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意(51)

　　路昊在旁边的沙发上刚坐下，就听到宋辰铭这句没头没脑的话，眉头皱了下感觉他是脑子又抽了。
　　他不知道这种鬼问题有什么回答的必要，可对方正经八百的看着他，好像没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有多奇怪，只能压着点性子回了句：“没想过。”
　　宋辰铭手里还拎着那个半空的啤酒罐，望着坐在右手边满脸不耐烦的路昊，伸手想去拿桌上的烟盒。
　　“没想过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路昊那点子耐性也算是用到头了，破脾气说翻就翻都没个缓冲：“我没想过你以外的可能，不行吗。”
　　

第四十八章
　　
　　对方说话是一贯的冲，宋辰铭被呛得拿烟盒的手也顿了下，感觉路昊跟个炮仗一样，说炸就炸。
　　什么叫没想过自个以外的可能，这话哐当一下砸得他接都接不住。
　　“我不是问你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两罐酒的缘故，宋辰铭嗓子有点涩，“我是说......”
　　一个说字卡在喉咙里，半天蹦不出个整，路昊看他那拧七拧八的样儿，就知道他瞎琢磨的毛病又犯了。
　　明明掰开揉碎了就这么点事，他们认识那会还是没长醒的小孩，除了读书就是打球玩游戏，没想过别的。
　　路昊承认自己对感情看得淡，察觉得也晚，等意识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在里边驻扎了下来，想要拆掉就得连血带肉地拽。
　　对他而言宋辰铭是个过于特殊的存在，太多的过往和感情混杂在了一起，难以剥离也无法替代。
　　路昊拿过他手里的半罐啤酒，皱着眉头喝了几口才压着躁意抬起头来：“你老跟那蒋乘较什么劲。”
　　宋辰铭被这话顶得无名火直窜，烟盒往边上一撂，烟也不抽了：“我什么时候跟他较劲了？”
　　王八犊子倒打一耙，之前为着杨晓琦那有的没的的事，咬得他脖子上留个狗印子到现在都没消，现在倒嫌他把蒋乘拿出来说事了。
　　“没较劲你翻来覆去的提，”路昊瞧他那火气上头的架势，嘴上都没有要刹一脚的意思，“烙饼吗。”
　　“我......”
　　这要是倒回去个十来年，宋辰铭八成会揪着对方的领子去外头打一架，再坐回来谈自个较没较这个劲。
　　“......行了，” 他抬手揉了下头发缓了缓酒意，感觉这都什么事啊，居然还能当个话题拌上两句，“当我没问，快三点了，洗洗睡吧。”
　　他是撑着膝盖站起来了，可对方还一脸烦躁的坐在沙发上，眉头打拧的盯着他看。
　　宋辰铭有点不明所以的望过去，两个人对视了半分钟，路昊才起身跟他擦肩而过进了里屋。
　　说是吵架好像又不至于，何况觉最后也是一块儿睡的，没听路昊牢骚什么。
　　一觉醒来宋辰铭觉得这档子算是翻了篇，昏昏困困的坐起了身来，才发现对方已经不在屋里。
　　他坐在床上反应了好半天，够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八点都还没到，套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间。
　　他挨个屋找了一圈，结果祁玥也没在卧室，这俩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屋里就剩了他一个。
　　路昊最近忙不过来他是知道的，但只睡四五个小时又早起，不像是对方平时的做派。
　　宋辰铭虽然觉着有点纳闷，却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路昊这班一加，就是好几天不见回来。
　　打电话会接发消息会回，可偏偏瞧不见人，声音也跟自个欠了他百八十万一样。
　　他在电话里倒没冲对方发作，只是压了两天的火在公司食堂碰见高驿，没憋住唠了句：“你说这犊子幼不幼稚，为这事儿还来劲儿了。”
　　高驿拿着碗看了他一眼，低头去喝刚盛的海带汤，不知道该说“这犊子”幼稚，还是说这犊子的人更幼稚。
　　“谁让你什么话都问，说之前也不过下脑，”他手头还有事要忙，这会儿没工夫陪宋辰铭分析这分析那，干脆建议道，“反正不管谁的问题，你先服个软，我感觉那路昊也不是不讲理的。”
