑不了太久,很快蓝屏死机,不过也算及时得到了有效信息。
鼻梁上的镜片映着电脑蓝色的光,陆炡微微眯起眼。不禁在心里自嘲一笑,事情的发展当真是越发出人意料。
临走前,陆炡打量了一圈阿暹的房间,墙上挂着的一个三四寸的相框吸引了视线。
照片里的主人公是阿暹,头戴生日帽,面前的蛋糕燃着蜡烛,正合着双手闭眼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