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性喜欢(77)
转身刚行两步,冯嘉就听到了身后男人平稳的声音:“因为佟言。”
他转头望过去。
男人的眸中竟有温度:“佟言担心你的安危,我是因为他才去救你的。”
冯嘉沉默了片刻,启齿道:“花是佟哥让扔的,他说留一束,就够了。”
盛屿烟瘾犯得急,在身上没摸到烟,打算向陈阿大讨一根。
却见他躲在报刊亭的一角,手上捋着报纸,佯装忙碌。
盛屿轻轻苦笑,起身走出了那片阴影。眼角扫过垃圾箱中的那片紫色,他犹豫地掏出手机,翻到了久未联系的对话框,里面最新的一条信息,还是对方转了二十元的水桶押金。
站在大太阳底下打字,删删减减多次,最后只留下简短的一行字:你当初是怎么把薛宝添追回来的?
对面信息回得倒快:不适合你。
盛屿:说来听听。
阎野:哭一鼻子。
盛屿熄了屏幕,把手机装进兜里,抬头望望惨白的日头,刺眼睛。
佟言走出公司,在大门上看到一张纸条,黑体加粗的字体,醒目中透着难看。
“水桶放在门口,送水工禁止入内,谢谢。”
应是冯嘉的手笔。
佟言扬了下眉,抬手将那张纸压平,贴得结结实实。
转过两个弯儿,就进了佟言租住民房的巷子,巷子不深,一眼就望到了头。
靠在自家窗下的身影有些显眼,有路过的上了些年纪的女人与他玩笑:“今天在这儿冲凉?”
那人叼着烟勉强笑了笑,偏头对上了佟言的目光。
佟言将钥匙锸入门锁,手腕被温热的手指轻轻拉了一把:“佟老师……”
准备了很久的话卡在了喉间,盛屿沉默了半晌儿,慢慢松开了握着佟言的手。
“我其实是想为自己解释几句的,在这站了半下午,一直在想要如何和你解释,可是思来想去,记起来的都是自己的罪过,能解释的都牵强附会,而且也没必要让你为我的隐痛买单。”
门前有条窄窄的排水渠,黄绿相间的落叶顺水而流,盛屿望了一眼旁边的槐树,挂在枝上的叶子不再鲜嫩,透出丝丝老旧的绿来。秋天要来了。
“我在监狱里琢磨了两年,下定了决心要与你散了,因为我的罪过太大,自己那关都过不去,如何来要求你?可出了狱冯少川找我保护冯嘉,只提了一句他在你这儿,我就应了下来。”
盛屿手中的烟烧了半截,烟灰被风一荡,轻轻渺渺地散了:“起初我也不想打扰你,暗自隐藏了半个多月,直到有人开始跟踪冯嘉,并且监控你,我才又一次闯入了你的生活。”
所剩无多的香烟终于被再次放入口中,却只沾了嘴唇,就又被摘了去:“其实保护你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来,猴子、方脸,或者其他人,可是我还是借由舔着脸推开了你的房门。”
盛屿慢慢抬起一直垂着的眸子,望进佟言眼底:“佟言,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臊得慌,但是我还是想试一试,不论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只要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话音落了很久,佟言才抬起手,从耳中摘下了内置耳机,淡漠地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反向拧开门锁:“不过不重要,我不想听。”
佟言跨进了门内,转身看着男人难看的面色:“盛屿,你是将人玩弄于鼓掌间的操控者,真的不适合这样唧唧歪歪。”巷子内还有暗光,他向室内退后了一步,将自己隐于黑暗的边缘,伸手关门,“不过你不管是哪种人,都让人倒足了胃口。”
门板将合,却被宽大的手掌拦截,盛屿望进暗室,看到的都是烈火燃烧后的灰烬:“我可以做任何事来弥补我的错误。”
“任何事?”门内的声音轻飘飘的,“都包括什么?”
