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语冰(103)
“以前没用过?”
“没爱上你之前用过,所以现在我很后悔。”
夏琮似乎有些痛苦要藏,但到底没敢再吻他,只是凑近了,把脸贴向他胸口,“后悔没有给你一个很好的开始,让你在想到我的时候,会觉得见不得人。”
第七十八章 演与不演
事实证明这地方可能确实是他们的风水宝地,那伙人没找过来,甚至不如当年的菜杆,都没能让郁小龙近距离听到他们的脚步声。
盯着黑暗里漏光的房顶看了会,在夏琮脑袋压他胸口上的闷痛感越来越明显时,郁小龙推开了他,他起身抖了抖衣服,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夏琮长舒了一口气,他随意翻了个身,躺到之前郁小龙躺过的地方,背对着他,抬手挥了两下。
郁小龙没回五天,也没打电话给施杰解释什么,他现在浑身上下像钻进了跳蚤一样痒,沙土里可能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连他这种糙皮厚肉都没能挡住。
事发突然,虽然很早之前施杰就提醒过他,但过了整整一个多月,以为这事早翻篇了,没想到会再找上门来。
如此奇特的行事风格,他有点看不懂,不过这回他不打算一个人扛。
施杰早晚会知道,与其哪天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如早点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提前去摸摸那帮人到底什么底细。
回到家后,郁小龙先去洗了个澡,洗完把换下来的衣服扔洗衣机里,没留到第二天,当天半夜就忍不住跑阳台上一下全晾了。
等再回到室内他躺下来,缩进被子里时身上那种毫无负担的轻松感,让他一度有些怀疑之前那种糟糕透顶的感觉是不是错觉。
意识很困,但没能马上睡着,那艘被夏琮修好的船的影子不受控制地附身在他的潜意识里,新旧交接的痕迹密密麻麻,初看触目惊心。
继而他又想到他那双手,想到曾经昏天黑地坐在书桌前的自己,无数画面疯狂交替,令他辗转难眠,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天郁小龙很早就起了,准备去趟公司,汪浩洋提前一个星期约的他,说是有投资人要来长航聊聊,千载难逢的博好感的机会,让他务必穿得正式一点。
虽然郁小龙觉得正规投资人应该不会对一个搞技术的有多大要求,但汪浩洋坚称他是他们公司唯一能与他并驾齐驱的门面,这种时候挺身而出是必须。
郁小龙听他的,翻出衣柜里为数不多的一套正装穿上了,鉴于实在太冷,裹了件羽绒服在外面。
从楼道里走出来,外面天气不错,太阳光照进来,倚在铁门边上的人影被拉长,郁小龙抬头,一眼看到了夏琮。
他视线从他身上扫过,转身往另一边走去,夏琮跟他打招呼,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跟着,一直跟到面包车边上。
郁小龙开车门,被他一手撑住了,“去哪儿?我送你。”
郁小龙冷着脸推开他,坐进去,拧了两下油门,天太冷一下没点着。
他试着又拧了两下,另一边的车门开了,夏琮大摇大摆地坐了进来。
“下去。”
“会听话就不会上来了。”夏琮嫌他多此一句,他给自己扣安全带,“我今天有时间,去哪我陪你啊。”
“……”这车坏就坏在门没锁,只要开不起来,四扇门哪扇都阻止不了他。
郁小龙推开车门,准备绕他那把人硬拖下去,没想到夏琮趁他起身的功夫,长腿一伸,竟跨坐到了驾驶座上,反过来摁了摁喇叭,偏头示意他赶紧上车。
郁小龙气得肝疼,毫不怀疑这时候他转身回去,夏琮会跟他玩起那天在他们家围着桌子边转边对峙的幼稚戏码。
他时间不多了,搞不好这车路上还要抛个锚,得把这些都算进去,他提这么早出门不是为了陪他在这里浪费的。
夏琮短促地摁了两声喇叭,一脸跃跃欲试地想给他做这个司机,最终在他不断地催促下,郁小龙深吸了口气,坐了进去。
