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妄想(25)

　　“可以了。”李时站好对郁衍说：“走吧，先去派出所接外公。”
　　两人打车去了派出所，顺便在路上捡回了被李时丢掉的拐杖，等刚进派出所的大门，就见到了正在和民警说话的外公。
　　“那是你外孙吗？”民警指着郁衍问。
　　外公脸上有些不高兴，他一脸的严肃道：“警察同志，我早就说了我认得自己家在哪里，干什么还要折腾小辈跑一趟。”
　　“这不是您找到我们警局，我们就得负责到底嘛。”那位被指责了也不恼怒，笑着站起身：“那您现在这里等下，我得带您外孙办下手续。”
　　郁衍跟着民警走了，李时坐在外公的一旁，喊了声：“外公。”
　　外公皱起眉，板着脸训斥：“你叫什么外公，叫老师。”
　　李时愣住了，片刻后他从善如流的开口：“老师。”
　　郁衍外公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上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你考的很不错，继续保持。但有一点，你们英语老师说你偏科偏的厉害，但凡你英语能到了90分，三中的尖子班是没有问题的，你爸那边别管，我回头去跟他说...”
　　郁衍外公还在说话，李时心里那股怪异感越来越重，等外公终于训斥完之后，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老师，我今年上几年级？”
　　“连自己上几年级都不知道？我看你是真糊涂了。”外公声音愈发严厉：“都初三了，还天天吊儿郎当的，还有也别天天想着打工赚钱，小孩子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郁衍回来的时候，李时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顺着外公说话，听到脚步声，李时止住了话头，抬眼看向郁衍。
　　两人目光一对视，都觉察出对方知道了些什么。
　　郁衍先一步收回视线，对还在教育李时的外公说：“外公，回家了。”
　　跟过来的民警也笑呵呵的说：“老爷子，赶紧跟着外孙回去吧，以后不要一个人出来，出来也要带好手机，别再丢了。”
　　外公轻哼了一声，像是很不满对方的嘱咐。
　　三人一路打车回了家，因为外公已经在派出所吃过饭了，所以李时直接哄着外公去休息，之后才和郁衍进了卧室。
　　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桌子前，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像是都在消化着外公的事情。
　　半响，李时先开口了，他对郁衍说：“明天我去医院拆石膏，正好你可以带着外公去检查下身体。”
　　郁衍“嗯”了一声。
　　之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墙上的表已经显示是晚上十一点了，两人从放学折腾到现在，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李时的肚子不合时宜的打破了沉默，他低骂一声，有些尴尬的问郁衍。
　　“你饿吗？饿了我去整点吃的。”
　　郁衍瞟了李时一眼，随后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等李时跟着出去的时候，发现郁衍在厨房，对方甚至已经将盛着水的锅放在了炉灶上，旁边的案板上放着一封挂面两个鸡蛋，以及少许的青菜。
　　李时有些惊奇：“你还煮面？”
　　郁衍没答话，只动作熟练的将鸡蛋磕进了刚要沸腾的水里。
　　事实证明，郁衍不仅不会煮面，且味道做的还不错，也可能是李时太饿了，总之那一锅面大半进了李时的肚子。
　　第二天，两人请好了假，李时连哄带骗的将郁衍外公带到了医院，之后和郁衍分头行动，郁衍带着外公去做检查，李时则去拆石膏。
　　所以等李时弄完过去的时候，外公还在里面做检查，郁衍则身姿板正的坐在等候区，李时走过去坐在他的身旁问。
　　“检查还剩下几项？”
　　“最后一项。”
　　“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李时又问。
　　“明天。”
　　李时没在问了，他坐在座位上，看着自己已经拆了石膏的脚，有些犹豫，本来今天他就要搬走的，但现在郁衍外公又病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搭把手。
　　尽管外公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但看昨天的情形，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如果还像昨天那样，外公以后大概率不能离了人，不然再走丢一次，谁也不能保证还像昨天一样幸运。
　　李时看了眼郁衍的侧颜，对方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4章
　　等三人回家后，已经是下午了，折腾了一上午，外公明显疲累极了，他嘱咐了两句让两人赶紧回去上学，便回屋休息了。
　　李时也跟着郁衍回了卧室，他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郁衍的笔在手里转来转去，嘴上故作轻松：“你还回去上课吗？这会儿回去还能赶上最后两节，外公你不用担心，有我——”
　　“你什么时候回去？”
　　一个“在”字噎在喉咙里，李时停下手上转笔的动作，看着一脸淡漠的郁衍，有些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什么？”
　　“你的伤好了。”郁衍难得解释了一句。
　　李时眉毛挑起：“你在赶我走？”
　　郁衍抿唇不语，但意思很明显。
　　空气有一两秒的安静，片刻后李时低头轻笑一声，再抬头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懒散的神情：“别这样绝情啊，虽然我昨天是说了今天要走的，但现在不是已经晚了，你再收留我一晚，正好明天我可以帮你带外公去医院拿结果...”
　　“你凭什么帮我？”郁衍再次打断李时的话，语气实在说不上温和。
　　“凭什么？”李时将手里的笔扣在桌子上，盯着郁衍的眼睛道：“说了很多遍喜欢你吧，帮助喜欢的人不应该吗？”
　　“喜欢？”
　　郁衍突然浅浅的笑了，他回视李时，眼睛不带半分温度：“你的喜欢这么廉价吗？自以为是的打着喜欢的名义，施舍你的同情心，会让你觉得有被需要的感觉吗？”
　　空气中传来了郁衍极轻声音。
　　“——可笑。”
　　清清冷冷的声音，带着李时从未听过的语气，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密密的尖针，精准的扎在了李时的脑子里。
　　等他反应过其中的意思时，身体已经先一步暴起，李时一把抓住郁衍的领子，逼视着对方的眼睛，声音也染上了无法抑制的怒火。
　　“艹！郁衍，你他妈什么意思？！”
　　廉价、施舍、可笑。
　　他这段时间所做的一切在郁衍眼里是这样的吗？他以为至少两人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即便对方没有接受他，也能算是有些不一样的，更何况对方对他的容忍纵容，李时也能觉察到。
　　结果到头来，所有的一切不过化成了对方嘴里的一句可笑。
　　领口被死死的拽着，郁衍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他冷声命令道：“松手。”
　　“我他妈问你话呢！什么叫可笑？！”李时非但没松手，反倒更进一步的将郁衍抵在了对方身后的书架上。
　　书架被撞得哐当一声，接着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几本书。
　　李时赤红着双目：“郁衍，你他妈是不是怂，我不信你对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回应李时的是对方扯住他的手腕，紧接着，李时就被郁衍以极大的力气反摁了回去，李时一时动弹不得，耳边传来郁衍无比平静的声音。
　　“我只觉得麻烦。”
　　接着摁在他身上的力道一松，是郁衍松开了他。
　　“艹！”刚获得自由的李时正待与郁衍对峙，卧室的门突然被敲响，门外传来外公的询问声。
　　“郁衍，在做什么？怎么动静这么大？”
　　李时只好压下怒火，喘着粗气瞪着郁衍，只见对方冷静的提高了声音：“外公，没事，掉了些书。”
　　“怎么笨手笨脚，书要好好保护。”
　　“知道了外公，我会注意。”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接着是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李时看着郁衍附身将掉落在地上的书一本本的捡起来。
　　之后郁衍抱着书站起来，对着李时一副送客的姿态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