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痒(47)
等人都走了,余泽过去叫了声“哥”,“池州和宁哥还没来吗?”
“路上堵车了,池州得晚点到。”
韦京年将烟碾灭,扔进垃圾桶,似笑非笑地说:“至于宁哥,估计接人去了,得晚一点。”
话刚说完,便看见宁嘉青开的那辆奔驰Amg开过来,稳稳停在不远处路边的停车位。
紧接着宁嘉青从车上下来,到后面开了门,拿下折叠轮椅。
看这情形,是把闻珏接来了。
余泽心里一喜,虽然紧张,但能见到闻哥还是蛮高兴。迈开腿要上前帮忙,被韦京年拉住了胳膊。
只见宁嘉青把轮椅固定好,又弯腰将人从车里抱了出来,稳稳当当地放在轮椅上。
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丝毫不顾及地单膝蹲到闻珏面前,将他的腿脚摆正,又十分自然地把稍长的裤腿挽起。
韦京年的声音略显无奈,“不用咱们管。”
余泽缓缓摇着头感叹,“原来真心爱一个人会这么卑微。”
韦京年刚想赞同,告诫他千万不要学宁嘉青。
又听见他羡慕地说:“真好,我也想给闻哥挽裤脚。”
韦京年:“……”
他身边这些人一个个的都什么毛病。
还是池州清醒。
宁嘉青推着闻珏走到面前,余泽热情地叫了声“哥”,笑得阳光爽朗:“你能来我真开心。”
说着,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过你在下面看,想想我还挺紧张的。”
闻珏笑得和煦,“放轻松。”
一旁的韦京年叫了声“闻哥”,算是打过招呼。
见余泽又要凑过来说话,宁嘉青轻轻“啧”了一声,“紧张还不快去练练。”
说完,想推着闻珏往一楼的便利店走。
因为地下酒吧没有缓坡设计,只能通过电梯去负一层。
闻珏环视一圈,抬头望向宁嘉青,好整以暇地问:“你不是说你的朋友都有人陪着?”
被戳穿的宁嘉青却面不改色,指了下刚买的跑车被剐蹭、正骂骂咧咧走过来的池州,“这不来了。”
又指了下韦京年,“他俩一对。”余泽:“?”
韦京年:“?”
池州:“?!!”
其实池州离得远,根本就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而当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闻珏时,此时糟糕的心情达到了极点。
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般被韦京年拽着进场找座位坐下。
等瞧见宁嘉青举着好大一个盘子,到自助餐桌前把能拿的甜点拿了个遍,端到闻珏面前。
而对方摆了下手,一样也不吃。又无怨无悔地一一放回去,只给自己拿了杯橙汁回来。
池州终于绝望地两手薅住红毛,豆大的泪珠直在眼眶打转。
一旁的韦京年正在看手机上的工作邮件,一抬头就看到池州这般模样。
他看了眼台上的三号乐队的演奏,犹豫着问他:“唱得有这么好吗?”
“暴发户,你说这姓闻的是不是给宁哥下蛊了?怎么就这么怕他,他怎么能这么使唤宁哥啊,靠,心疼死我了——”
韦京年抿了抿唇,“情蛊”两个字到唇边没说出来。
他拿过手帕,替池州擦了擦眼角的泪。心想可怜的小东西,更绝望的事情还在后面。
上半场四个乐队演奏结束,中途休息间。打碟手上台活跃气氛,说随即抽取一位台下的朋友给大家表演一首,不想的可以拒绝。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停在第二排的闻珏脸上,笑着说:“看这位先生即使身体有所不便,也要来我们演出现场,想必是对音乐、对摇滚乐由衷的热爱,有没有兴趣上台……”
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落在闻珏身上,拍手吹哨欢呼着,气氛瞬间铺垫到位。
宁嘉青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刚想开口替他拒绝。
闻珏轻轻抓住他的手臂,用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不要给余泽扫了兴。”
打碟手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确定闻珏同意后推着他上台。
台上有一价电子钢琴,闻珏随手试了几个音,确定音准后。转着轮椅稍稍向前,坐到合适的位置。
随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熟练的游动,闻珏的唇靠近话筒。
刚一开口,全场惊呼一声,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是降调钢琴版的《波西米亚狂想曲》,温润清澈的声音回响在酒吧。
繁忙的世界仿佛开启暂停键,只剩轻柔的羽毛缓缓降落。
场控应时地关上灯光,只留闻珏头顶上的打光。冷白的光线柔和着优越的五官线条,将垂着的睫毛染上金色。
酒吧里的人一时看呆了,也忘记约定俗成的跟唱。
坐在第一排沉浸在巨大悲痛里的池州,突然觉得周围怎么这样安静。后知后觉地抬头,看到了仅两米之隔的闻珏。
条件反射性地开口要骂,又很不幸地歌声先到耳朵。
……怎么感觉还有点好听?
