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钓(20)
这是一副很冷血的长相。
除非打动他,否则他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
“客厅里人太多了,我不习惯被这么多人围观。”蒋屹不再挣扎,声音低下去,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我们去卧室,或者哪个没有人的房间,我配合医生,你可以留下来看。”
他喉咙有些涩,可能是刚刚喊太大声的原因,说话显得沙沙的。
像秋天的落地被踩碎在马路上发出的碎响声挠着人的耳朵,又像猫崽一样搔着人的心。
蒋屹微微蹙眉,望着他,安抚他,低声重复道:“你可以留下来看。”
刚刚他大喊大叫,杜庭政也不想叫人捂住他的嘴。
此刻倒有点念头了。
第15章 不如检查脑子
“你不用付出任何东西,”蒋屹尝试着跟他商量,“我也不会耍任何花招,我们可以彼此信任。”
杜庭政本来已经意动了,看着他这样一副态度,维持着俯身的动作没动。
蒋屹平躺在检查台上,动了一下酸麻的手臂。
杜庭政抬手让人松开他。
蒋屹舒了一口气,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杜庭政的心思真的太难揣摩了。
“我可以起来吗?”蒋屹躺着没动,好像仍旧是刚刚那条失去自由的被死死摁在案板上的鱼。
他用动作表达自己其实很乖。
杜庭政垂着眼睫审视着他,隔了一会儿直起身。
“金石。”他叫了一声。
金石应声推着检查台去茶水间,紧接着把仪器也推进去,医生跟着杜庭政走进去,将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
重新连接好仪器后,金石也出了茶水间的门。
蒋屹问:“要检查哪里?”
杜庭政没说话。
茶水间没有厅里那么空旷,厚重的茶桌,足够的太师椅,摆放错落有致的精巧古玩。
这给了蒋屹一些安全感。
他坐起身主动脱掉衣服,躺回去,坦然接受道:“查吧。”
医生走上前,带着一次性胶套的手就要摸到他,杜庭政突然道:“我来。”
医生于是后退两步,让开了操作台的位置。
杜庭政取下扳指放在一旁,拿起未开封的手套,撕掉封口,一只一只戴好。
医生说:“一般双性人都有明显的外观区别,在器官下方,您看一下,有没有其他通道。”
“什么?”蒋屹拧起眉,难以置信地问,“双性人,我吗?”
没人回答他的话,杜庭政伸手去做,被眼睫投下的阴影挡住的眼睛幽深低暗。
他的手很凉,蒋屹忍不住往上躲。
“别动。”杜庭政说。
可能豪门里的人都有病,否则为什么十本小说里有九本男主都不正常。
蒋屹被凉着,不敢动了。
“没有。”杜庭政说。
“当然没有。”原来不是为了看自己有没有病,蒋屹忍不住辩解道,“我是个正常男人。”
杜庭政松开手,去拿探头。
医生说:“如果小腹探照不清楚,要做深入内部探查,超声显现更清晰。”
蒋屹坐起身,拿一旁的衣服盖住自己,悚然道:“我很正常,绝对不是双性人。”
杜庭政往探头上倒透明的医用耦合剂。
蒋屹看着他的动作:“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尝试道:“一般双性人两套器官都不会发育太完全,我发育的太好了,你应该能感觉到的。”
杜庭政拿着把耦合剂放回去,拿着探头转向蒋屹。
“我的身体我了解,”蒋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抬着眼睛望着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也了解,你摸过的。”
杜庭政看了他拉住袖子的手一眼,顺着那修长白皙的手指移到脸上。
“晨起呕吐,”他停下动作,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觉得有趣,“排除胃口不好,也可能是早孕。”
蒋屹觉得比起探查他肚子里有没有另一套器官,更应该先查查他脑子有没有病。
“我就是单纯的胃口不好,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蒋屹尽力跟他解释清楚,“而且早孕症状一般在四周左右出现,我们前天才睡的,怎么可能啊?”
杜庭政盯着他,顺着他的话继续说:“没可能吗,金石说你没吃东西也会吐。”
蒋屹回想了一下,无语道:“那天我胃疼,好像是有一点犯恶心,但是没有吐。”
杜庭政不动,审视着他。
茶水间里无人作声,医生尽职尽责扮演透明人。
不知过了多久,蒋屹拉住他袖子的手下滑,拉到了他的的手腕。
“真的没有必要查,”他拉着他轻轻晃了一下,“昨天你太厉害了,哥哥,我今天还有点疼。”
杜庭政扫了医生一眼。
医生低着头道:“是会有一点不舒服。”
蒋屹收回视线,仍旧用那种带着一点可怜的视线望着他:“你如果还是不信,可以照一照我的小腹,能不能别动我那里了?我今天走路也不敢用力,可能需要多养两天才能好。”
杜庭政一手拿着探头,另一手被蒋屹拉住。
他偶尔轻晃一下,幅度幽微,浅尝辄止。
里间的鹦鹉扑棱了一下翅膀,发出一声:“金石。”
下一刻,茶水间的门被推开,金石走了进来。
杜庭政放下探头,伸手扯过蒋屹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金石脚下一停,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
鹦鹉继续说:“邢心。”
金石看向鹦鹉不由一愣,身后的门紧跟着被推开,金石立刻转身,挡住邢心的眼睛,推着她出去了。
茶水间的门重新被关上。
隔着软纱帘,杜庭政跟里间的鹦鹉对上视线,鹦鹉像被点了穴焊在了吊架上,不再吭声。
蒋屹的灰色羊毛围巾仍然在里间的椅子扶手上静静搭着,跟厚重的家具格格不入却又融为一体。
因为看上去不像是杜庭政的东西,所以一直放在那里没人做主挪动。
杜庭政伸手摸了蒋屹一下,成功的看他被冰到,情不自禁地蜷缩脚趾。
他不是双性人,也不可能怀孕。
杜庭政当然知道。
他眼底埋着无人知晓的愉悦,把手套摘掉,吩咐道:“给他看看胃,和腿。”
医生要走上前,杜庭政又说:“等一下。”
蒋屹看着他,听他道:“穿好衣服。”
蒋屹如蒙大赦,松开拉他的手,连忙把衣服穿好,因为鞋脱在了客厅里,他寻了一眼没看到,便坐在检查台上。
他腿很长,裤脚又有垂感,垂腿坐着几乎踩到地面。
“我饭前吃三粒鸡内金,已经不想吐了。”他看着杜庭政,又去看医生,“腿也不疼了。”
杜庭政不语,医生上前按他脾胃四周,又看了一眼他的腿:“用药可以,继续这样就行。”
杜庭政点头,蒋屹松了口气。
紧接着,杜庭政说:“再给他看一下后面。”
“真不用!”蒋屹脸色变了变,戒备地盯着医生,“我涂了硝酸甘油软膏。”
医生看向杜庭政,蒋屹确定这里的人只会听杜庭政的话,也跟着一起看他,解释道:“我有朋友是医生,很厉害的,身体不舒服我会找他看。”
“难怪了。”医生说,“硝酸甘油软膏也对症。”
蒋屹点点头,看向杜庭政。
杜庭政脸色仍旧冷冰冰的:“他可以给你看病,我的医生就不能给你看病吗?”
跟他商量下来一件事太难了。
“能看,”蒋屹说,“不是刚刚看了。”
“刚刚你闹了。”
“那是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蒋屹说,“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闹的,我一进门就有保镖上来绑我,还要脱我的衣服,我以为你要让人把我给……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