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妄想(3)

　　李时在几道来往车声中精确捕捉到了那道由远及近的声音，他几乎是立刻站直了身体，顺便将自己往阴影处隐了隐。
　　那辆黑色宝马打着灯从李时面前开过，开到C026的停车位上。
　　随着车辆熄火，周围的一切瞬间安静了下来。
　　李时死死的盯着那辆车，看这那扇车门打开关闭，之后便是那道陌生中透着熟悉的身影。
　　李时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电梯前，摁下了开关，片刻后电梯打开，对方迈步走了进去，转身，摁下了楼层键。
　　这个角度，对方几乎是完全正面面向李时的方向，在电梯门关闭前，李时看清的郁衍那张的脸。
　　——这是自上次意外碰到后，他第一次看到郁衍。
　　那张在李时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的脸，与眼前这张慢慢重叠，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心脏不由自主狂跳了起来。
　　好像不管第几次，他仍是克制不住的因为郁衍这张脸而心动。
　　客观来说，郁衍的长相并不女气，反倒很有那种校园初恋男神的样子。
　　如果说十八岁的郁衍是初显锋芒的孤傲少年，那此刻25岁的郁衍，锋芒全敛，如同一把收入刀鞘的利刃，沉稳中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势。
　　电梯门缓缓关上，显示屏上数字开始跳动。
　　李时从阴影里走出来，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一个个的跳动。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刚刚有一瞬间，郁衍的视线在他的方向停留了一瞬。
　　数字停止了，上面显示到了16层。
　　李时稍稍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去往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16层楼，李时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他在楼梯出口处微微屈身，嘴里喘着粗气，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尽管他常年锻炼，但一口气爬十六楼也是个不小的负荷。
　　李时深吐一口气，平稳了下呼吸，推门而出。
　　眼前触及到一片亮光，下一秒，李时猝不及防的被一股大力扯住，紧接着是“哐当”一声，他的头被死死的摁在了墙上。
　　李时条件反射般挣扎了一下，回应他的是对方更大力的钳制。
　　“别动。”
　　身后传了一声冰冷的警告。
　　头被撞的一阵晕眩，与墙壁贴合出也突突的跳着疼，李时嘴角反倒扯起一个微笑的角度。
　　果然，刚刚并不是错觉——郁衍早就发现了他。
　　那如果此刻郁衍看到他的脸，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会惊讶，亦或是会心虚？
　　意识到这个，李时突然涌上一股兴奋，他努力将头向一旁偏了偏，好确保身后之人能看清自己的脸。
　　下一秒，钳制着他的力道松了下。
　　李时立刻借机转过身，对着眼前一脸严肃的人，扯出一个恶劣的笑。
　　“——好久不见。”
　　“——你是谁？”


第3章
　　李时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他设想了很多情况，但从未想过有一种情况是，对方会一脸冷漠的看着他，说出这三个字。
　　“这样就没意思了。”
　　李时低头笑了一声，片刻后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重新露出一个有些无赖神情。
　　“怎么，不过几年，郁大学霸连老情人都认不出了吗？好歹也是有过睡在一起的情分的。”
　　郁衍看着李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漠然开口：“现在离开，或者我报警。”
　　“别...”李时立刻举手表示无辜：“即便不承认睡过我，但看在我过去帮过你不少的份上，请我去你家喝杯茶不过分吧。”
　　郁衍仿若未闻，他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摁下了拨通键。
　　“你好，我是B区2016的住户，现在有陌生人员无端闯入我的住所，请你们立刻派人处理一下。”
　　李时的笑容冷了下来，他紧盯着郁衍，声音森然：“七年了，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郁衍收回手机，看向李时的眼神不带丝毫温度：“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最后一遍，现在离开，或者过会保安带你离开。”
　　“装不认识我？”
　　李时忽地欺身上前，郁衍反应不及，被李时猛地扯住了领口。
　　空旷的楼梯间发出一声肉体与墙壁碰撞的闷响声。
　　李时攥着郁衍胸前的衣服，将其抵在墙上，因为过于用力，他的手上甚至爆起了青筋。
　　李时凑近郁衍，鼻尖几乎与其相贴，他双目赤红的逼视着郁衍的眼睛，一字一顿开口。
　　“叫保安？郁衍，你为什么不干脆报警让警察带走我呢？”
　　顿了下，李时仿佛想到什么般，换上了一副嘲讽语气：“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没有做过，不是吗？”
　　“你总能这样，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自己干净利落的脱身，任何人任何事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是不是？”
　　郁衍表情丝毫未变，他像是在看一场闹剧，只是看着自己胸前被攥皱的衣服，眉头才微微皱起。
　　“松开。”他冷淡道。
　　“松开？”
　　李时冷笑一声，接着声音陡然拔高：“然后呢？是不是又要和七年前一样，一句话不留的甩开我？我告诉你郁衍！不可能！这辈子你都休想甩开——”
　　话未说完，身后电梯“叮”的响了一声，下一秒李时就被身后冒出来的几双手用力扯开。
　　李时几乎是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被摁在地上，他头紧贴着冰冷的地砖，眼睛依旧不甘的看着郁衍。
　　可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郁衍的一通电话，一共来了四个保安，他们其中三个用力制止住了李时，另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上前对郁衍微微鞠躬。
　　“抱歉先生，这是我们的失职，您没有受伤吧？”
　　郁衍站直身体，整理了下衣服，摇了摇头。
　　保安又看了眼一旁还在奋力挣扎的李时，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先生，您看我们需要帮您报警吗？”
　　“不用麻烦。”郁衍顿了下，扫了眼地上的李时。
　　对方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视线如利箭般盯在他身上，那中盛满强烈情绪的眼睛里仿佛能滴出血，他还在挣扎，三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几乎要摁不住。
　　郁衍平静的将视线移开，继续道：“但是我希望今后不要在发生这种事情。”
　　保安忙不迭的点头保证：“好的先生，感谢您的不计较，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事情，人我们现在立刻带走。”
　　郁衍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李时被几个人拖走了，电梯关闭前，郁衍还看到对方无声的张了张嘴，他看清了对方的口型。
　　李时再说他的名字。
　　电梯显示已经落到了一层，郁衍这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打开灯，将外套挂好，又换上拖鞋，缓步走到客厅的沙发走去。
　　头顶的灯光发出悠悠的白光，将这个看起来样板间一样的房间填满，郁衍坐在沙发上，片刻后，他有些疲惫的仰倒在沙发靠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
　　麻烦。
　　不仅是工作上的。
　　他来A城已经三年了，在这里的发展和他预想中没有相差太多，不能说是顺风顺水，但以他毫无背景的身份，能混到现在A城核心商圈有人能称呼一声“郁总”的地步，其中的艰辛和困难不言而喻。
　　不过这些对郁衍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甚至一直享受这样的不断攀高，且接连不断的挑战。
　　但是他从未料到会在A城见到李时。
　　对方变化很大，或者是他已经忘记了过去的李时应该是什么样子，所以最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刻认出对方。
　　不过后面即便认出来了，他也懒得解释，索性当做不认识。
　　李时。
　　这两个字仅仅是在郁衍脑子里打了个转，就已经让他开始烦躁了。
　　他不清楚对方是怎么样找到他的，他也并不想知道，当初他已经对两人的关系做了决断，那他就不会再回头。
　　只是以他对李时的了解，以及对方今天的表现，这件事情绝不会这样轻巧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