他还是决定违心地要跟韦京年说很难听时。
突然一声钢琴的重音,闻珏抬头看过来,恰巧与池州对视。其实仅仅一秒便移开了,大概闻珏自己都没注意到看了谁。
而池州身体触电般似的蓦地一怔,一手攥住了韦京年的胳膊。
韦京年忍着痛,视线从屏幕上的邮件移到他脸上,低声问:“又怎么了,我的祖宗。”
只见池州一手捂着心口,脸颊通红,眼神颤栗,磕磕巴巴地恐惧道:“刚、刚刚那是什么感觉?!”
韦京年:“?”
【作者有话说】
韦京年:我请问呢
第38章 他俩在亲嘴
余泽在世界巡演时的乐队,名叫“Field”,翻译成汉语有希望原野之意。
他是六年前加入Field担任主唱,原先的主唱因疾病逝世,后偶然机遇下余泽被其他队友相中,邀请他成为乐队的年轻主唱。
现如今乐队四名成员,只有余泽家境优越,从小系统性地学习过乐理知识,并从音乐学院正式毕业。
另外三人都来自不同国家,有着不同艰苦的成长经历。
两名贝斯手兼编曲是泰国人,前两年成立了独立工作室,并经营媒体账号。鼓手是来自摩洛哥的黑人,现居美国从事音乐行业。
自从去年余泽回新加坡,Field算是首次合体。
尽管他们并不是专业的签约商业乐队,但在YouTube账号的粉丝达到了500K,这次合体演出不少粉丝翘首以盼。
当酒吧的灯光打在双手持麦的余泽身上,清爽利落的寸头,周正帅气的五官,以及一开口比外表还要干净清澈的嗓音。
很多人不禁热泪盈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几个年轻人在贫民窟的空地上尽情歌唱的模样。
富贵家庭习惯培育孩子艺术兴趣爱好,而宁嘉青的出身并不光彩。
从小没有父亲的陪伴,与母亲居无定所。后被宁家认回,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啃书本。
宁嘉青的学生时代是被试题塞满的,直到现在他对这些音乐、话剧等等也不感兴趣。
即使是刚才闻珏在台上自弹自唱那首,宁嘉青也只能用“好听”来形容,匮乏到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闻珏擅长钢琴这件事,宁嘉青很早就知道。
那时他还在读高中,闻珏和宁甯也还未结婚。
临近十一月份GCE A Level的数学和物理等科目,即使周末宁嘉青也不敢休息,凌晨六点起床复盘错题。
直到烈日当头,喉咙红肿痒痛,咽口唾沫如吞刀片。
这几日压力太大,作息不规律,扁桃体炎又复发了。
宁嘉青下楼准备找些药吃,刚出房门便听见一阵缓和流畅的钢琴声。
一楼客厅的落地窗边立着一架钢琴。休息日有空时,宁甯会在那里练琴。
往常这种情况,宁嘉青选择视而不见,以免招人烦。
他走到楼梯口,正准备迈台阶,听到宁甯笑着说:“这里你是怎么弹的,太快了我没看清,再给我示范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