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春纪事(29)
邱怀君罕见露出点脆弱,又坚持扣住他的手,眼角泛红。
“没推开你,你不需要去管那么多,也不需要担心这些,”贺青川吻了他的嘴唇,感受着邱怀君僵硬的身体逐渐软下来,情不自禁地回抱住他,他在邱怀君耳边说,“你只需要被爱,这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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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火焰烧不长久,邱怀君以为贺望至多坚持一星期,可第三个星期,贺望还是在每天给他变着花样送甜食,盒子里一定夹着半截情诗。
邱怀君嗜甜,那么多甜食却也受不了。
而且无论晴天还是雨天,贺望都会等他一起回家,邱怀君只成功逃开过一次,在一个暴雨天。
在家里等到十点半贺望也没回来,邱怀君心存不安,顶着暴雨又跑回了学校,贺望还在等他。
“你故意的是不是啊!”邱怀君攥住他的手腕,语气不善,拽着他走,脚踩着一滩滩水,发出哗啦的声音,“都这个点了,你还等!”
“我以为你被叫老师办公室里去了,或者有别的事情。”贺望解释说。
雨点扑在伞面上,淅淅沥沥的,像一场声嘶力竭的哭泣,邱怀君松开他的手腕,看着贺望被雨水打湿的裤腿,声音缠在雨声里:“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看见你在这儿等我。”
“是故意的,有卖惨因素。但如果你没有回来接我,我还是会等下去,“贺望朝他笑,路边驶过辆车,”哗啦“一声,车灯透过雨映着他的侧脸,显得柔和,”我在这种事情上好像分外有耐心——比如送零食啊,比如写酸话啊,比如等你。”
邱怀君抿抿嘴唇,没说话。
贺望那天晚上回去发了烧,请了三天假。
邱怀君三天里得了清净,得以暂时远离甜食和情书,却常常走神。
第三天的下午,邱怀君有了决定,提前收拾书包,翘了晚自习。
“你干嘛啊?”范扬蠢蠢欲动,“去网吧开黑吗?带我一个呗,我也不想上学了。”
“我回家,”邱怀君随手扔了几本书进书包,干脆利落地背着,“回家去学习。”
邱怀君一路跑回去的,快到别墅的时候买了瓶冰可乐,动作太急,里面攒了泡沫,拧开瓶盖的时候细密地涌出,邱怀君咕嘟喝了半瓶,冰得直皱眉。
别墅里安静,邱怀君换了凉拖,书包甩在沙发上,直接上了楼梯,推开了贺望卧室的门。
贺望正在桌前看书,桌上亮着盏明黄色的灯,右手转着的笔杆应声掉了下来,摔在了地面上,邱怀君说:“你发烧好了吧。”
“好了,”贺望回应,“你怎么回来了?”
“我们聊聊吧,”邱怀君倒是不见外,直接拉了把椅子,盘腿坐在上面,冰可乐放在一边,“早点说开。”
“说开?”贺望有些不解,侧过身子面向他。
“我不想你再继续追我了,”邱怀君干脆明了,“你别追我了。”
贺望说:“为什么呢?”
“我是那种很怕欠人情的人,别人给我什么,我就想还什么,但你想要的,我没法儿给,”邱怀君垂眼抠着手指,说,“我不想觉得我在亏欠你,这让我觉得不安。”
贺望说:“只是我喜欢你而已——”
“你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承认对我用药,”邱怀君抬起眼看他,“你说过不会再骗我,但自始至终,你也没有对我坦白这件事。你对我不是喜欢。”
贺望有些错愕:“你知道……药了?”
“我猜的啊,我又不是多笨,我对那种事儿没有印象还能有别的原因?”邱怀君挑起嘴角笑,他很难不对这个计较,同样也难免难过,“贺望,你喜欢一个人,你就要不择手段,用药也无所谓是吗?如果我是你,我对你下药,你怎么想啊你!”