佟言伸手在盛屿的领口上一勾,目光探了进去:“拳击打得不错,你这副身子是盛先生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勾着衣服的手指松开,佟言的声音丝毫未有波动:“盛先生了解我,我确实好你这一款,不过我现在吃得很饱,实在对你提不起兴趣。”
门板再次关合,逐渐切断了彼此的视线,耳机被握在手里,佟言在完全失光的那一刻,落下眸子。
高档会所外的转角,盛屿穿着高定西服靠在墙壁上喝奶茶,他做惯了送水工,如今西服换下工服,竟觉得有些拘束。
第一次喝这种甜腻的东西,倒也不算难以接受。小胖子带来两杯奶茶,原是他与白赫一人一杯,白赫小小年纪装得一手好深沉,唬着脸不喝,小胖子便来游说盛屿。
“喝奶茶心情会好的。”
盛屿之前从没接触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以为会厌烦,接触下来倒寻得了不多见的几分轻松。他接过奶茶,插入吸管喝了一口,觉得小胖子放屁。
“给我打个气吧。”他笑着对两个孩子说。
白赫靠在墙上的姿势比盛屿还吊:“晚上我们还要做三套卷子,没空跟你这出气进气的。”
听到了“三套卷子”的小胖子将奶茶空杯扔进垃圾桶:“放屁,喝奶茶心情也不会好。”
盛屿掐着点儿与薛宝添偶遇在会馆的长廊。
薛宝添咬着棒棒糖,眯着眼看着盛屿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人。
“祖宗们,这是叛变了?气节是他妈用塑料袋糊的?风一刮,跟洗发广告似的,丝丝飘柔?”
小胖子跟着乐,白赫踢了他一脚,他走到薛宝添面前,低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就欠一个人情?”薛宝添问。白赫点点头。
“他今晚让你干什么?”
没等白赫回答,停好了车的阎野踩着华丽的光线而来,见到走廊上站着的几人,他略略惊讶,走得近了,眼中的那份惊讶也逐渐变成了了然。
看了看包房的门,他问盛屿:“没哭成?”
盛屿无奈,笑道:“确实不适合我。”
“需要我今晚做什么?”
盛屿有些意外,目光中多了些审视:“你要帮我?”
阎野看向面前的男人,正色道:“这两年我真正的独自掌管公司后,才越来越发现以前你要是想害我有的是机会,我避开一个,还有无数个,总会有避不开的时候;我虽然被你架空了几年,但却没吃过一回暗亏,你表面对我施压,实则是制衡董事会的手段;你管理公司这几年,账面上没有任何问题,除了我继母私自支取的金额,我查不出你在账上的一点亏空;把我骗去边境,也是你提前就是设计好的,要说只为了进监狱完成任务,其实也说不通,焱越安防再怎么说也没小到可以随便丢弃,这问题我想了一年多,除了你想把焱越安防还给我,没有其他理由解释得通。”
盛屿一直垂眸听着,直至阎野落了音,才笑着在他侧臂拍了拍:“都是权衡之后的结果,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你今晚说帮我,我倒是承你的情,帮我引荐一下吧,毕竟还没正式照过面。”
阎野的手放在门把上:“算不得帮你,这种事情没人能帮得上,你入狱后,佟言确实空了两年,这结要是能解开最好,解不开,你也别强求。”
盛屿掩下黯淡的眸色,沉声:“知道。”
厚重的包房门被推开,舒缓的音乐传入耳中,坐在u型沙发上的两人抬起头,是佟言和孔雀。
盛屿站到两人面前时,佟言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旁边的男人则起身伸出手:“盛总,这么巧。”
阎野:“你们认识?”
“听俱乐部的经理聊起过,有幸还看过盛总的一场比赛,十分精彩,鄙人魏千宁。”
盛屿回握:“见笑了,魏总。”
相继落座,盛屿没坐在佟言身边,他给魏千宁敬了烟,听到对方问:“盛总如今做哪行?”
“主业送水,还有一家安全防控系统研发公司,规模不大,入不了魏总的眼。”这话送得挺远,足够传到佟言耳中,盛屿如今与佟言过不上话,只得抓住机会零零散散地介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