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竹马他又疯又宠(106)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低笑起来。
路娴愣了一下,随即身子倏地发软,只觉得脸上一阵冷一阵热。
心里一旦埋下了某种怀疑,所有的疑似征兆都会被无限放大,她依旧抱着一丝类似于侥幸的心理,安慰自己不可能啊。
可当她那天推开门,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桌前,手指撑着桌面低头吻着另一个男生时,所有的“不可能”都崩塌了。
……
路娴现在想搬离这里,算不上逃避,只是她想通了,没有什么比亲人更重要。
路凌和简柒南对她来说就像手心手背,谁都割舍不了,没必要因为别人的看法妥协自己。她只是不希望两个孩子回家时,在这个地方勾起哪怕一丝丝不好的回忆。
她在城西买了一套新的院子,做好了丰盛的年夜饭,天黑之前终于等到了回来的简柒南和路凌。
这顿饭简柒南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他哥让他喝了点小酒,剩下他哥不准他喝的,他就反过来让他哥替他喝了,路娴看两人打闹笑了半天:“酒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过年嘛,喝一点才有气氛。”
秦路延被两人一唱一和逼着喝了不少,最后有点微醺了,简柒南才满意地放过了他。
饭后路娴说自己最近买了摄像机,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拍个照。
简柒南推着秦路延去拍照,“好啊,小姨你坐中间,让我哥摁快门。”
秦路延站在摄像机支架前摁下延时快门键,然后走过来站在了简柒南身边,于是在阖家欢乐的除夕夜,三人留下了第一张全家福。
晚上十点多,院子里传来一声烟花的炸裂声。
这时秦路延正在看工作室群里大家的新年祝福,小阳胆子肥了敢在群里带着大家一起跟夏筠要红包。
“哥!”
这时简柒南从二楼冲下来,拽着秦路延的手就往院门口跑,“看烟花!快点!”
院门临着湖,两人跑到湖边的护栏边,简柒南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夜空。
烟花不仅点燃了夜空,还将湖面染得一片绚烂。
秦路延的手还被紧紧抓着,他偏过头时看到的是简柒南眸底的一片亮光,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沿街万家灯火,湖边人流攒动。
他从身后抱住了简柒南,轻声说:“特别好看。”
简柒南看着湖面,心底有一瞬的不舒服。秦路延捏了捏他的下巴,“怎么了?”
总觉得这样欢乐的日子,无论聊什么都会轻松一些。
简柒南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哥,你以前你以前离湖面太近都会不舒服,可深海救援系列的电影,你拍了两部……为什么还要接这个电影?”
秦路延愣了一下。
简柒南眼眶有些酸涩,不太高兴地闷声说:“自虐么?”
秦路延知道简柒南心里在想什么,在怕什么,他轻声说:“自救。”
简柒南回头看了一眼,“真的?”
“嗯。”秦路延顺势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想治疗。”
“你骗我。”
“不骗你。”秦路延把人转过来,低头细细亲吻他的嘴唇,“我不会再伤害自己了,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简柒南眼眶红了,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哥的喉结处,想到什么又问:“你嗓音变了很多,那次发烧怎么烧得这么严重?”
秦路延喉间动了一下,只是轻笑了一下:“就像你前几天发烧,再烧就成我这样了。”
简柒南啧了一声:“那我可不敢试。”
简柒南知道他哥不想说。其实他后来问过傅嵘桑,他哥的嗓子是在他走后那一年反复发烧感染,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月才变成这样的,根本没有表面上说的那么轻松。
简柒南不敢细想,只是听傅嵘桑这么提了一嘴,现在每每想起都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是非要去揭那些伤疤,只是想一点一点将往事化开,希望有一天能带着他哥完全走出来。
这时他听到他哥忽然问:“大学怎么生活的?”
简柒南愣了一下,简短地概括:“一开始住校,后来跟室友一起不方便,就搬出去住了。”
秦路延身上带了点淡淡的酒香,大概是真的有些微醺了,好似这一刻特别想要窥探他曾经在简柒南生活里缺失的那一角。
“生活费怎么来?”他又问。
“兼职。”简柒南回忆了下,没有抱怨也不打算细说,只是一笔带过,“音律调音这种冷门专业比较特殊,报酬还行,我物欲也不高,没什么压力。”
夜空里的烟花久久未歇,秦路延静默了许久,低声问:“过得好么?”
简柒南心里忽然难受了一下。
他其实没那么脆弱,只要他哥不问,他根本想不起来用好或不好来评价自己的生活经历,只是现在他哥问了,让他莫名生出几分难过来。
他念的是残障人士学府,里边的人各自都有缺陷,越是这样的环境人们越容易抱团,想用这种方式丰满自己的羽翼,而简柒南不仅孤僻,还不是本土血统,他就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
有段时间只要他出现在学校里,就会遭受各种恶作剧,那时候他才发现大院里的小孩砸在他身上的枣子根本不算什么。
简柒南知道他现在说自己过得很好他哥肯定不信,于是故作悲伤地哀叹了一句:“过得可差了,看不见,又听不懂,饭也吃不惯,你猜我胃病怎么来的?”
简柒南语气带着点戏谑自嘲,原本只是想稀松平常地带过,却不知道落进他哥耳朵里有多难受。
秦路延捧着简柒南的脸吻他。烟花将夜色照得如白昼,这一刻他们忽略了人来人往,像湖边所有爱侣那样拥抱接吻。
简柒南絮絮叨叨地展望着来年,谈到了以后,秦路延认真听着,简柒南说想学设计,想要创作,喜欢天马行空无拘无束。
最后简柒南是被秦路延牵着回的房间。
其实路娴给他们准备了两间房,有一间却注定要空着了,房门还没关严实,简柒南就被他哥半推着抵在了墙上。
也许是气氛到了,或者因为喝了点酒,秦路延眼里的情绪汹涌得很不寻常。简柒南被亲得血气上头,勾着他哥的脖子才堪堪站稳,又被他哥拉浴室洗了澡,出来时简柒南脑子直发懵,情绪却有些亢奋。
到兴头时简柒南咬着他哥的脖子,说要不在沙发上试试,他哥静默许久,还是勾着他的腰把他放到了床上,嗓音低哑:“别闹,以后有的是机会。”
简柒南以为是他哥情绪再汹涌也舍不得闹太狠,可他发现自己这次猜错了。
他脑袋陷入松软的枕头里,只见一片红色从他哥胸膛漫到了手臂,他哥手掌扣住了他的脚腕,冷白的手腕附近因为用力而泛起了几道明显的青筋。
简柒南不是爱哭的人,却几次哽咽出声,这时候他哥会低头吻他,哄着他,问他是不是难受,简柒南眼底一片涣散,脸色越发红了,偏开头不好意思看他哥,摇头说:“……不是。”
除夕夜终于走到了零点,窗外燃起了今夜最盛大的烟花。
光亮从窗帘缝隙中落了进来,简柒南偏头时看见了那一抹绚烂,他嗓子里挤出一点声音:“哥……我们明天也买烟花吧……就在院子里放。”
“好。”秦路延在他耳边落了一个吻,“以后每年都买。”
只是一个简单的承诺,却已经将未来铺垫得绵长连续,好似在说来日方长。
这一晚他们相拥着久久未眠,珍惜着这久违的除夕夜,那是他们走过了光阴,攒够了思念,才换来的久别重逢。
简柒南想,此后朝暮与年岁,黄昏与四季,他又可以做回他哥的小瞎子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