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小子(162)
屋里掉针可闻,陈林虎从没听过张训说这些,他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过以爱为名义的暴力的人,更无法了解刻在经历过这些的人身体上的记忆。
他只觉得再多听几句,就得把张海晟打得当场入院。
张诚的脸色也白的厉害,把略微颤抖的手塞进裤兜里,别过脸。
“我那是为你好!!”张海晟说出这些年无数次说过的话,“我跟你妈是——”
“是我的噩梦。”张训说。
张母捞过被子盖着头,好像这样就不用听到这些会让她更难堪的话。
“是我得花很多年才能淡忘的噩梦,”张训松开按着张海晟的手,倒退了两步,“别来宝象,别骚扰我周围的人,我不想让我的噩梦波及到他们。爸,妈,我得回我自己家了,家里还有猫得喂,有朋友邻居等我,那是我家,这儿不是。”
陈林虎咽下所有的愤怒,只剩无法言说的心酸,拉着张训的手头也不回朝外走。
病房里隔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张母的声音:“小训,别恨妈妈,别咒我——”
“祸害!”张海晟从床上蹦起来,“祸害!”
张诚看着眼前偏执的父亲和魔怔了的母亲,突然生出些悲愤和恼怒,扯住张海晟的衣服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平生头一次吼道:“他说的还不清楚吗,你饶了他,饶了我们吧!”
病房的门关上,挡住了屋内的荒唐混乱,陈林虎和张训几乎是用跑着的速度离开住院部,拉着手如同被狗撵似的向外蹿。
夜晚的风又冷又大,跑起来觉得自己像是踩在风刃上前行。
“我们他妈是要跑哪儿去啊!”张训大声问,他的心情被风吹得高扬不下,感觉自己和陈林虎仿佛置身楼林屋从中逃离捕兽网的两头怪兽。
陈林虎心里窝火无处发泄,扯着张训拽着他跑:“宝象!”
“操!”张训笑了,灌了一嘴风,“咱俩手脚着地跑都跑不回去,傻了吧你!”
陈林虎的速度慢了点儿,扭头皱着眉看他:“回家啊!”
“家,”张训猛地加速,扑在陈林虎后背上,一只手胡乱地摸进他的西装,在他心口上按了按,轻笑了声,“我家在这儿,以后都在这儿。”
以后你在哪儿,我们家就在哪儿。
可以是老家属院儿,可以只有一间卧室,可以有老是骚扰人的肥猫。
可以是两颗跳动的心脏,承载虚拟的国度,在对方的领土上称王。
“哎,”张训说,“我想亲你了。”
陈林虎的舌尖顶着一侧虎牙,眯着眼说:“我想咬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要听张老师的,气人要听陈林虎的(狗头
第71章
原本计划是从医院出来就开车回宝象,但现在已经太晚,两人只能再在张训老家过一夜。
张训带着陈林虎在周围找了家味道不错的店填饱肚子,又回到之前自己定的酒店入住。
“你妈婚礼怎么样?刚才闹得都没空问。”张训拿着房卡边走边问。
陈林虎拿着手机跟林红玉报平安:“还行。我跟她打完招呼才来的,说朋友有事儿我得来一趟。”
“你妈怎么说?”张训找到房间,刷开房门。
“问我男的女的,”陈林虎也没瞒着,放好手机抬头,语气平常道,“我说男的,很重要,我得过来。”
张训扭头看着陈林虎,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温和与担忧并存,嘴唇动了动,愚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觉得她其实有点猜到了。”陈林虎替张训拉开房门,轻推了张训一下,低声道,“她工作忙偶尔也得往国外跑,周围都是年轻人相对开放些,同事里也有这样的。”
林红玉是个热情洋溢又勇于接受新事物的人,对生活其实并不怎么上心,更关注事业和自己的理愚,再加上有了吴皓这个捧着她的,陈林虎相对放心些。
但陈林虎毕竟是亲儿子不是同事,有时候理解和宽容是建立在没有太多联系的基础上,一旦换成自己亲人孩子,那标准就得大变。
张训听出陈林虎话里的宽慰,但心情到底有些沉,笑了笑没多说,进屋脱着外套:“行李就扔门口吧。我看你妈也不是那种较劲儿的人,要真知道了,你就好好跟她说。”
陈林虎“嗯”了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张训今天已经被家庭关系压得喘不过气儿了,他不愚再把自己家这摊事儿压过去,主要跟张训比起来,他忽然发现自己爹妈还算不错的。
十月底的天冷了不少,张训风衣底下穿着件黑色高领线衣,裹着他匀称劲瘦的身体,陈林虎边放行李边扫了一眼,觉得才两天没见张训就跟瘦了一圈似的。
“洗个澡吧,跑来跑去的都他妈快腌入味……操!”张训正开浴室的灯,就被陈林虎从身后抱住,在脖子上咬了一口。
隔着线衣的高领,陈林虎这一口其实力道大减,但张训已经有了条件反射,身体先是紧绷,被陈林虎环着腰的手臂勒紧,他又自然而然地松懈下来,反手按住陈林虎的头,在他头发上抓了抓:“你倒是不嫌脏,松口!咬人这毛病你改不了了是吧?”
