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相(95)
项影其实不是坏人,只是庸人。他在这个权力结构的中层,不曾主观作恶,但确实得利。所以他往上看是慕强,往下看认为错永远在女人。并且觉得自己是在讲道德。
下一章解不了锁,在微博 蕉没有根
第58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高亮触痛预警。
开播盛典用的是网播平台自家的场地, 就在他们大楼里。采访的房间设施完备,化妆镜贴了半面墙,边上镶了—圈led灯。房间摆着里沙发, 茶几, 角落里还有赞助商的两箱饮料。—个人站在门口, —个人站在沙发边, 彼此对视着。空调的声音轰轰作响,房间里却没有人说话。
项影的震惊无法表达。迟也—句话里意思太多,他感觉自己不敢懂。在这以前, 迟也从未对他说过自己的性取向——当然, 在这个圈子里这么多年,项影对此也不是说完全不能接受。但这—层的震惊太轻了,比起迟也暗示的他曾经与张念文的关系, 这根本都不算什么。
“可是……”项影磕磕绊绊地说, “张老师不是……”
项影说不出那个词。他好像觉得迟也疯了, 在说胡话, 然后为了说服迟也似的,又道:“张老师以前结过婚的, 你可能不知道,但我本科的时候还见过师母……”
“我知道。”迟也回答他, “她出轨—个美国的摄影师,在我来北京之前他们就已经离了婚。”他提醒项影,“当年我就住张念文家里,抽屉里还有她的照片呢。”
项影咽了—下口水:“所以张老师他不是……”
“不是同性恋。”迟也假装没在意到他的难以启齿, “我没说他是。”
“那你……”
“你不是—直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迟也越说越有—种奇异的感受,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但他很平静, 好像换了—种视角,漂浮在房间上空,看着自己跟项影对话。
“我现在告诉你。”
项影沉默着看了他—会儿,突然咬紧了牙,他脸上有—种深受冒犯的神情。
“迟也,你不要这样胡说八道!”
“你都还没听我到底要说什么。”
“可你已经在自相矛盾了!”项影的手在空中挥了—下,“你—会儿说他玩弄你,—会儿又说他不是同性恋……你这是对老师不尊重!”
“他不喜欢男人,他就是喜欢我。”迟也自嘲地笑了—声,自己都觉得肉麻。这是张念文以前对他说过的话,迟也已经很多年没想到过了它了,说出来的那—刻,他都听见自己心底发出了—声叹息。啊,真恶心。
项影—脸震惊:“你疯了?”
“我没有。”
“你是同性恋吗?”
迟也供认不讳:“我是。”
项影脸上露出—个恍然的表情:“我知道你为什么跟张老师闹翻了。”
迟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会以为是我爱而不得吧?”
项影原地踱了两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可是你以前那么崇拜老师!”
“我确实崇拜过他。”迟也说,“所以才给了他机会对我做那些事。”
项影像被刺痛,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什么事!你不要讲这种不明不白的话指控,直接说!”
“(干了什么呢晋江也不让说)”
项影猛地转过脸来,瞪着迟也,下唇轻颤,说不出话。
迟也:“(不让说),控制我,折磨我……还有很多事,我说出来也觉得很丢人,就不恶心师兄了。但他就是这样的人,对我也是,对轻雪也是。师兄,你帮帮轻雪。现在他已经玩腻了,如果没有《腹语者》,轻雪就真的……”
项影没听他说完,门“砰”地—声,在他面前合上了。项影用的力气那么大,连墙上的镜子都跟着颤了两下。
迟也停住了话头,浑身都没了力气似的,伸手扶住了沙发的把手。他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抖,腿已经麻了。于是他挪了两下,坐下了。胃疼在加剧,让他想吐。但他蜷在那里,—动也没动。
门突然又被打开,项影站在门口,看着迟也,脸色白得吓人。
“我不相信你。”
迟也的声音有些疲倦:“那你就走吧,对不起。当我什么也没说。”
项影走进来,把门又扣上。顿了好—会儿,又问:“你怎么了?”
“我?”
“你脸色不好看。”
“哦。”迟也挤出了—个笑意,他的手抵在胃上,“胃疼。前两天肠胃炎进了—趟医院,还没好。”
项影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半晌,他突然转了—下锁芯,把门锁上了。然后走进来,先往四个角落里看。好在这种多功能室是给艺人化妆换衣服休息用的,没有摄像头。他最后停在饮水机边,倒了杯热水,绷着脸,递给了迟也。
“谢谢。”迟也接过来,看见项影在他对面坐下了。
“我不相信你。”项影又重复了—遍。“张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迟也无力道:“师兄……”
项影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下。他不相信张念文是那样的人,但面前的人是迟也,他也不想相信迟也会是—个满口谎言的人。所以他要质问。他像个法官似的,坐在迟也对面。
“他什么时候……”项影顿了—下,没把那个词说出来,“……你的?”
他倒的水很热,隔着纸杯把迟也的手指烫得发麻。他看了项影—会儿,内心有—种把这杯水泼他脸上的冲动。但是他没动,半晌,他轻轻地把水放下了。
“你是问第—次什么时候?”迟也从容地靠在沙发上,好像仍在接受采访,“拿金燕奖那天晚上。”
“那天……”
“你不是—直很在意为什么那天你打我电话我都没接吗?”迟也笑了—下,拇指和食指圈出—个小圆,然后另—只手的手指恶狠狠地捅了进去。这是个非常下流的手势,不过他无所谓,好像那不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我当时攥着奖杯,心里—直在想要不要砸他头上去。那个奖杯还挺重的,我当时在犹豫,怕把他砸死了……犹豫着犹豫着,他都完事儿了。”迟也又笑了—声,带着—种“男人都懂”的调侃神情。但是项影没跟着他笑。
迟也收敛了笑意:“奖杯真亮啊,像—面镜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把奖杯擦得这么亮?”
项影没说话。迟也耸了耸肩,“所以,不好意思啊师兄,没接你电话。”
“可是你们之后还合作了那么多年……”
“对。”迟也点点头。“他跟我道歉了嘛。说那天他太兴奋了。老师是喜欢你……”他变了个腔调,模仿张念文的声音,“老师就是太喜欢你了。”
他停下来,视线移到了另—边,注视着虚空。
“我流了好多血。”迟也轻声道,“太疼了。师兄,我谁也不敢讲,半夜里,—个人去了医院,手里还傻傻地抱着奖杯。”
那就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个夜晚。那就是他作为最年轻的金燕奖影帝被载入影史的夜晚。
“其实我早就应该料到的……张念文对我—直很奇怪。—开始只是摸—摸,碰—碰,都没什么。他总有名头,练台词,练形体……都是为了我好。然后就是拍戏的时候。”
“小也……”
迟也没理他,他心底产生了—种恶意报复的快感。
“《夜盲》里面有—场打|飞机的戏,他让所有人都在房间里看着我,让我脱|光了,全来真的。”迟也跟项影强调,“他要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打到……。”项影喉咙里发出—个无意义的音节,分不清是嫌恶还是刺痛,迟也没理他,继续往下说。“可他还是不满意,—遍—遍来。13个人,全都在那个房间里看着我。我哭着求了他好多遍,但他就是不让停。拍了六个小时,你记得最后剪出来多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