“所以,你现在计较的,就只是我对你下药这件事情,是吗?”贺望沉默了会儿,轻声说。
“我这人锱铢必较,什么事儿都得记仇,”邱怀君长呼了口气,手指又缠着衣服下摆玩,语气故作镇定,“所以我不可能过去这个坎,你——”
“如果是药的事情,”贺望打断他的话,眼神认真,放在桌子上的手拢了拢,光从指缝间漏进去,他说,“药在你身后柜子里的最高层,那个小箱子里。你可以用我对你的方法来对我,我没有二言。”
邱怀君眼睛睁大,又很快低头笑起来:“哥,你别对我说漂亮话了。行吧,我就是笨,我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也不想再区分了……“
耳边倏地传来声响,影子拢住他,贺望站了起来,越过他,玻璃柜子打开时,折射的光投在地板上,纯粹又暧昧的一束光。
褐色的小箱子直接拿了下来,贺望把里面的东西尽数倒在了地面上,拿出了其中两瓶,上面尽是英文字母,邱怀君一句也看不懂。
倒出的药片是白色的,邱怀君很难想象这小小的药片曾主导他的性欲与高潮,贺望拉过他的手,药片窸窣掉入他的手心里——那些药片好像烫手一般,贺望却拢紧了他的手,不允许他抽回手,眼神炙热滚烫,盯着他的眼睛。
“药在你手里,我没有武器了,至少现在一无所有,”贺望轻声说,“那些话不是漂亮话,你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对我,你主导我,我给你机会,好不好?”
(*)陈奕迅《爱是怀疑》的歌词
第30章 dirty talk!!!!!不喜欢的注意避雷哈
邱怀君并不想以牙还牙,在他匮乏的词库中,他将这种行为定义为“冤冤相报何时了”,纠缠来去耗费心神,他更想简单一点。
但他还没来得及拒绝,贺望就把那些药片扔进嘴里了,邱怀君吓到了,扣住他的手腕想抢夺回那些药片,“操,你疯了吗!”
“我一直都挺疯的,”贺望吞咽下那些药片,反扣住他的手,笑吟吟的,“你早该知道的。”
“那些药到底是干什么的?”邱怀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含有大量性激素,让神经活跃,从而达到一种类似’发情’的作用,”贺望松开他的手,拿过邱怀君放在桌子上的可乐,仰头喝了两口,邱怀君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有晕红,“你应该怀疑这个药是不是真的,万一我在骗你呢,万一我吃的是维生素呢?”
“你最好是在骗我!”邱怀君揉了揉头发,烦躁得很,“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让你爱我,”贺望坐在床边,长呼了口气,“我离不开你,你像……像在我身上绑了条绳子,时间太长,绳子和我难分彼此,怀君,你不能把绳子带走。”
“什么绳子啊,”邱怀君急地去翻那个箱子,企图去找其他的药,但上面都是英文字母,他一个都看不懂,就像他听不懂贺望的话一样,“操!”
“你现在可以走,我不会拦着你,’我想’是我的想法,但其实我挺在乎你的想法的……”贺望又去开窗户,眯了眯眼,“我没要和你做,我只是想让你信我和原谅我。”
“我的原谅就那么重要吗!”邱怀君扣住了手,声音低低的。
“重要啊,”贺望笑起来,坐回床边,声音温柔,“因为我太喜欢怀君了。”
邱怀君知道自己应该离开。
贺望已经证明了——证明他的心意,证明他的疯,他也不需要邱怀君去帮他。
可邱怀君挪不开步子,他像是被牢固钉在原处,看着贺望。
贺望脸红得厉害,额头冒了热汗,脖颈也透出红,他扯了扯衣服来散热,“不走?”
“为什么我之前……没有这么严重,”邱怀君顿了顿,问,“你没事儿吧……”
“因为没对你用太多啊,一怕你发现,二不健康,毕竟这种药用多了对身体不好,所以对你一次也只用一点,”贺望分开腿坐着,手腕搭在膝盖上,呼吸不稳,居然这样还朝他笑,说,“我吃得有点多,不过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