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80)

　　这时，谢徐谦走出来。
　　三件套的黑色西服，外套作了特别设计剪裁，衬衣领带都是同色，以不同材质分明层次，细节处则有精致的暗纹刺绣。
　　谢徐谦少有这样深沉隆重的装束，他偏爱白色，也喜欢轻松的风格。可这样一袭华服在身，就显得他身形分外修长，整个人都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优美矜贵。
　　商岳看得心跳漏拍，眼神与谢徐谦短短相碰就匆忙避开。
　　刚好助理拿来他的礼服，商岳正要起身，却见简墨转头跟谢徐谦说话，“你该直接把人带来见我，他可比你说的更清瘦些。”
　　谢徐谦微笑看着简墨，“也许我记错了。”
　　“……”
　　不得不说简墨的外形很好，即便衣饰浮夸也毫不俗气，站在华服裹身的谢徐谦旁边竟还有那么点般配。商岳心烦气躁，也不知对谁答话的丢下句“刚生了场病”就跟助理去了试衣间。
　　他从谢徐谦身旁经过，眼角余光所见，谢徐谦并没有看他。
　　试完衣服离开已近晚上八点，商岳随便找了家粤菜馆喝粥果腹。他拒绝了简墨的晚餐邀请，也没让阿Line送他，谢徐谦亦未开口挽留。
　　这一整个下午谢徐谦都当商岳是空气，不仅没给过他半点关注，还只顾着跟老朋友谈笑风声。商岳看得出来谢徐谦是在同他赌气，可仍觉窝火，不止窝火，还很委屈。
　　商岳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他没立场生气，是自己伤人在先。
　　但……就他妈不能换个方式吗？四十几岁的人还玩这种幼稚把戏！
　　商岳咬牙切齿的抽了张纸巾擦桌子，可至多只愤恨了三秒就心软下来。
　　因为那两套礼服的用意实在太明显，简直就像是为婚礼而准备。色彩用料、暗纹刺绣都同出一辙，款式设计则分别凸显了谢徐谦和商岳的个人特质，一个华贵潇洒，一个清朗冷峻。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只是出自同一设计师的两件作品，但商岳却窥见了谢徐谦藏在其中的深情巧思——袖扣在特定角度的光照下会显现出一个英文字母，字体和那副商岳只戴了一晚的金丝眼镜上刻的一致——是谢徐谦姓氏的缩写“X”。
　　如无意外的话，谢徐谦的袖扣上就应该刻着“S”。
　　在发现袖扣上的玄机时，商岳当场就没忍住眼热鼻酸，可他走出试衣间，却看到简墨在给谢徐谦点烟。那姿态亲昵得很，即便是演技浮夸也照样看得人火大。
　　简墨还转头来问他，“介意我们抽烟吗，商岳？”
　　商岳只能说随意，然后把想找谢徐谦单独谈谈的念头硬生生憋了回去。
　　妈的！
　　商岳一边在心里骂着脏话，一边对端来热粥的服务员礼貌道谢。
　　——你该直接把人带来见我，他可比你说的更清瘦些。
　　那他妈也比你身材好！
　　商岳面无表情的喝了口粥，想了想就又让服务员加多一份虾饺。
　　离颁奖礼还有四天。
　　去试礼服的路上，阿Line“无意”透露谢徐谨后天生日，谢徐谦会提前动身，搭明天下午三点的班机回港。
　　这消息给得再明白不过，商岳并无其他工作安排，完全可以趁这时间去哄好男友。就当谢徐谦和简墨吃顿饭要到晚上十点，那也还有整整十七个钟头。
　　十七个钟头，能做的事太多了，可前提是谢徐谦愿意理他。
　　商岳心烦意乱食不知味，恍惚却觉有视线火热、窃窃私语，他循声看去，见斜前方一桌的两个女生正对着自己一脸雀跃、两眼发光。
　　“天哪真的是商岳！好帅！”
　　“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快快，去要签名！”
　　“……”
　　商岳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尴尬得只想立刻结账走人。虽说《柳三郎》、《世间路》都已上映，公司给他开的微博也有不低人气，但商岳从来不看，和谢徐谦在一起也少有这样单独出来的时候，是而他既无成名之感，也谈不上所谓明星自觉。此刻眼睁睁看着两个陌生女孩儿走近，商岳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没起身跑路，并勉为其难扯出一个笑容。
