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成名(59)
五岁的时候,舅妈要去干活,只要扔给他一根绕死的绳子,他就能坐在小板凳上,从中午解到黄昏,不哭也不闹。
陈春见人就夸,她捡着大便宜了!哪家小孩那么省心那么乖!
五岁到二十七岁,二十二年过去了,他的解结能力应该大大提升了才对。
可这次,他解不开,死结外侧的每一根绳都松开试了,试了很久很久,反而让这个结越来越大了。
这个结好像没有线头。
晚上,顾商被喂着吃了药和粥,十点不到,就被赶上了床。他睡不着,看着阳台那一侧的花发呆。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按时吃药,他的胃痛得不是很频繁了。
江堰睡在离顾商很远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两个身位———他主动分开的,不然顾商不肯睡。
一般人挣扎得精疲力尽可能就将就着睡了。
顾商偏不,他脾气倔得不行,从来不做低头那一方。
时间一点点流逝,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但存在感强得令人无法忽视。顾商烦躁地在心里催促自己睡着,他越着急便越焦虑。
不知几点,身体都躺僵了的顾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长期睡眠不足让他变得暴躁易怒,一点点噪音都让他心烦意乱,他皱眉看过去。
江堰脱掉了上衣,正跨在他身上,月色打在光裸的身体上,明暗交界线分明。
顾商淡漠地抬了抬眼:“发什么神经?”
江堰的手从顾商的下摆探进去,放在对方薄如纸张的小腹上,“做吧。”
顾商怔了下,随即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他像是赢了,但毫无开心的情绪,嘲讽道:“不用求你了?”
月色照不亮江堰的眼睛,他不说话。
顾商躺着,戳心窝的话一句一句地从那张漂亮的嘴里冒出来:“怎么敢劳烦Muss的大老板?放我出去找个人就好了,用起来也没那么恶心。”
江堰俯身,堵上了顾商的嘴,他不知是难受还是嫌恶,率先闭上了眼。
正好,顾商疲惫不堪,也不想再看。
江堰一直没说过,因为顾商的小腿很长,所以并起放在他肩膀发抖的时候最好看。
顾商自己没看过自己的表情,可江堰是知道的,做 爱时的顾商就是这样,忍着不吭声,可眼尾会爽得染上色,红会一直蔓延到锁骨,生理泪水也流得多。
江堰双肘撑在顾商头侧,大半张脸都埋进了后者的肩窝脖颈里,他在亲他勒出来的痕。
顾及着顾商的身体,动作很慢,他喜欢摩擦顾商的手腕内侧,隔着一层最薄的皮肤触碰底下青紫交错的血管。
……
顾商睡了过去,没了意识。
感觉天开始变亮,他突然被渴醒了,喝完了江堰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杯水还不够,他坐起来,这才发现身旁没有人。
等了一会也没人进来,顾商只能自己下床,光脚踩在地上———床边没有拖鞋,毕竟都是被抱着进来的。
门轻轻掩着,千灯湖太安静,以至于此刻江堰的低沉声音都显得大起来。
“嗯,慕总。”
顾商刚踏出房门半步的脚收了回来,他看到江堰站在窗边,只用毛巾围着下 半 身,像是刚洗完澡出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缩回的脚。
“……我知道了。”江堰说,他垂着眼,有些发呆,耳边声音嘈杂,他正想调小一点———
手机蓦地脱手,有人从后边抢走了。
江堰转头。
顾商面无表情,迎着月光,他将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里,慕色口齿不清的,像是在发酒疯。
顾商直接挂了,然后以牙还牙,用力往地上一扔。
又一部手机报废。
江堰没有说什么,看到顾商手上拿着的空水杯:“渴了?”
顾商质问:“你们在说什么。”
江堰道:“没有说什么,慕总好像喝醉了。”
一口一个慕总,顾商冷笑一声。
之后两天,顾商越发抗拒,江堰无法,放了手。
江堰说可以找,顾商便像嫖 客一样地去了,重新将江堰当成工具。他本想叫后者去御庭,想了想又觉得麻烦,反正不是在他家,偷不到资料。
只是上七楼的时候从不带房卡,同时将楼梯门换成了密码锁,第二天睡醒再回去。
他每次都会在床头柜上放上一点“嫖资”。
顾商皱着眉头看他:“用点力,没吃饭吗?”
江堰抿直了唇线,一言不发。
汗流进眼睛里,顾商反射性地闭上左眼,视线摇晃中,他看到了江堰额头上一条浅浅的疤,在发际线的位置,相对于其他平滑的皮肤,凹进去了一点。
他舒服得有些失神,盯了一会,突然抬起手,想要用指尖去碰一碰。
可因为某人的剧烈动作,导致他没掌控好距离,几乎是戳上去了,指甲在疤上留下浅浅的、凹进去的月牙印子。
江堰一怔,随即将顾商的手死死地摁在自己的额头上,手心贴着薄薄的眼皮,他睁着一只眼,目光沉沉的,看顾商受不住地绷紧锁骨。
……
结束后,江堰压低身体,想同顾商接个吻。
嘴唇刚碰上,却被顾商一巴掌打偏了。
不重,也不疼,只为不让他亲。
顾商淡淡道:“滚。”
是了,虽然两人像回到了包养关系时的相处,但顾商不让他亲。
九年前,一开始的顾商也不许他亲,那目光淡得不像在看个人,他怀疑顾商压根没记住他的脸。
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不过是一个比较好用的助眠用品罢了。
顾商这段时间,又开始频繁地找人了。
他这项活动宛如一段一段情 潮,分高涨与低迷。
之前江堰那句话,那句“你需要我”提醒了他,他可以骗骗江堰,但骗不了自己,实际上,他就是没找到像江堰一样的人。
这种“唯一”让顾商深深地不安起来,当一个人于自己有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那就等于有了软肋,有了被他人可控制的把柄。
他都想拿江堰的东西去做个磨具出来,看看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怎么他妈的那么另类。
晚上十一点,顾商去敲七楼的门,一改往常,没有人应,不耐烦地等了十几秒,他打了个电话过去。
江堰接通了,“在工作。”
顾商道:“现在立刻回来。”
顾商话中的命令语气让江堰抗拒,他千方百计地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次沾上性,可事与愿违,这让他感到挫败与绝望。
他生硬地说:“顾总,你没资格命令我,我现在不是你的情人了。”
顾商没听完,挂了。
江堰没说谎,他在工作室里制作新歌,不过,不是非要今晚完成,时间还很长。
现在12月了,到明年的一月十二号,A出道十周年,到了这种程度,A每人都会有比较充裕的个人时间。
分针指向数字五,江堰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回千灯湖,他来到六楼,敲门却一片安静。
他还以为顾商是在跟他发脾气,直到他打电话过去,铃声响了五十多秒后,戛然而止。
顾商特别烦铃声催命似的响,如果人在旁边,肯定是挂掉而不是响到自动停。
江堰立刻联系他找的人,问顾商在哪。
过了一会,那边回复:御庭酒店,十分钟前顾副总带了个人进去。
第44章 “剧本。”
倒不是顾商带了个人进去。
只是恰好在停车场碰上了,便一起了。男孩看着年纪不大,估计刚成年,有些局促地站在电梯角落,头也低着,他刚刚只瞄了一眼他的金主,就不敢再看了。
惊艳,害羞,赚到了,但更多的是不安,因为他通过出卖色相来获取利益,可他的色相却比不上金主的……
顾商抬了抬眼,将男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仿佛在打量物品一般。
他一点不绅士:“抬脸。”
男孩忍着臊意,几近要缩进电梯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