　　高驿扔下这话就端着餐盘走了，宋辰铭坐在位置上愣了愣神，啪把手里的筷子撂在了桌上。
　　拧的又不单是自个，这事怎么就得他先服软，也不瞅瞅对方在电话里那态度，他光想一下就要去摸兜里的烟盒，抽一根压火。
　　宋辰铭心里边不大痛快，一顿饭也吃的没滋没味，下了班后坐在车子的驾驶座，手指敲着方向盘敲了半天，最后还是开车去了路昊他们工作室。
　　他把车停在了楼下，人都走到了大厦门口，脚步又一顿，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好性子了。
　　这回的事儿说不上对错，但他总有种被牵着鼻子遛的感觉。
　　宋辰铭刚想打退堂鼓掉头回车上，就听到背后有人喊他：“哎，宋哥？”
　　他一转身就瞧见跟小陈一块儿朝这边走的路昊，两个人像是刚去了趟小超市，手里拎了不少的东西。
　　路昊右手揣在兜里又闷着头，听见声音才抬起脑袋来，正对上他的视线。
　　宋辰铭下意识的去摸包里的车钥匙，目光跟对方错开去看旁边的小陈：“下来买东西啊。”
　　“孟老师还在上头饿着，”小陈倒也识趣，看出他们俩似乎有话要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大咧咧道，“宋哥，那我先上去了。”
　　宋辰铭应了一声还在琢磨着这话该怎么开头，路昊人就已经走到了面前：“什么事儿。”
　　“还没吃饭？”
　　他低头扫了眼对方拎的塑料袋子，完全是没话找话：“你不是不吃蜜饯吗。”
　　“给他们带的，”路昊被问得蹙了蹙眉头，盯着他那略微别扭的表情问道，“到底什么事。”
　　跟路昊来迂回的招根本不管用，宋辰铭握着兜里的车钥匙把玩了几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前两天那话是我问得不对，你也不至于一直都记着吧。”
　　路昊听完反应了小半分钟，揣着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记着了。”
　　给了个台阶不顺杆下来，嘴上还死不承认，宋辰铭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真觉得自个特好说话，连敷衍都敷衍的没点水平。
　　“没记着你这几天都在办公室里睡，电话里聊两句比天王老子都还冲？”
　　路昊望着像是来找他茬的宋辰铭，这会就差把不知就里四个字写在脸上：“弄完都一点了，不睡这我睡哪儿。”
　　宋辰铭被噎了一下，这么说倒也是，加个班就够累的了，还要大半夜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回来，确实是犯不着。
　　至于在电话里那态度就更好解释了，路昊平时说话就不怎么客气，最近又缺觉缺得厉害，难免会低气压收不住。
　　事情一理清楚，宋辰铭就不知道自己眼下是干嘛来了，路昊站他面前，脸上的表情比他还微妙：“你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我是想说......”
　　这场面虽然有些尴尬，但怎么着还是得挽救下。
　　宋辰铭低头看了眼对方提着的东西，随即骨碌出句让自己更后悔的话来：“那牛肉干好不好吃。”
　　

第四十九章
　　
　　路昊没弄明白对方闹得是哪出，半拧着眉头沉默了几秒钟，从塑料袋里摸出那包牛肉干给了他：“上去不。”
　　那东西味道如何宋辰铭不大清楚，不过电梯一楼到二十七楼有多漫长，他倒是真切的体会到了。
　　好在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路昊也没再问什么，只是在阖眼等待电梯往上的时候，突然醒神转头看了他一眼。
　　宋辰铭好巧不巧正对上那视线，看着对方没困醒的样子，没来由想起他爷爷家的那条灰狗。
　　那灰狗养了好多年，平时不怎么爱动弹。
　　他爷爷坐在院儿里编藤椅时，它便团着趴在边上打盹，睡着睡着就冷不丁抬头去瞅椅子上的人，见人还坐在那，又趴下继续困它的觉。
　　路昊不知道他脑子里琢磨的这些，见对方不吭声的盯着自个，低头翻出袋子里的啤酒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