　　“商岳你好，我们是你粉丝会的成员，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呀？”
　　“你的电影我们每部都有看！演得真好，我们都特别喜欢你！”
　　“嗯嗯！还要恭喜你提名金像奖，一定能拿奖的！”
　　“可不可以跟我们合影呀？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明星居然就是你，真是做梦都要笑醒的！”
　　两个女孩儿兴高采烈说个不停，成功引起周遭注意，很快又有人认出商岳，或是张望议论，或是朝这边举起手机朝，又或是直接起身想要靠近来看。
　　商岳无可奈何绷着笑脸回话，“谢谢你们，太过奖了……不好意思我没带笔。”
　　“我有！”
　　“我有！”
　　“……谢、谢。”
　　——
　　二十分钟后，商岳终于得以脱身。
　　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工作时间外的关注瞩目，更不适应陌生人如此近距离的热烈吹捧。
　　这跟《世间路》首映时的观众互动截然不同，那是在工作，有距离，有流程，有人把控，也有人相陪。刚才的状况虽也算新奇体验，可实在不怎么舒服，甚至是让人抗拒。
　　这就是所谓的明星生活？
　　商岳回想了下以往所见的，为谢徐谦而起的狂热人潮，稍稍换位想象，自觉应付不来。
　　谢徐谦……
　　商岳叹了口气，重新陷入被粉丝“截获”前的心酸为难中。
　　谢徐谦应该还在和简墨吃饭，却已不必再与人故作亲密。
　　其实哪用得耍这种老套手段？单是这半天的视而不见就已经够让人难受的了。
　　商岳走到街角点了支烟，删删改改大半天，最终发去一条信息：能谈谈吗？我等你吃完饭。
　　发送成功商岳就捏着手机开始等，只要谢徐谦一回复他就立刻打车过去，跟他道歉，哄他消气，无论他要什么他都答应。他很想他，他从下午一见到他就想抱他，可他看也不看他，冷淡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商岳不断的去看手机，尽管他开着铃音和震动，也还是怕会错过。
　　他等了很久，九点，十点，十一点，谢徐谦只字未回。
　　半盒香烟见底，商岳抽得头都昏了，他蹲下来最后一次按亮手机屏幕，终于有新消息传来。商岳抖着手点开来看，是谢徐谦发来的，却只有两个字——
　　有事？
　　——TBC
　　作者说：我保证下一章就和好！


第71章 甘心
　　争执分手后的第三天凌晨，谢徐谦接到了商岳的电话。
　　谢徐谦心灰意冷不愿接听，商岳却固执地一遍遍打来。反复不断的铃声吵得谢徐谦头痛心软，最终还是拿起手机。但他只是沉默，一个字都不讲，而电话那头竟也无一句话，却气促声沙的哭着，像是被狠心丢弃的小孩。
　　谢徐谦听得心如刀绞，却不让步，他那样污蔑他，不是哭一场就能抵消的。
　　“谢徐谦……我、我不分手，你回来，我要你……”
　　僵持拉锯到底，商岳崩溃开口，是醉话连篇，也是肺腑之言。
　　“明明是你骗我，你又骗我……我不演戏了，你别、别再骗我……我会当真……谢徐谦，你不能反悔，你自己说的……”
　　谢徐谦又怜又恨，亦被勾得落泪，他想他应该立刻回去，又不甘就这样被胁迫——是你让我滚的，是你要分手，是你先反悔的。
　　“谢徐谦……”
　　电话里的声音已是在哀求了，哭得凄凉无助，再也无话可讲。
　　谢徐谦狠心挂断电话，花了一分钟时间平复情绪，便拿上外套离开酒店。他没找商岳，而是把家里的钥匙交给阿Line让他立刻去看看。就算再怎么伤心生气，谢徐谦也没办法不管商岳，他以为商岳是故意喝多才打电话来撒娇，哪想到竟是“自杀”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