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妄想(20)
李时正待说些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是王明,李时接起电话,对面说了几句什么,李时收起笑容,回了句,“我现在过去。”
李时收起手机,心里一阵烦躁,他觉察到一旁视线,意识到郁衍还在旁边,他很快收起脸上的戾色,换上一副颇为遗憾的语气对郁衍说。
“不好意思了郁大学霸,我有事得走了。”
说着,恰好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李时顺手拦了下来。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对着还站在原地的郁衍说:“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回去,不用等我。”
“恩。”
出租车开走了。
郁衍看着那辆车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了目光,他骑上了自行车,却并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去到了另一个方向。
李时到的时候,王明正在“场子”的门口抽烟,“场子”只是李时他们这么叫,实际上是个赌场,也是发哥手底下的产业,而王明是这边管事的。
“来的挺快啊。”王明叼着烟走过来,目光在李时打着石膏的脚上转了一圈,嘴里含糊不清道:“还真瘸了啊,之前会所那边说我还不信,怎么,要不要扶你一把?”
“真瘸了,没三个月好不了的那种。”李时随口回答到,之后撑着拐杖往场子里走:“他人呢?”
王明也就是嘴上玩笑,听到李时的问题,回道:“在里面呢,你放心,几个兄弟给看着呢,没出什么大事...命还是在的。”
李时没再开口,随着王明走了进去,这个时间点,场子里没什么人,大厅里只有几名服务生在打扫昨夜客人留下的一地狼藉。
王明带着李时一路穿行过大厅,去到了二楼最靠里的一个杂物间。
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地上那个蜷缩着身体的人,周围或坐或站的打手,那几名打手见到李时和王明,立刻站起身,喊了声:“明哥。”
之后几人站到一旁,给两人腾出了地方。
地上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立刻挣扎着抬起头,在看到李时的时候,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想要爬过去,嘴里喊着。
“小时,救救爸爸!我再也不赌了!”
他还未碰到李时,便被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摁住了。
李建军立刻转头破口大骂:“艹你妈的,我儿子来了,你他妈还不给老子松手!”接着他又看向李时:“李时!你快让他们放了我...”
王明挖了挖耳朵,对一旁的手下示意:“让他安静点。”
手下当即从一旁的杂物里翻出了一块抹布,塞进了李建军的嘴里,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王明看向一脸冷漠的李时,解释道:“昨儿我不在场子里,新来的那几个小子不认识你爸,让他玩大了,你爸也是个能耐的,敢在场子里出老千,对方也不是个好惹的,要不是我中途有事回来一趟,估计你爸现在已经在医院了。”
李时看着地上的李建军,对方也正看着他,嘴因为被堵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挂着几处明显的伤,想来身上也有不少。
李时收回视线,对王明道谢:“麻烦你了明哥。”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王明拍拍李时的肩膀:“不过这段时间让你爸别露面了,对方也是个不好惹的,真要闹起来,我也难做,不过,就你爸这样,牌比命大,指不定哪天又来...”
“那就打断一只脚吧。”李时平静的说。
“行。”王明应道,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对一旁的几人示意了下,那几人立刻上前摁住李建军。
李建军也听到李时的话,他立刻剧烈的挣扎了起来,嘴里也发出了愤怒的呜呜声,可惜无人在意他。
“走吧。”王明说。
李时点了点头,也不再看地上的人一眼,随着王明走出隔间。
门关上的那一刻,李时听见里面一声沉闷的声响。
第19章
等李时从场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了郁衍家的地址,随后便坐在后座上沉默不语。
车窗外的街景不断掠过,路边的商铺都已经亮起了灯牌,光影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着,李时垂着眸,耳边又响起了王明的话。
“之前发哥跟我说,想让你来场子这边...”
“我给推了,但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和发哥说。”
怎么说,李时也没想好,场子那边不比会所,这里接待大多都是些嗜赌成性的赌徒,且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的,真要来了这边,那就是一脚踏进了泥沼,他再想脱身就难上加难了。
发哥自诩御下有方,他手底下很是有几个像李时这样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跟着他,这些人,没了出路,沾手了不干净的事,又在发哥这里得了好处,用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李时本想拿了毕业证就走的远远的,不过看这个样子,可能等不及他毕业了。
李时转头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空,想着大不了就算了,反正他也不一定非要有这个高中毕业证,实在拖不过去了就直接跑路。
这样想着,他长出了一口气。
恰好这时目的地到了,李时结账下车,他看着不远处小区亮起的暖黄灯光,想着这会郁衍大概在做题。
李时嘴角露出一个轻快的笑容,撑着拐杖往单元楼走去。
不过等李时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喝茶看书的外公,外公看到李时,放下手里的书,皱着眉发问:“怎么就你一个人,郁衍呢?”
“啊?”李时顿了下,嘴比脑子快的回答道:“他啊,他去同学家借资料去了,我不方便就先回来了。”
李时在郁衍家住了这半个月,也知道了祖孙两人的相处模式,平时对李时还算的上和善的外公,却对郁衍格外严厉。
外公退休前是老师,除了对郁衍学习上的要求,对郁衍家教也极其严格。之前李时还打趣郁衍,是不是外公把见他长得好看,所以把他当小姑娘养。
总之,没有缘由的晚归在外公这里是很严重的,李时想都没想就替郁衍遮掩过去了。
外公看了李时两眼,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接下来他又问李时今天去医院的结果,李时耐心回答了,外公又问了李时吃过饭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督促李时回去好好学习。
李时应了声,便架着拐杖回到了郁衍的卧室。
刚将门关好后,李时拿出手机,拨通了郁衍的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
电话挂断后,李时紧接着拨出去了第二个,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第三个,电话直接提示关机。
李时骂了一句,收起手机,他撑着拐杖,思考郁衍去了哪里。
按照外公的意思,两人在医院门口分开后,郁衍就一直没有回来。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李时对郁衍的生活模非常了解,除了日常上课之外,郁衍都会呆在家里,大部分时间做题,其余的时间就是看书或者做一些家务。
——至于之前的那份家教,开学后外公以“高三了,耽误学习”为由,强行让郁衍辞掉了。
郁衍这个人,生性寡淡,因为骨子里的高傲,以至于没什么交心的朋友,社交约等于无。
所以郁衍并没有什么可以晚归的理由,除非...
李时想到那个被突然挂断的电话,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时冲出客厅的时候,郁衍外公还在沙发上,他看着架着拐杖还要单腿奔跑的李时,手里的书都没放下,一脸错愕的问:
“怎么了?突然着急忙慌的,这是要去哪里?”
李时来不及解释,更不好说明他的担忧,只快速道:“家里水管破了,回去处理下。”
话未说完,李时已经消失在门外。
李时踉跄着下了楼,撑着拐杖在小区里蹦的飞快,也多亏了他平日体能不错,但也累的够呛。
好在小区门外刚好有一辆出租车放下乘客,李时上去跟司机报了一个“城中老巷子”后,便坐在座位上平复着剧烈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