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烈度友情(44)
“什么?”岳小川听得入迷,情不自禁往他怀里凑去,急切地仰头追问。
“警察叔叔给了我一杯热水,说,下次别这样了啊,派出所不是小卖部。”
趁岳小川笑得发软浑身打颤,楚天长发动突袭,猛地翻身将他按在床上,用力吻下去,舌尖撬开毫不设防的齿列。
犹豫一瞬,岳小川还是奋力挣脱了。唇齿相撞,淡淡的锈味。
“跟我回去吧,接着演戏,别放弃。”楚天长不再有出格动作,只是紧紧抱住他,将头埋在他肩窝。
“我真的累了。”也真的心动了。一半因为身上的男人,一半因为梦想。
“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你想有这样一个角色,让你在任何时刻回想起来,都觉得骄傲。让任何人在看过那部片子后,都难以忘怀,哪怕他们忘了演员叫什么。”
岳小川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濡湿了脖颈,只听楚天长接着说:“你就像曾经的我。如果你认识十年前的我,一定会瞬间坠入爱河。现在,我早就没那份心气了。”
“呸,大言不惭。”岳小川的那丝感动,被他的自吹自擂浇灭。
“真的。不会醉生梦死,不会得过且过。我所有的快意,都源自取之不尽的灵感,而非酒精。”
他们在小马的苏格兰鼾声中默然相拥,岳小川轻抚着他的背,许久后才喃喃地问:“我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说实话,什么也没想。”拥抱更加紧密,几乎到了窒息的地步,“因为我没想到,你真的会走。”
“压麻了,睡吧。”岳小川推开楚天长,淡淡地说。
第46章 东西差异
什么都没想……他正相反,是想了太多,才会毅然离开。
他永远不会告诉楚天长,他曾放弃了触手可及的机会。因为,那是他自己的抉择,不需要其他人来背负。
唉,他们你追我赶,互相折腾的意义在哪?
不久前,社畜“小全子”曾这样写:
“鲑鱼洄游,角马迁徙,北极燕鸥在南北两极之间年复一年地跋涉,要飞7万千米。座头鲸庞大的身躯反复跃出海面,没人知道它在做什么。
生命本就是周而复始地折腾,你们人类会苦恼,在于万事都要寻求意义。”
小全子的第n个秘密(时间很久以前):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他最大的秘密,他索性敞开心扉,给我讲了些往事。
他家境不好,父母嗜赌,全家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他的脸。
父母给他规划的人生,是高中毕业后通过吃软饭带领全家致富。但他想考大学,且在机缘巧合之下,考进一个对穷人家孩子而言万分不实用的专业。
他一定要读大学,连学费都是贷款的。家里勉强同意,只是提出条件:一年内必须交个有钱的女朋友。
他带着早日脱贫的任务,还真的交到了一个有钱朋友,男的。
不是电视上那种走路带风的霸道总裁,但比起他来,算得上天之骄子了。
姑且称之为中产哥吧。
那天,他在图书馆看书,余光瞥见一个黑黢黢的炮筒对着自己。他投去愠恼的目光,中产哥英俊的脸从炮筒后移出来,靠近后小声说:对不起,我太唐突了。不过,你能给我当模特吗,有偿的。
那天他狮子大开口,狠狠心要了中产哥一百块钱,和食堂精品菜窗口的两道菜。中产哥一副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喋喋不休跟他讲摄影。
他提不起兴趣,敷衍说那我下回还给你当模特,顺便记下了中产哥的镜头型号。
6万。他想那该是多厚一摞,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那么多钱,就换了这么个炮筒。中产哥明显对他感兴趣,于是他们成了朋友。那时候,他们19岁。
他对我说:原来有钱人的生活,就像单反镜头照出来的一样漂亮。
