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他又疯又宠(71)
他们在这个地方长大,生活了十八年,回了无数次“家”,在情感最深处,好像这里才是他们的落叶归根处。
半晌,他听到他哥“嗯”了一声。
吃完晚饭后夜幕笼罩了小城,昏黄的街灯亮了起来。
两人打着散步的由头跨过了湖上的石桥,沿着湖一起走,简柒南这才反应过来他哥对这里的路线都很熟悉。
简柒南那时候看不见,对这些景物都没有记忆,可对于路凌来说,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每一条街每一个店铺都刻在他的脑子里。所以简柒南在想,来长桥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哥每一次抬眼看去,是不是都陷在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里。
他所体会到的熟悉和他哥体会到的熟悉不一样,他哥肯定比他难过。
意识到这点,简柒南忽然有些难受起来,伸手轻轻勾了下对方的手指:“哥,要不还是不回去了吧。”
还有一条街就要到西河巷子了。
秦路延停下脚步垂眼看简柒南:“怎么了?”
简柒南稀松平常地啧了声:“近乡情更怯了呗。回去之后碰到邻居怎么办?要打招呼么?怎么解释我们的关系?还有我们住的房子,都蒙灰了吧……”
两人站在路灯下,秦路延捧起简柒南的下巴,爱抚地刮了下他的脸颊:“不喜欢地都当做看不见,只要站在我旁边就好,知道了么。”
简柒南忽然就安下心来,点点头跟上,却忍不住咕咕哝哝:“你当年离开的时候,有没有锁门啊?钥匙还在吗?进不去怎么办?”
“进得去。”
简柒南这会儿不知道他哥为什么这么肯定,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两人到院门口时听到里边传来大人小孩的嬉笑打闹声,一切还是一如既往,院子里生活并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而改变。
那些喧嚣在两人踏入院门那一刻如潮水般退了去。
简柒南看到院子里的景象时,第一反应是那颗大枣树没了,那个位置已经铺上了地板,空空荡荡的,唯一不变的是那张石桌和围着石桌打牌的大人。
一群人顿住动作,打量地朝这边看来,半晌,几个妇人率先认出他们来,惊讶地喊了一声:“哟小凌回来了,这是……南南啊?”
没有多热情,更多的是生疏和尴尬。
简柒南已经认不出他们的声音了,也没打算去重新去认识,他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下头,然后寻着记忆看向他们所住的那栋楼。
秦路延也没吭声,碰了下简柒南带着他上了楼。
两人走进楼梯间,身后院子里的声音又稀稀落落地响了起来,但简柒南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也知道他们故意压低了声音,也许又提起了当年那些往事和流言,估计语气间带着奚落和感慨。
谁知道呢,无所谓了。
这扇家门他曾经进了无数次,此刻却觉得陌生。
门是锁着的,他刚要开口问怎么开,就见他哥轻车熟路地从旁边的消防柱里拿出了一把钥匙。
门拧开,一阵淡淡的气味透了出来,有尘封味儿,却不如潮湿的陈旧气息那么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清香,像小时候他哥捧在他床头边的桂花瓣散出来的气息。
狭小的一厅两室,里边的家具摆设很简单,却依旧整洁干净。简柒南走到窗边,发现甚至连窗帘都没有落灰,他终于察觉出不对劲儿了,茫然地回头看他哥:“哥,这里给别人住了吗?”
秦路延只是静默地看着他,转身从茶几下拿出了两个杯子,这才说:“没有。”
简柒南看着他哥拿着杯子到饮水机前接了两杯水,他茫然地在记忆里搜寻了半晌,终于想起来:“以前没有饮水机啊。”
他说着赶忙走过去,发现桶装水上标注的送达日期是9月15号……三天前?
简柒南脑子空白了一瞬,秦路延把水杯递到他手里:“喝点水。”
他毫无知觉地接过杯子,却没喝,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到处仔仔细细打量客厅,然后走到了他和路凌睡觉的卧室。
床铺叠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有台灯和笔盒,还有一只半掌大的小木马。那是中学时候的手工课,他撒泼耍赖让路凌给他做的。无所谓木马还是大象,只知道别的同学都有,他也想要。
后来他经常拿在手里把玩,已经磨得光溜溜的了。
简柒南难受地咽嗓子,发现床边甚至还有两双没怎么穿过的拖鞋。
一个猜想缓缓浮现在他脑海中,一点一点堵塞住了他的胸腔,难受得他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他看着床头的那盒桂花香薰,声音有点哑了:“哥,你是不是,回来过?”
秦路延从身后抱住了他,下巴懒懒地抵着他的肩窝:“嗯。”
简柒南忽然想起,刚才进院子里时,邻居似乎对路凌回来这事儿没有太多惊讶,那声招呼更像是寒暄。
所以他哥不止回来过,应该是经常回来。
他一如既往地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购置了新物却依旧留着旧物,茶几下放了两个杯子,床边放了两双拖鞋,好像一直在等着什么人回来。
简柒南心脏抽痛,放下杯子转过身紧紧地搂住了他哥。
“哥。”他拧着眉,眼眶泛酸:“……以后我不会跑远了,我听你的话。”
秦路延顿了下,搂着简柒南的手臂缓缓收紧,那些隐秘的执拗和占有欲不断滋生,他将人一点一点揉进了怀里。
这晚他们没有回酒店,就在这儿住下了。
两人还像以前那样一起趴在窄小的书桌上,简柒南跟寻宝似的将抽屉里的小物件一样一样拿出来,硬币,弹珠,盲人浮雕魔方,还有一盒盲人象棋,这些都是以前简柒南拿来消遣的东西。
秦路延揉揉他的脑袋:“现在可以玩了。”
“我都多大了,谁还玩这些。”简柒南没好气地说,“你剥夺了我童年的快乐,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简柒南抬起下巴:“亲我一下。”
秦路延露出点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些。
简柒南满足地舔了一下唇,又拿胳膊比划了下这张课桌,“原来这张桌子这么小啊,那我当时一个人占了那么大的位置,你岂不是憋到角落了?”
“你才知道。”秦路延无奈,“坐没坐相,霸道得不行。”
“那你也没揍我啊。”简柒南不服气,“还不是你惯的。”
“嗯,我惯的。”秦路延气笑了,“不过我什么时候揍过你。”
简柒南咕咕哝哝:“你老揪我耳朵。”
“揪疼了?”
“……那倒没有。”简柒南得意地哼了一声,“你舍不得吧?”
秦路延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揪住了简柒南的耳垂,简柒南眨巴着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透着点幼稚的嚣张,那意思是说我看你舍不舍得。
最终秦路延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果然舍不得。
简柒南愈发得意,站起身一条腿跨过去坐在了他哥腿上,后背抵着课桌,懒懒地趴在了他哥肩膀上。秦路延亲昵地捏他的后颈:“树袋熊么。”
“你以前也这样抱我。”简柒南含糊地说,“就在这个位置。”
秦路延似是回忆了下,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是他们高二的时候,也是两人剖白了心意之后最粘人的那段时光。
晚上路凌总会在睡前听一套英语听力,简柒南又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就喜欢缠着他哥,路凌无奈,就会这么抱着他写题。
小瞎子知道不能打扰路凌,就乖乖趴着不动,那时候他比现在还瘦,一只手臂就能圈过来,路凌抱着怀里的人,懒懒地往卷子上勾选答案,等他一套题做完,小瞎子已经睡过去了。
“南南。”秦路延轻轻喊他,“困了么。”
简柒南含糊地嗯了声,半开玩笑说:“现在还哄我睡觉么?”
“哄了还睡得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