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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与枪(32)

作者:梦也梦也 时间:2021-10-31 09:50 标签:强强 西方罗曼

  阿尔巴利诺打量着他,慢慢地说:“……我觉得看你的措辞,你仿佛并不特别担心我真的会被判定有罪。”
  “证据尚不充分,有很多漏洞。”赫斯塔尔回答,“但是我一般不会给我的客户打这种保票。”
  阿尔巴利诺轻飘飘地笑了一声,然后尖锐地问道:“那么,你折腾了这样一通,到底想要什么呢?”
  赫斯塔尔终于把目光从他的肩膀上移到了他的脸上,对上他的目光,这位律师的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他简单地说:“我想知道犯罪现场调查小组在你家里搜出了什么东西。”
  注:
  [1]宪法第五修正案权利:
  在这里,赫斯塔尔指的是“被告人在刑事诉讼中享有不被强迫自证其罪的特权”。
  宪法第五修正案权利也被明确表达在警察逮捕犯罪嫌疑人时告知嫌疑人的著名的“米兰达警告”中,即:“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
  当赫斯塔尔说这句话的时候,基本上就是在隐晦地向阿尔巴利诺承认自己确实是用左手握刀的(和维斯特兰钢琴师一样)。
  [2] Le petit mort:
  法语,“短暂死亡”,是与恋晕癖(asphyxiophilia)或性窒息(sexual asphyxia)表意差不多的一种称谓。
  性窒息是一种由行为人性欲倒错而进行的变态性行为,而维斯特兰市的犯罪心理学家们一般认为维斯特兰钢琴师就是一个性欲倒错者。
  [3]“如果我们学会使自己更加愉快,那么我们最好不要给别人制造痛苦,不要有折磨别人的念头。”
  这句也出自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4]二级谋杀(Second-degree murder):
  指有杀人的故意(这里是指行为人本身对其杀人行为有认知,而不是指一般所谓的“想要”那种故意),而其杀人行为并非经预谋或计划,且非出于义愤者。死亡结果的产生乃是肇因于行为人之危险行为且行为人对其危险行为有未加以注意的明显过失。