有一天,他们在那种私人订制影院看电影,老片子,《卡萨布兰卡》。演到里克和伊尔莎第二次拥吻在一起的时候,中产哥在他耳边轻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影片结束时,他和中产哥的关系已经升华。
中产哥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想吃兰州拉面,中产哥带他吃了法餐,还教他用刀叉。很快,他家就还清贷款,此后的学费和衣食住行,一切开销都被中产哥包圆儿了。
不久,他家里知晓到中产哥的存在,父母大发雷霆骂他不要脸,又说:反正都这样了,那你就好好伺候人家。
随之打听起中产哥家有多少产业。他妈妈说,既然中产哥占了这么大便宜,就要负起责任来,不然就去学校检举中产哥变态,欺凌同学。
就算是遇见一家子吸血蜱虫,中产哥还是死心塌地的爱他。他偶然提起不想在学校住,中产哥竟买了套房子(那可是十多年前啊,房价不高,真t血赚)。有段时间他胃不好,中产哥竟去厨师培训班学了一个月,每天烧菜给他。
毕业后,他认识了大boss。温和成熟有风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最重要的是,让他隐隐感受到,从未体验过的来自长辈的爱。于是,在其追求下,迅速沦陷。和那个男人比,中产哥简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男孩。
他说,中产哥受到很大打击,但这打击其实并不完全来源于他。
中产哥是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所以更多时候,是被这份挫败感本身击垮的,而不是因为对他的爱。
‘他说我只爱我自己,他又何尝不是?有时候,他所认为的无私奉献,根本就没感动我。他买了房子,可那是他一个人的呀,我提的装修建议,全被驳回了……他去学烹饪,更多是因为嫌弃外面的饭菜不干净,他做的大多是他自己爱吃的。
唉,那时还是太年轻……话说回来,确实是我劈腿,辜负了他。你看,我这不是遭报应了?自以为找到一条迷人的捷径,亮晶晶的。踏上去后,才发现那闪着光的东西,是一根根钉子。’
说到这,30多岁的大男人了,哭得东倒西歪,烦死人。
还好他长得好看,勉强算得上梨花带雨,不那么膈应。我真纳闷,他怎么会这么熊?
他看上去很想找个依靠,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抱住他,他也反过来抱住我。
大概,我就是在这个瞬间喜欢上他的。
拥着他的感觉,像拥着一片天使的羽毛。
我甚至都不敢用力,可有人却舍得欺负他。
我说:你是男人啊,硬气点,别怂!
他惊恐极了,摇头说:不行,还手只会让他更生气。
我提到报警,他捂住我的嘴:芝麻大的小事,连斗殴都算不上,怎么管啊?而且,那样我的人生就全完了。
哭了一会,他心情好了点,竟说:他应该会改好的吧。
入土半截的人了,怎么可能会改?我愤怒却又无计可施。”
清晨,小马在客厅打太极。沉肩坠肘,松腰开胯,动作圆柔连贯。
见楚天长空腹饮酒,他震惊极了:“你会英年早逝的。”
“我知道。”可就是断不了。
嗜酒多年,早已从精神依赖转为躯体依赖,中枢神经系统大概已发生某种变化,心痒、焦虑、渴求熊熊燃烧,只有酒精才能浇灭。
“楚老师,你是不是该动手准备一些,瑰宝。”小马目露神往。
楚天长开始煮小米粥,摊了一摞鸡蛋饼,拌了道凉菜,随后去叫岳小川起床。
后者昨夜似乎失眠,此刻在床上迷糊着耍赖,把脸贴在床单,两腿乱蹬顺时针转圈。
“起床了,不是要出门吗?”楚天长抚摸他的发丝,柔声说。
“困……”
“我靠,川儿,你这样真可爱!”小马走进卧室,毫不犹豫地扑到床上,在岳小川面颊猛亲。
“住口!”楚天长按住他脑门狠狠推开。
“怎么了,我只是释放一下自己的情感,好朋友都这样。”
“请你入乡随俗。”楚天长拿来湿巾,在小马吻过的地方擦拭,随后也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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