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凌晨用豆浆机(35)
翻找东西的手一顿,余宴川轻皱眉头,他没再用微信打字,直接开口问道:“你希望我去吗?”
声音通过监控收音孔传出去,但余长羽仍旧用冰冷的微信文字回答他:想去就去,但不要一个人去,我不太放心,无论怎样多个人多个照应。
一把孤零零的钥匙安静地躺在夹层里,余宴川垂眼看向聊天框的这行字,又问:“你去过吗?”
余长羽:没有进去,Jeff和他住得很近,我上次在门口被看到了。
如果放在以前,余宴川会坚定不移地相信这段话,可此时他却下意识对这个说辞存疑。
余长羽在他心里的身份已经在不知不觉里改变了,从毫无疑问的“我的阵营”里划到了中立位置,并在他头上标注了一个问号。
余宴川私心里希望一切只是他多想了,可现实证据是客观存在的,哪怕他再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承认,余长羽一定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一个立场未知的推动角色。
他没有将这些说出口,只是说:“我知道了。”
他把钥匙收到口袋里,将夹层关好,又趁此机会搜了一遍其他地方,直到确认没有其他隐藏空间的存在后才走出办公室。
拿一把别人家的钥匙开别人家的门,余宴川在国外不敢莽撞行事,好在还有卢律师可以咨询。
卢律师几乎成为了他的私人客服,余宴川噼里啪啦地打字给他发消息:我在国外私闯民宅犯法吗?
半分钟不到,卢律师便回复了他:是指那栋余兴海先生的房子吗?那是您父亲的房子,您拿着钥匙进去不算私闯民宅。
挺好,差点忘了这是余兴海的房。
余宴川第一次做这种冒险事,他不想把这事情拖到明天,生怕自己到了晚上细想觉得不妥就此放弃。
他当机立断联系了Beacher,约定了中午见一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表述不够清晰,B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将本次行动理解为了潜入他人住房偷取重要情报,提前了十分钟就到了约定地点。
B长了一张稚嫩的娃娃脸,于小姐说他已经23岁了,但余宴川每次见到他都好像是在带孩子。他穿了一身黑,脖子上挂了一副时髦的墨镜,正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坐在余宴川的车子后排,激动地压着声音:“前面十米向左转。”
余宴川打着方向盘,头疼得不行:“我自己会看导航。”
“那不一样,这样更有氛围。”B向前一扑抱住驾驶座座椅,屏气看向前方,“小心点。”
余宴川踩下刹车,把车停在公寓前的停车位里:“这是我爸的屋子,小心谁啊。”
他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B连连拍着车窗,递出一对蓝牙耳机:“余!把这个戴上。”
“这什么?”余宴川接过来,没等戴上,就见B又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来了一个比普通手机稍大一圈的平板。
“这个耳机咱俩可以通话,”B眼睛亮晶晶地给他讲解,“这个板子你拿着,前置后置都能拍照,有USB接口,不管插上什么我这边立马就能解读,要是被人逮到了,你就连按五次关机,可以一键格式化,删得一干二净。”
余宴川张了张嘴,沉默一下才说:“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B似乎没有想过还有这种选择:“啊?技术型人员一般不都躲在幕后吗,在你逃亡的时候给你指路……”
“这是我爸家。”余宴川俯下身,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用不着跑路。”
“我跟你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B往后缩了缩,换了一副讪讪的笑,“碍手碍脚的。”
余宴川盯了他一会儿,夺过他手中的平板,转身独自走向公寓楼。
“喂喂喂,呼叫余。”他刚走出去三步远,耳机里就传来了B紧张兮兮的声音。
余宴川被他吵得头晕:“闭嘴。”
他空手上阵,端着一个平板就没地方揣手机,余宴川又返回去,把手机顺着窗户丢进去:“帮我拿着。”
林予家所在住宅区都是独栋,他走到院子前敲门,四面没有瞧见来人,门内也无人应声。
钥匙一转便将门打开,大门发出“吱呀”一声,余宴川缓步走了进去。
“内部情况如何?”B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压低声音在耳机里问。
余宴川没有理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了。
所有家具上都蒙着一层防尘布,四面窗帘拉得严实,屋里昏暗中除了成片的浅白色半透明的防尘布,什么都看不到。
他低下头,地板上也落了一层灰,看来这个屋子里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人了。
余长羽说他没有进来,看来是真的。
余宴川摸索到客厅灯开关,发现屋里早已经拉过闸,所有电器都用不了。
他打开平板前置的手电筒,强光顿时照射出一个明亮的光圈,说是搬进来了一个太阳也不为过。
“我的天,余,你在里面干什么?”B忽然说。
余宴川正往卧室走:“没干什么啊。”
“从外面看上去像要爆炸了,你要不……把手电光往下调一档吧。”B说。
余宴川没拉窗帘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谁能想这手电筒威力如此高,他把亮度调低一些,照向窗边的一张桌子,减弱的灯光给屋内平添一丝阴森,还真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了。
桌子上有些课本书籍,总算让这个冰冷的屋子里多一些人味。
他拉开抽屉,里面铺满了各种试卷和草稿纸,余宴川随意扒拉几下,试卷上的姓名栏写的是Lin。
没有什么可用信息,他找的有些不耐烦,对B说:“你能不能扫描出来这屋里哪里有电子设备?”
B说:“还没有开发出这么先进的功能……你把摄像头打开给我看看呗!里面情况如何啊?”
余宴川不理他,转而去了另一间卧室。
床铺都已经收拾走,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柜子里大多是些没用的杂志,还有角落里几个从首饰上掉落下来的珠子。
虽然房间里的情形说是恐怖片也不为过,但余宴川从一进来就没觉得害怕,此时才算回过神来,看着这间空荡荡的卧室,终于从心底涌上些瘆人来。
看样子他们走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回来,这也算是一个废弃旧宅了。
念头一起,余宴川脚底立刻被黏住一样,他站在原地没动,这时候才意识到有B的唠叨是多重要。
“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不联网的电视,其他的都搬走了,你有办法吗?”余宴川问。
B顿觉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精神百倍地念叨起来:“电视有没有接口?你去看看,在电视机后面的地方,有的人习惯把U盘插在那里,说不定会忘了拔。路由器有吗?”
“没有路由器。”余宴川绕回客厅里,一把掀起了电视机的防尘布,用强光照着后面乱七八糟的线路。
灯光下只能看到一片惨白,场面有一丝诡异,余宴川不想在屋子里久留,伸手去摸。
还真让他摸到了一个东西。
余宴川把那枚小小的玩意儿从电视机接口处拔下来,又觉得这不像是U盘:“有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我插上你看看。”
他把这个类U盘插在平板上,屏幕上出现了链接中的字样。
“OKOK,是个存储器。”B的声音很兴奋,“我导出一下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什么?”余宴川围着屋子走了一圈。
“目前不知道,我需要点时间……余,有人给你打电话。”B的声音离远了一些,隐约传来了手机铃声,“谭羽,接不接?”
“那个字念栩。”余宴川叹了口气,他又搜了一遍沙发,连个纸片都没找出来,“你接吧,跟他说我一会儿打回去。”
“好的。”B说着,听上去接起了电话,“Hello,我是……wait,余!有人来了,有人……到了你门口!我的天,是户主吗?穿西装打发胶的男人,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