第15章 薄荷草的隐喻 03
  天色看上去永远处于要下雨的边缘,奥尔加抱着手臂站在冷风里,看着那群CSI一寸一寸地犁房子周围的土。她周末没有课要上,一身轻松,就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看他们折腾。
  “你们真的觉得他会把血衣埋在你们能找到的地方吗?”奥尔加好奇地问道。
  “我们在以‘阿尔巴利诺确实是个凶手’的角度思考问题吗?”贝特斯问道,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腿蹲得发麻,而脸上不知道怎么蹭了一道灰黑色的污迹。
  奥尔加歪着头看着他。
  “好吧:如果他是凶手的话,我觉得他会成为那种反侦察能力超强的凶手。一个做法医的人不应该不小心把指纹留在凶器上,也不应该会把血衣带回家。”贝特斯眉头紧皱,“他是我们中间最好的。”
  奥尔加吟唱似的重复了一遍:“他是最好的。”
  他们当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什么血衣、或者可疑的脚印之类,阿尔巴利诺的车里也显然没有血。贝特斯开始考虑这一趟完全是白来——当然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就在这个时候,后院某处有一个勘察员喊了起来:“施万德纳,你能过来看一眼吗?”
  贝特斯欸了一声,奥尔加跟着他身后一路走过了过去:阿尔巴利诺的房子后面是一个木头的小棚子,看那个放荡不羁的粗糙程度像是阿尔巴利诺自己修的。小棚子里放着些农具,显然因为阿尔巴利诺会沿着墙角种一溜莴苣。
  那个勘察员蹲在小棚子里一片湿润的、布满灰烬的空地上,用戴着乳胶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泥土里翻捡着。看见贝特斯过来了,这个年轻人忧虑地抬起头来,说:“是这样,我们在这里发现了烧焦的痕迹,然后……”
  他伸出手来,手里的镊子上夹着一块小小的、烧焦的东西。
  贝特斯喃喃地说道:“骨头。”
  他的声音干涩,如同试图接受一个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奥尔加看着他,问道:“这是……?”
  “我不知道,它被烧毁得太厉害了,我得把它带回罪证实验室做个检测,才能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骨头。”贝特斯喃喃地说,“无论如何,咱们得给巴特打个电话。”
  当巴特·哈代回到审讯室的时候,只看见赫斯塔尔和阿尔巴利诺好好地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正常的犯罪嫌疑人和他的律师都差不多。
  不,虽然哪里都差很多。
  “你们局长刚才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警局对你的指控‘骇人听闻’。”哈代疲惫地说道,重重地在椅子上坐下了,“而法医主管在刚才甚至亲自来了一趟,我们进行了一些……相当艰难的谈话。”
  “听上去他很生气。”阿尔巴利诺评价道。
  “他显然相当生气,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网络上已经有传闻说维斯特兰市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被卷进一起谋杀案了。”哈代头疼地回答,“现在变成你们的法医主管要面对舆论问题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的。”
  “所以呢?”阿尔巴利诺懒洋洋地问。
  “我们得把你羁押,直到我们的确定所有对你不利的证据都不作数,或者等我们找到别的犯罪嫌疑人;我估计有记者正盯着呢,这是程序。”哈代干巴巴地说道,“阿尔巴利诺,出于保险起见,我就只问你一次:你确实没有伤害过那个小姑娘吧?”
  “天啊,哈代警官。”赫斯塔尔冷静地、干巴巴地说道,讥诮之情溢于言表。
  “你一直在私生活上这样轻佻就有可能会出现这种问题,我以为你干这一行以来都看多了!”哈代用一种操心过头的老父亲的语气说。
  “我觉得这件事实在跟我的委托人的私生活没有什么关系,”赫斯塔尔用那种包装精美的律师腔调说道,“虽然,是的,我也承认巴克斯先生的私生活确实放荡不堪。”
  阿尔巴利诺用手肘捣了一下赫斯塔尔的身侧,同时板着脸说道:“我发誓我没有杀了她,巴特。”
  ——说这样说的时候语气确实真诚,手指规规矩矩地搭在桌面上,就好像这只手片刻之前没有掐着赫斯塔尔的脖子,又或者这只手握刀的时候没有割断其他女孩的咽喉。
  礼拜日园丁的受害人中女性占一半左右,他对选择受害人的性别全无偏好,受害人的容貌之间也并无什么联系。有些受害人格外出众的发色或光洁的皮肤值得花团锦簇极尽奢华地衬托,而大部分人只留下了部分骨头或者残肢碎块。
  阿尔巴利诺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和哈代又一次开始核对他昨晚时间线的细节,赫斯塔尔偶尔插进两句作为补充,鉴于他们半个晚上都在一起。阿尔巴利诺微微地扭头的时候,可以看见对方在审讯室明亮的光线下显得色彩浅淡的蓝色眼睛和金发,在走神的片刻在心里那张待办事项清单里涂涂抹抹。
  维斯特兰钢琴师,他想——多意外的收获,配得上一个格外奢靡繁复的设计,但暂且还可以等等,看他们接下来会走向何方,以及赫斯塔尔在心里有没有为他安排什么其他剧目。
  辩护律师也有权查阅与他的委托人相关的案子的所有证据,他们把现场照片和尸检报告堆了一桌子,照片上纤毫毕现地呈现着那红衣的美人狰狞肿胀的面孔,毫无优雅可言。阿尔巴利诺想象着赫斯塔尔半跪在这尸体旁边为凶器留下假的指纹的场景,被困在昏暗路灯划定的细小光圈里。
  而现在赫斯塔尔正俯视着那些照片,看着他一手造就的作品的一部分,目光坦然、毫无怜悯,就如同这件事真的与他无关。
  审讯室明亮的白光自他们头顶落下,在这种灯光之下赫斯塔尔的睫毛看上去近乎是银色的。
  某些白色的、细小的菊科植物,他想,心中描摹着那些花团从对方的头发之间垂落下来的场景。或许是西洋蓍草,“阿喀琉斯之药”,阿喀琉斯因为自己挚友帕特洛克罗斯的死亡,不顾劝阻杀死赫克托耳为其报仇,传说中当他在战场上受伤的时刻,就用西洋蓍草为自己疗伤。 Fxshu.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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