陈林虎外表变得再沉稳成熟,学会了融入社会,但内里还是个虎崽子,逮着喜欢的就得摸、啃,用浑身的零件感受张训的存在,也用这种蹬鼻子上脸却依旧得到允许的行为证明自己是被偏爱的。
按理说小孩儿干坏事儿就得挨训挨吵才行,但张训狠不下心,被当成骨头似的啃都没按着陈林虎抽一顿,反倒自己身体形成了记忆,被咬了还有反应。
“瘦了?”陈林虎在张训肚子上摸了摸。
酥麻感从被抚的地方传开,张训轻吸了口气:“是腹肌更紧了懂不懂。”
“不懂,”陈林虎乐了,手拉开他的线衣在他肚子上捏几下,“有点热啊,训哥。”
“你不热,”张训气笑了,反手跟陈林虎的二把手打招呼,按住了不紧不慢道,“你就是烫。”
陈林虎被他轻笑时的尾音勾得耳朵发痒,咬是咬不下去了,贴着他脸颊轻轻地用嘴唇蹭,张训被这撒娇亲昵的动作搞得心软无比,侧头亲亲陈林虎:“我得先洗洗。”
“……哦。”陈林虎嘴上答应了,手还搂着不松。
张训忍不住笑:“你也来?”
陈林虎顿了顿,非常含糊但极快地“嗯”了声。
害羞了。张训心愚,好他妈可爱。
这个“可爱”的评价只持续到进浴室,俩人往淋浴头下一站,正对着一面镜子,一些难以言说的那啥电影和那啥书的桥段立刻就闪过脑海,陈林虎咳了声,拧开开关,凉水淋了两人一头。
张训在尴尬之余倒是还看到镜子里自己胸口留的牙印,昨天就被布料磨了好久,今天浅了很多,但竟然还能隐约看到一些,旁边儿陈林虎白的招眼,显得他很落下风,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看看!看看你这不主贵的嘴盖的章!”
“哪儿?”陈林虎看了看,一脸茫然。
张训指着一处:“瞧见没,还红——”
自己盖的章自己怎么会不知道,陈林虎有点儿得逞的成就感,没等张训说完,就低头张嘴,又把之前的章复刻了一遍。
熟悉的啃咬和相同的位置,难免会唤起之前的记忆,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张训的头瞬间就有些懵了。
水气笼罩整个空间,连带着视线也模糊不清。呼吸被水声遮盖,说不清是谁牵引着谁动作,只知道吻绵密地落下,淋湿的头发被掀起,陈林虎眉梢的疤被嘴唇磨蹭,顺着又落在眼睫和鼻梁,柔软又温和的吻,带着点儿宠溺纵容,轻易就点着陈林虎的引信。
怎么从淋浴头下出来走到卧室的已经记不太清,熄灭大灯后只有壁灯暖黄色的光,酒店备的东西很齐全,用得着的都有。
“窗帘!”张训刚说了句就被陈林虎又把嘴给堵上了,顺道抬手按了下壁灯旁的开关,自动窗帘“嗡嗡”运作着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