“地址给我。”夏琮说。
郁小龙报了个地方给他。
“你公司,懂了。”夏琮打开手机导航。
“不认识路就别耽误我时间。”
“现在哪还有不认识的路啊。”夏琮笑了声,导航很快调了出来,语音提示全程需要四十分钟,他把手机开着扔车前面,着手拧油门。
居然真让他给打着了,但大少爷显然没开过这么破的车,离合松太快,车子剧烈地往前一冲,接着熄火了。
郁小龙看着他。
夏琮咳了声,十分要面子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又试了两次。
“要不坐我车过去吧。”他提议,“那个速度快。”
眼看郁小龙又要推门下车,夏琮一手拉住他,又拧了一次,这次终于没再熄火,他大概试了试脚感,开到小区门口时已迅速掌握了驾驭这辆老爷车的要领。
他一手握方向盘转弯,轻吹了声口哨,拥挤的路口停下来给行人让路,顺便提醒郁小龙把安全带扣上。
再次出发前,夏琮手肘撑在车窗边沿,回头看了他一眼,放缓了语调,“你穿西装很好看。”
郁小龙没什么反应,夏琮猜到他把这句话当成了什么,知道大概率是徒劳,但他还是给自己解释了一句,“真的,虚假的赞美没必要重复,我之前就说过。”
一路上风驰电掣,夏琮把赛车的技术用在这辆即将寿终正寝的面包身上,几乎开出了不可能的速度,发动机发出的声音类似垂死挣扎的悲鸣,刺耳异常。
郁小龙都担心它还有没有命再回到施杰手里。
结果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下去时郁小龙问他要钥匙,夏琮等了一会,把车门关了,钥匙甩手抛给了他。
难得来一趟,汪浩洋不客气地把他这一天的时间都排满了,一直到下午五点多天快黑了,郁小龙才从楼里出来,走到停车的地方,他再次看到夏琮等在那里。
他已经快没脾气了,有那么一瞬甚至有些自暴自弃,不想再问他是不是很闲,又想要干什么,是真心还是假意,不断地重复和答非所问让他觉得没意思透了。
纯属白费口舌,但凡夏琮能听进去,就不会一次次恬不知耻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什么都不做任由这样不明不白下去的后果只会让他更得寸进尺,郁小龙深知这一点。
他不想再度被耗尽脾气,拔光身上所有的刺,像两年前一样,摒弃自我地牵连上他人的喜怒哀乐,直至剩下毫无底线的纵容。
他走到夏琮跟前,把燃着的烟从他嘴边抢下来,在脚底下踩灭了,再抬头时,郁小龙眼底聚着火,“这就是你说的以后都不来了?”
夏琮对着他,缓缓把嘴里剩的烟吐完,偏头笑了笑,“怎么我说爱你不信,这你倒是信了。”
“让开。”郁小龙粗声道。
夏琮被推了两下,没动,而是问:“我的戒指呢?”
郁小龙没想到他居然还惦记着。
“扔了。”
“扔哪了?”
“今天你开过来路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真的?”
夏琮会这么问是因为起初他是不信的,觉得郁小龙可能就是嘴上说说,毕竟这枚戒指对他们两个人的意义都非同寻常,而且如果真打算扔,那天就应该扔了。
郁小龙可能理解错他的意思了,如果不是那天撕扯中突然掉出来,至少目前,夏琮的计划里并没有打算让他看见。
因为他清楚,在受过那样的伤害后,冒然在他面前呈现过去指向性过于明显的东西只会更加地激怒他。
郁小龙从来不是个多和颜悦色的人,他冷漠,固执,不好说话,尤其对感情,谨慎又吝啬,接近他,让他重新相信自己需要时间,暴力发泄或许只是第一步。
夏琮做好了准备,对像郁小龙这样的人,他并不畏惧承受怒火,歇斯底里才是正常的。
他最怕的,是他的沉默与无视,怕自己有天在他心里再掀不起任何波澜,所以他需要适当地激怒他,让他有宣泄的口子,也让自己获得跟他平静对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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